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傑的心裏不由得一凜,他的目光繼續盯著厲中河和葛斌,看著那哥倆繼續喝著酒,大口大口地吃著驢肉拉麵,看樣子跟沒喝酒似的,清醒得很。

突然,葛斌的目光越過了人群,直視著十米開外那張桌子前坐著的何傑,何傑此時也正朝這邊看過來,倆人的目光一下子碰撞到一起。

何傑的目光平常如常猶如一潭靜湖不起一絲波瀾,葛斌的目光學深邃如夜空繁星點點。

厲中河也感覺到了葛斌的異樣,他稍稍轉過頭來,順著葛斌的目光看去,目光在空中與何傑的目光相對。

猛地,厲中河心裏咯噔一下,他覺得對麵桌位上的那人似曾相識。

厲中河的記性極好,他拉了拉葛斌的胳膊,悄聲道:“老哥,你認識那個人麽?”

“似曾相識。”葛斌笑道。

“我認得。”厲中河也笑道。

“你認得?怪不得他老是看著你,他已經跟蹤你好久了。”葛斌淡淡地道。

“呃,是麽?”厲中河心裏稍稍一緊,道:“你知道他是什麽人麽?”

“我剛才一直都在想這個問題。”葛斌道。

“想出來了麽?”厲中河笑問。

葛斌用力地搖搖頭,一臉的漠然。

厲中河淡淡地一笑:“那人是戴強強的朋友。”

“戴強強?”葛斌心裏咯噔一下,再次扭過臉看了一眼獨自飲酒的何傑。

“瞧你這記性,還特種兵出身呢!”厲中河鄙視了一眼葛斌,壓低聲音道:“張進那三名科員出事當晚,咱哥倆到東北菜館把當時飯廳裏的視頻調了出來,當時,跟戴強強坐在一塊的幾個人,就有此人!”

“哎呀,我想起來了!”葛斌一拍腦門,眼睛大亮,道:“中河,剛才我勸你少喝點酒,其實也是因為他!”

厲中河道:“我明白了,戴強強肯定是盯著我們了,或者說他們是專門針對我來的!”

葛斌點點頭,暗讚厲中河聰明,道:“明天就要跟謝縣長微訪了,今天咱哥倆就不要惹事生非了。”

之所以這麽說,葛斌心裏非常清楚,厲中河這小子是一個很能惹事的主兒,誰敢欺負他,他絕對不會甘心臣服的,他勢必要鬧得天翻地覆才肯罷休!而他葛斌剛剛從公安局副局長的崗位上被踢到了信訪辦,此前又跟謝縣長進行了深聊,他不想因為這樣的事而讓自己的名字在雞鳴縣官場傳來傳去。

葛斌比厲中河成熟而冷靜多了。

事實上,厲中河也的確是想惹事!戴詠華趁著謝天成到市裏聽專家經濟講座的時機,竟然把厲中河多扶貧辦踢到了檔案科,是可忍孰不可忍,你戴詠華把老子踢了,你的兒子又跟老子惹事兒,老子豈肯幹休?操,老子今晚就要把你們父子兩個弄得身敗名裂!

當厲中河主意已定的時候,在驢肉燒烤店的外圍,三輛白色的依維柯靜靜地依靠在那株高大繁茂的老樹下,車裏有十八條高大威猛的大漢手裏握著鐵鏈、鋼管、匕首、長馬刀等凶器,他們的臉上一片殺氣,目光一動不動地盯著驢肉燒烤店。

一名三十多歲的漢子,將鋼管插到腰間,不無煩悶地道:“厲中河那小子怎麽還不出來?哎,老子都快等不及了,早占把那小子收拾了,咱兄弟們早點去喝酒。”

“喝個屁!”一名漢子陰陰地道:“呆會把厲中河那小子解決了,咱們立即離開雞鳴縣城!”

“什麽?我說龍哥,有戴強強護著咱們,咱們怕個鳥啊!整個雞鳴縣,有誰敢招惹戴強強?他家老爺子可是縣委書記!”

“其實我是不想幫戴強強這個忙的!”說話聲音異常陰森的龍哥歎息了一聲,道:“戴強強平常對咱們兄弟也不錯,人家開了這個口,不得不幫啊!以後還有很多事少不了讓他出麵啊!”

