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懷英獨自坐在自己的辦公室裏,側著耳朵聽著門外祁瑞霞扯著嗓子破口大罵,她並不惱,她已經習慣了祁瑞霞這種人,跟這種人犯不著上火。

不過,史懷英的心裏暗暗生出一股奇異的感覺來,她覺得自己的臉明顯有些發紅,尤其是祁瑞霞罵出的“狗男女”、“發-春”等字眼,竟然讓她的心裏湧動著莫名的躁動,抑或是不安。

“一個光棍漢,一個臭寡婦,一見衷情,我呸!”隻聽得祁瑞霞繼續開罵:“老娘要走了,這幢樓裏沒人再打攪你們了,你們好好地調情吧……”

聽著祁瑞霞的聲音逐漸遠去,獨自呆在自己辦公室裏的厲中河和史懷英同時湧動著想到彼此辦公室裏的強烈願望,可是,他們卻不能這麽做。厲中河不想這麽快,史懷英也覺得尷尬。他們就在自己的辦公室裏胡亂地翻著書,哪裏還有心思來看書呢。

雖然祁瑞霞的到來攪亂了厲中河和史懷英談話的興致,但卻催促著他們二人的心裏發生了強烈的變化。

厲中河手裏的這本厚如城磚的小說,書皮上寫著大大的兩個字“誅仙”,是他的發小張一笑送的,作為一個從來都不讀書的主兒,他更不愛看這種厚得讓他意想不到的書,但書名卻很霸氣,張一笑也把自己比作書中的張小凡,強烈推薦厲中河沒事的時候看看;在史懷英的手頭,正翻著一本《霜冷長河》,封麵並不花哨,“霜冷長河”四個字也很正規,彌漫著一股濃濃的冰冷而幽雅的氣息。

同時都在翻著書,但彼此的心裏再也無法靜下來。厲中河覺得,隔壁房間裏的史懷英,跟《誅仙》裏的陸雪琪有一拚,但在性格上比陸雪琪要溫暖了許多;史懷英也不知道看了多少遍這本餘秋雨的散文集,通過這本書,她體會到了漫漫生命的孤寂之旅,也使自己的“守寡生涯”有了精神層麵的寄托,麵對村人們圍繞她的各種風言風語,她的心裏逐漸把周邊人事看得淡之又淡。可是,此刻的史懷英,她心裏的似乎不再霜冷,也不再沉靜,她覺得自己的心正飛出胸膛,飛向隔壁。

厲中河從剛才祁瑞霞的話裏聽出了“寡婦”二字,想到了江石鎮辦公室幹事趙爽送他來桃花溝的路上對說過的話,他隱隱記得趙爽對史懷英的情況介紹,說史懷英的丈夫兩年前上山時摔死了。

哎,多可憐的女人啊!厲中河暗暗感歎,她如此年輕,如此美貌,身邊竟然沒有一個男人,真是夠難為她的了。俺老厲難道與這位美麗的桃花溝婦女主任有一份情緣麽?

正當厲中河的腦子裏彌漫著一股濃濃的壞想時,隻聽得一陣腳步聲傳來,猛抬頭,隻見史懷英站在他辦公室門口。

厲中河趕緊從辦公桌後站起來,笑道:“史姐姐,快來參觀一個兄弟收拾的辦公室。”

史懷英的臉上已經散去了那一抹紅潤,她進了厲中河的辦公室,上下左右細細的察看著,厲中河在期待著史懷英的誇獎。

然而,史懷英卻說道:“小厲,真想不到你有這麽多的好朋友,他們走這麽遠的山路來送你,又幫你收拾辦公室,真想不到。”

厲中河一怔,趕緊笑道:“昨天兄弟來的時候,姐姐並沒有出現,沒想到姐姐還在關注著兄弟,感激啊!”

史懷英臉一紅,道:“誰在關注你啊,我是聽村裏的人們說的。難道你不知道麽,桃花溝的人傳播消息速度太快了,好消息傳得快,壞消息傳得更快,有些事情,隻要你別往心裏去,時間長了就沒人在意了。”

厲中河迅速明白了史懷英的話,人家是話裏有話啊,人家的用意很明顯啊:剛才祁瑞霞的話,一定會傳到村裏,我史懷英是不會在意的,希望你厲中河也不要太在意。

情不自禁之中,厲中河的心裏有一絲絲失落,原來,史姐姐對於祁瑞霞的話,並沒有放在心裏啊,她也並沒有過多的想些什麽。可俺老厲可就不一樣了,俺老厲剛才還十分齷齪地想著和史姐姐之間發生一段情緣呢。

不過,厲中河向來對自己很有信心。他相信自己初次與史懷英見麵,肯定在史懷英的心裏留下了十分美好的印象!隻要接下來稍稍采取一些措施,不難把這位桃花溝的婦女主任抱在床上。但現在還不行,現在的主要任務,就是想方設法地和郝祥林和趙盡忠他們采取多方麵的鬥爭,使自己在桃花溝穩穩當當地紮下根來,這才是他幹任何事業的基礎之基礎,更是泡妞的基礎啊!如果沒有這個基礎,過不了幾天他便卷鋪蓋走人,不要說官途無望,泡妞更是無望。

