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前來東北菜館吃飯的人特別多,所以,厲中河他們所在的包間遲遲沒有上菜。

正當厲中河等得不耐煩時,馮雪彤的手機響了起來。

馮雪彤看看來電顯示,竟然是老公謝天成打來的,趕緊接了電話。

電話那頭,謝天成道:“我已經到家了,剛炒了兩個菜,你回來吧。”

馮雪彤笑道:“我和呂青、中河他們兩個在東北菜館呢,要不你過來吧。”

謝天成微微一怔,笑道:“不要吃了,你們幾個都回來吧。”

說罷,謝天成便掛了電話。

“謝縣長回來了麽?”厲中河趕緊問。

馮雪彤點點頭,朝著呂青和厲中河道:“我們不要這裏吃了,走,回家吃去,小厲啊,老謝燒的菜你可能沒嚐過吧,他的手藝比我好多了。”

“謝縣長也會做飯?”厲中河詫異地問。

呂青接過話來道:“誰像你啊,就會擀餃子皮兒!”

“哈哈哈……”馮雪彤和厲中河同時笑了起來。

“那好吧,我們今天中午就去嚐嚐謝縣長的手藝。”厲中河笑道。

於是,三個人迅速離開了東北菜館,打的回到了謝縣長的住處。

謝天成燒得一手好菜,當厲中河馮雪彤帶著厲中河和呂青回來的時候,他已經燒好了四菜一湯。分別是:香幹炒肉絲、宮爆雞丁、紅燒帶魚、木耳炒雞蛋、粉絲肉丸湯。

都是普通家常菜,但謝天成燒出來的這幾道菜,味道格外的好。呂青雖說與早已跟著謝天成一起工作,但她今日卻第一次品嚐謝天成的手藝,厲中河卻不由得一陣吃驚,這謝縣長如此繁忙的一個人,竟然會親自下廚做飯,不得不說他的心境真的很高雅,這實在是太難得了,貌似很多領導幹部都難以做到啊!看著謝天成紮著圍裙,手腳麻利地切菜、翻炒、盛盤,行雲流水,一點都不顯生澀,由衷地從內心深處敬佩萬分。

來到餐廳裏坐好,謝天成專門拿出了一瓶汾酒,道:“小厲你多喝點,我陪一杯。”

“老謝,你下午可是要上班的啊。”馮雪彤道。

“上班?嗬嗬,喝一杯不會耽誤什麽,我總不能看著中河一個人喝吧。”謝天成笑盈盈地道。

厲中河暗暗奇怪,難道謝縣長不知道俺老厲已經被踢到了檔案科了麽?從他的表情來看,他似乎很熱情。

酒已滿上,謝天成端起杯來,道:“來,中河,到我這兒不要拘束,放開肚子喝。”

說著,謝天成抿了一口酒,夾了一口菜放入嘴裏,道:“怎麽樣,我燒的菜還可以吧?”

“可以,可以相當可以。”厲中河每道菜都品嚐了一遍,讚不絕口。

謝天成道:“其實,我小時候的理想是做一名廚師。”

呂青和厲中河同時怔住了,這謝縣長小時候的理想也未免太低了。

馮雪彤笑道:“如果你們以後有時間的話就經常來,讓他把所有的拿手菜都做出來。”

餐廳裏一時間洋溢著歡聲笑語,吃飯的氣氛非常融洽。馮雪彤知道厲中河的酒量,她不時地給厲中河倒酒。

厲中河趕緊笑道:“嫂子啊,您太客氣了,我都不好意思了。”

“有啥不好意思的,都是自己人。”馮雪彤笑道。

謝天成一直閉口不言厲中河的調動之事,隻是吃飯喝酒。

厲中河心裏一萬個疑問,難道謝天成真的不知道俺老厲的事?

不光是厲中河,即使是呂青也感覺一陣納悶,老謝今天唱的是哪一出啊,他一定知道上午戴詠華突擊調動幹部的事啊,他難道一點反應都沒有?

