厲中河這時已經把心態徹底地放鬆了,剛才所有的緊張與恐懼都已經煙消雲散,他一支接一支的抽著煙,側著耳朵傾聽著井底的動靜,可井下竟然逐漸沒有了任何的響動。厲中河可以斷言:如果就此撒手離開的話,龍向陽一定會被活活困死在這口枯井裏。

憑心而論,厲中河是不想讓龍向陽這樣的死法的,或者說他不想讓龍向陽死!畢竟,他和龍向陽之間並沒有什麽深仇大恨!

這樣想的時候,厲中河便迅速琢磨著這件事情的解決辦法。他覺得,此刻應該立即通知謝天成縣長,聽聽謝縣長的意見,他相信謝縣長一定會拿這件事來作文章,進而達到打擊戴詠華的目的!

於是,厲中河立即拿出手機來,準備要撥通謝天成的手機。

然而,剛翻出謝天成的電話,厲中河又把手機放下了,他覺得,現在還不忙,他必須讓身處井底的龍向陽多吃點苦頭,等這小子凍得渾身上下裏裏外外沒有一點點反抗的力氣,然後再作打算。

於是,厲中河撥通了王小強、唐家龍、許大柱等逍遙幫兄弟的手機,王小強等人剛才按照厲中河的命令把那些從郝祥林飯店裏趁機逃跑食客們統統圍起來,不但讓他們付了飯錢,同時又敲了他們一筆,做完這一切後卻找不到厲中河了,此時接到了厲中河的電話,趕緊順路來到了厲中河指定的地點。

厲中河把兄弟們拉到一塊,指了指那口深達四五米的下水井,王小強情不自禁地拉緊了厲中河的手,小聲道:“厲哥,你的這一招,兄弟就是磕破腦子都想不出來啊!”

唐家龍更是敬佩地道:“厲哥啊,兄弟我再次見識到您老人家的手段啦!”

厲中河不動聲色,道:“有時候,想要戰勝強大的敵人,沒有必要用拳腳硬拚,拚來拚去吃虧的是咱們自個兒,必須得用腦子,必須得智取!”

“厲哥高明!”王小強興奮地搬起一塊三十公斤重的大石頭,高高地舉起,就要砸進那下水井裏,厲中河趕緊伸手攔住了:“我說兄弟,咱沒必要把這小子朝死裏整啊!”

“厲哥,這井下的小子,功夫厲害得緊,咱沒必要給他留什麽情麵!”王小強恨恨地道。

厲中河笑了:“兄弟啊,你還是聽我的吧,我們不能光想著把他打倒,得利用他來打倒更大的對手!”

逍遙幫的兄弟們愣住了,他們實在琢磨不透厲中河的真實意圖!

厲中河拿起手機看了看表,已經是淩晨兩點多了,笑道:“讓這個龍向陽繼續在井底受會兒罪,咱們呢,咱們去喝酒!”

王小強哈哈大笑:“厲哥,你太厲害了,這一招兄弟永遠都學不會啊!”

許大柱道:“厲哥,你的腦子裏裝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不愧是讀過大學的,俺們兄弟大多數連小學都沒畢業,肯定不能跟你比的!”

厲中河點著許大柱的腦門子道:“你呀你,你到大學裏去打聽打聽,大學課本裏還有教人玩這個的?嗬嗬,你有沒有腦子啊!”

許大柱搔著後腦勺嘿嘿笑著:“厲哥啊,現在醫學這麽發達,咱幹脆到醫院裏做個小手術吧,把你的腦細胞借給我兩百五十個!”