“嗯,強強對咱們兄弟真的很不錯的。”龍哥身後的一名漢子吐著濃重的煙霧道:“我的修車廠之所以能一直開下去,全都是強強在背後罩著。”

“嗬嗬,我說苟老大,你上次為強強出頭,把人家扶貧辦的三名科員給打得死去活來的,如果不是強強的老爸出麵,恐怕你小子現在還在籠子裏呆著呢。”龍哥笑道。

苟老大渾身熱血沸騰起來:“是啊,強強有事了,咱們這幫弟兄們,就得給他出麵,厲中河那小子我也看不順眼!”

“哈哈,苟哥,你丫的上回八個人對付厲中河和葛斌,竟然被人家統統活捉了,你今天可不能熊啊!”龍哥挖苦道。

苟老大並不惱,一字一句地道:“龍哥,哥們上次雖說栽到了厲中河那小子的手裏,那是因為哥們喝了不少酒,而且,經過上次的事,我對厲中河和葛斌的情況十分熟悉,嘿嘿。”

“老苟,你倒是給我們說說,厲中河和葛斌倆人聯合起來會怎麽樣呢?”龍哥問道。

苟老大嘿嘿一笑,道:“厲中河很能打啊,真的很能打!呆會那小子出來了,弟兄們一定要速戰速決,快刀斬亂麻,不要讓那小子醒過神來!”

龍哥笑道這:“我那天見過厲中河,身高還不到一米八呢,咱們十八個人啊,就是嚇也要把給他嚇死了,而且,飯店裏還有一個何傑呢,何傑多厲害啊,那可是城東第一霸王,估計他一個人就能把厲中河給撂倒!”

……

厲中河和葛斌已經停止了喝酒,他們隔著窗戶看到了酒店外麵停著的三輛白色依維柯,並且看到了依維柯車裏一點又一點忽明忽暗的煙頭,似乎是一雙雙凶猛無情的眼睛。

葛斌不愧是特種兵出身,雖然戰鬥還沒有來臨,但他渾身卻是熱血沸騰起來,他習慣性的摸了摸腰間,腰間掛著一串鑰匙,鑰匙上掛著一排八一式自動步槍的子彈殼,每一枚彈殼都光滑閃亮,但每一枚彈殼的底部都有一個人工鑽出來的孔,葛斌雙手握著彈殼,麻利地摸索了一陣,一排彈殼竟然被巧妙地連接在一起,形成了一根用彈殼組成的“彈殼棍”,通體多少閃耀。這根奇異的棍子,可長可短,葛斌迅速將棍子壓縮成十厘米長短塞入口袋裏,神不知鬼不覺。

厲中河同樣是一副淡然的神色,他立即給尚欣妍打了電話,小聲說道:“我在城東驢肉火燒店,馬上就要發生起打鬥,你立即聯係趙青和任鶯,如果他們能及時趕來,那最好不過了,否則,她們將錯過一場好戲。”

厲中河嘴上說得輕描淡寫,但在尚欣妍聽來卻是一條十分重要的新聞,她立即對厲中河說道:“趙青和任鶯剛來到縣城,我們準備去吃飯呢,正想給你打電話呢,好吧,你們先穩住,我們十分鍾之後就到。”

“你們到了驢肉火燒店門口就停下,呆在車裏不要出來,等我們出門的時候,你們立即拍攝下來。”厲中河吩咐道。

“好,我們聽你安排,我們到了之後就給你打電話,打個最佳拍攝角度。”尚欣妍笑道。

趙青和任鶯常年從事新聞工作,一聽尚欣妍的話,連飯也顧不上吃了,立即讓尚欣妍找了輛車,火速朝著城東飛奔而來。對於她們而來,一條好新聞就是一條大魚,就是不睡覺不休息不吃飯也得把它抓住!

卻說厲中河給尚欣妍打了電話之後,立即撥通了謝天成的手機。

謝天成立即接了電話。

厲中河把自己所掌握的情況向謝天成一一作了匯報。

謝天成一聽厲中河的話,大吃一驚的同時,渾身的鬥爭血液也開始沸騰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