吃完了飯,謝天成滿意的看著飯桌,自己炒出來的四道菜和一道湯已經吃得一幹二淨,臉上洋溢著滿意的微笑。

謝天成站了起來,對馮雪彤道:“老婆啊,咱倆可是說好了的,分工一定要明確,我今天做了飯,你呢,就得負責刷鍋洗碗,哈,打掃戰場的事,你慢慢幹吧。”

說著,謝天成麵向呂青和厲中河:“你們兩個,跟我去書房。”

厲中河和呂青對視一眼,知道謝天成這是要開始談論正題了,不由得既緊張又期待。

馮雪彤接過謝天成遞過來的圍裙,紮上,笑道:“你們去聊天吧,這裏的事交給我。”

看著馮雪彤麻利地收拾著盤碗,厲中河心裏升起一陣溫馨,謝天成和馮雪彤之間,真是一對恩愛的夫妻,相信那戴詠華沒有這個福份罷?

跟著謝天成來到了書房,厲中河和呂青並肩會到了謝天成書桌對麵的沙發上。

謝天成把房門關好,又把窗簾拉開,然後推開了一扇窗子,冷風隨即而入。

拿出一盒駱駝,謝天成扔給厲中河:“自己抽。”

同時,謝天成也點上一支,悠悠然抽了起來。

然而,謝天成半截煙都抽完了,依然沒有任何話說,隻是把目光轉向了窗外老樹上的殘雪。

厲中河和呂青對視一眼,倆人都猜不透謝天成此刻的心裏究竟在琢磨什麽。

此時,謝天成拿起了電話撥了一串號碼。

很快,電話通了。

“軍洋,我考慮了一下,把檔案科的厲中河同誌借調到縣政府辦公室吧,讓他來配合你,重點是盯住扶貧工作,負責督促扶貧辦各項工作事務。”

謝天成一邊彈著煙灰,一邊慢條斯理地道,顯得那麽的雲淡風輕,舉重若輕。

厲中河震驚了。

呂青震驚了。

他倆直到現在才明白謝天成剛才的話語裏隻有一個核心詞匯:借調!

借調?借調!

上午戴詠華背著謝天成把厲中河踢到了檔案科,中午謝天成回來之後立即把厲中河又借調到了縣政府辦公室。這說明什麽?這說明縣委書記和縣長之間的政見不一,存在分歧!什麽是分歧?分歧就是矛盾!矛盾是什麽?矛盾就是鬥爭!

厲中河被調動的事,對於整個雞鳴縣來說,充其量隻不過是一件屁大點兒的小事而已,但是,謝天成縣長不會在這件小事上眨眨眼皺皺眉,可以說是寸步不讓!這是原則問題,這是臉麵問題,該忍的忍,不該忍的萬不能忍!你戴詠華把厲中河踢出了扶貧辦?那好吧,我把我的愛將借調到縣政府辦公室,他還是檔案科的人,但他的工作卻不在檔案科!

高,實在是高!厲中河越想越是心驚,他在欣喜的同時,進一步體會到了謝天成的鐵腕!

厲中河本來就是個喜歡爭強好勝之人,他此刻突然之間有一種奇妙的感覺,這輩子能夠跟著謝天成這樣的領導混事,絕對是人生一大幸事!

掛了電話,謝天成笑盈盈地看著震驚不已的呂青和厲中河,用一副平淡的語氣道:“誰敢動我的人,那隻會自取其辱!”

厲中河盡量把激動的心情壓下來,臉上湧動一抹坦然的微笑:“謝縣長,我聽你的!”

然而,謝天成卻並沒有順著厲中河的話說下去:“桑家明在扶貧辦的工作情況怎麽樣?他每天都在幹些什麽?”

厲中河和呂青稍稍一怔,猜不透這位的謝縣長究竟有什麽意圖。

謝天成道:“我覺得桑家明已經適合在扶貧辦繼續工作了。”

“啊——”呂青和厲中河同時怔住了。

厲中河的腦子裏似乎發生了一起超級爆炸,他明白了,謝天成這是在拿桑家明說事啊,因為桑家明是戴詠華的人!

哇靠,這種手腕,這種強勢,放眼雞鳴縣貌似無人可及啊!厲中河心中的震驚程度越來越是強烈。戴詠華把俺老厲踢出了扶貧辦,踢到了檔案科,謝天成不但把俺老厲借調到了縣政府,而且要俺老厲負責督促扶貧辦的工作,同時,他謝天成的招法更狠辣,他要把桑家明從扶貧辦主任的位置上拿下,他要卸掉戴詠華的一條胳膊!就憑這份魄力,足以讓包括厲中河在內的無數人傾慕而敬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