“史姐姐,你放心吧,別人的一口唾沫,連一隻臭蟲都淹不死,何況是我厲中河這個美貌與智慧並重的大活人呢?難道我連一隻臭蟲都不如麽?”厲中河笑道。

史懷英撲哧一聲也笑了起來,嬌美的臉蛋上羞意無限,惹人心動。她覺得厲中河是一個很陽光很開朗的大孩子,這位大孩子,很有頭腦,貌似也很有策略,跟以前來桃花溝掛職的那些大學生村官們比起來可不是一般的成熟,她覺得厲中河一定能在桃花溝站穩腳跟,一定能帶領桃花溝村民走向幸福富裕的康莊大道!

“小厲,別人的一口唾沫的確淹不死人!”史懷英依然有些憂慮地道:“眾口鑠金,積毀銷骨,如果好幾千個人的唾沫集中起來,同時攻擊一個人,也許就很難辦了。”

“姐姐的話很含糊,能不能說得更明白一些呢?”厲中河笑問。他知道史懷英又提起了剛才祁瑞霞說的那些話。

史懷英一怔,道:“比如,祁會計在村裏胡亂說一些不該說的話,說你,也說我,那……”

話沒說完,史懷英便閉上了嘴。

厲中河心裏再一次竊喜起來,他明白史懷英的話中之意——村裏人說你,說我,那麽我們應該怎麽辦呢?

其實,厲中河現在很想說一句:“俺老厲英俊瀟灑,史姐姐溫柔善良,讓人一看就是天生的一對,地造的一雙,流言蜚語傳得多了,人們不相信也要相信了,那麽我們幹脆順應民意,卷鋪蓋過到一塊兒吧!”

厲中河當然不能說心裏話,這些話現在說出來還不是時候,他和史懷英之間的關係,也還沒有到達那種隨意性很強的程度。

“他們是在妒忌!他們是在示弱!”厲中河道:“桃花溝的村民裏,還是有很多像姐姐一樣善良的人,隻要我們把這些人團結在一起,爭取在一起,我們就有資本,就有實力!這裏麵,我們有很多的工作要做。”

厲中河的這句話,可以說是“一語多關”,包含了多層意思:第一,要團結村裏一切可以團結的人;第二,我們兩個現在已經是一條戰壕裏的人了;第三,你史姐姐剛才聽了祁瑞霞的話之後,在俺老厲麵前表現得心如止水,那好,俺老厲也不是沒有見過女人,俺老厲同樣要把內心深處的躁動掩飾起來。

果然,史懷英聽著厲中河的話,暗暗敬佩。她再一次覺得厲中河與以前那些掛職的村幹部很不一樣,以前那些小年輕們一看到她,眼珠子裏立即閃動著很明顯的色意,有的還暗暗傳遞眼神,裏裏外外都顯得那麽的稚嫩,而厲中河卻跟他們不一樣。

隱隱約約之中,向來對自己的相貌充滿自信的史懷英也有些許的失落,她在想,難道自己的相貌在厲中河的眼裏真的很一般麽?

“姐姐,郝祥林和趙盡忠他們平常也想來就來,不想來就不來麽?”厲中河問。

“是啊,他們也許十天半個月都不會來村委會一趟。”史懷英無奈地搖頭歎息,道:“這桃花溝這麽偏遠,這麽閉塞,上麵的領導們幾乎把這個村子忽視了,這些村幹部們,就是這桃花溝的土皇帝。現在,你來了,他們更不願意在你麵前露麵了。”

厲中河深呼一口氣,道:“怪不得他們不允許外人來當村幹部呢,原來真正的原因在這裏。”

“你在他們的心目中,就是一個魔鬼。”史懷英道:“當他們聽說你來的時候,連覺都睡不著了,連夜起來聚到一塊兒商量對策。”

厲中河輕描淡寫地一笑,道:“史姐姐,我會讓他們以後的日子裏天天睡不著覺!這桃花溝不可能永遠是這副樣子,桃花溝必須扭轉這種貧困的局麵。”

看著史懷英的臉上鋪了一層上午柔和的陽光,厲中河繼續道:“姐姐,你知道麽,桃花溝的村民們,連電視都看不上,更不用說電腦了,雖說通了電,可也是每天晚上才來電,白天根本就不送電,這種環境,比山外整整落後了至少二十年。”

“小厲,你打算怎樣扭轉桃花溝的落後局麵呢?”史懷英對厲中河越來越充滿希望。

“姐姐,我想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而且,姐姐的問題問得也有些唐突了些。”厲中河笑道:“不過,有一點我可以明確的回答姐姐,那就是兄弟肯定是要在桃花溝呆下去的。那些雞飛狗跳之徒們,總有一天會承認厲中河在桃花溝的村幹部地位!”

說著,厲中河繼續看著史懷英的臉,真摯地道:“姐姐願意幫助我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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