“哈哈哈……”弟兄們笑著朝郝祥林的飯店喝酒去也。

為了保險起見,厲中河讓王小強專門派了兩個腦瓜子靈光的小弟來守住井口,一旦龍向陽有事,立即通報。

卻說龍向陽在枯井底部靜靜地坐著,他側著耳朵細細傾聽井口處的聲音,聽來聽去也聽不出什麽聲響,厲中河他們剛才的談話他也壓根沒有聽見。

井底就像是一個冰窖,在井底呆的時間越長,龍向陽便感覺到越來越冷,越來越困,盡管他身手高強,可他也僅僅是比普通人的筋骨強壯了幾層而已,根本不像武俠小說裏的習武之人那般具有深厚的內力,他同樣抵擋不住逼人寒氣的侵襲。

龍向陽感覺嗓子稍稍得到了一點點恢複,於是再次放開喉嚨大聲喊叫著:“厲中河,我求求你,救我上來吧,我求你了,我錯了……”

雖然龍向陽用盡了最大的力氣呼叫,但他的聲音是那樣的微弱,守在井口的兩名逍遙幫的弟兄們隻聽到很少很小的聲音,他們湊到一塊兒商量:“哥們,那小子在井底叫著呢,咱們給厲哥和強哥打個電話吧?”

“操,打個屁,就讓這小子在井底多呆幾個小時吧,這小子的跆拳道功夫練得很不賴,讓他在井底裏多呆幾個小時吧,死不了!”

於是,守井口的兩個兄弟便一邊抽煙一邊喝著半斤裝的雞鳴老燒酒,壓根不理睬在井底拚命呼喊的龍向陽。

龍向陽連死的心都有了。

厲中河和王小強等人回到了郝祥林的飯店裏,郝祥林已經讓店員把損壞的桌椅修複一新,此前王小強等人把那些趁亂不付錢的顧客們好好地修理了一下,不但讓他們把飯錢全額付清,而且也趁機敲詐了每人三百元,郝祥林的店裏不但沒有損失一分錢,而且額外賺了五千多塊。

郝祥林把多出來的五千塊錢如數交到了厲中河的手裏。

厲中河也不客氣,接過那遝錢,拿出兩千塊給了王小強,剩下的三千塊則塞回到了郝祥林的手裏。

郝祥林緊張得趕緊把錢塞給厲中河,厲中河擺了擺手,道:“快過年了,辦點年華吧,算我和小強、家龍兄弟們的一點心意。”

冷山青感激地道:“中河,你和小強給我們幫了這麽多忙,我們真不知道應該怎麽感謝你。”

厲中河笑道:“我也算得上半個桃花溝人,我們之間難道還需要客氣麽?”

王小強把厲中河塞給的兩千塊錢給了唐家龍,道:“剛才那個練跆拳道的家夥把咱們五六個兄弟打了,你們去醫院看看他們,這兩千塊錢給他們付點醫藥費。”

厲中河擺了擺手,道:“這兩千塊錢是郝老板請兄弟們喝酒的,那些受傷的兄弟們,他們的醫藥費有人來出!”

王小強迅速明白了厲中河的心思,敢情厲哥是要讓那個井底的倒黴蛋來出全部的醫藥費啊!高,實在是高!

清晨六點多鍾的時候,天已蒙蒙亮。厲中河拔通了謝天成的手機。

謝天成剛剛起床,手機便響了。

在這樣一個清晨,謝天成一聽到手機響,再看到是厲中河打來的,立即睡意全無,馬上接了電話:“中河,我謝天成。”

“謝叔,戴強強的表弟龍向陽剛才在朱雀大街跟我找麻煩,被我製服了。”厲中河簡單地道。

“什麽?”謝天成愣了一下,道:“龍向陽是跆拳道高手啊,你難道能打得過他?”

“他追我,我就朝前跑,然後他不小心掉到了枯井裏。”厲中河道,他把龍向陽掉入陷阱的細節統統隱去不提。

謝天成沉默了,他在考慮著這件事的處理方式。

厲中河繼續道:“謝叔,我覺得,這件事能否轉移到戴詠華的身上?”

“我覺得這件事跟戴詠華沒有什麽直接的關係,戴詠華現在正韜光養晦!”謝天成沉默了一會兒說道:“這也許是龍向陽自恃有武功而獨自前來找你麻煩!”

“嗯,是啊!”厲中河暗讚謝天成分析問題的高超能力,道:“如果我們能把這件事跟戴詠華嫁接起來,相信戴詠華便再也沒有什麽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