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詠華好歹也是雞鳴縣的一把手,可他沒有想到這韋懷德竟然一點麵子都不給他,他許久以來都沒有像今晚這般挫敗!

厲中河已經明顯感覺出來了,這韋懷德不給戴詠華麵子,分明是給謝天成麵子!那麽,韋懷德和謝天成之間究竟是什麽關係呢?

韋懷德繼續道:“這件事一定要嚴肅處理,你要把處理的結果在第一時間報給我!”

“一定,一定。”戴詠華唯唯諾諾地道。

韋懷德不再說話,朝著三名下屬一揮手,走出了包間,消失在夜色之中。

戴詠華也沒有立即去追韋懷德,他一拍縣委辦公室主任陳文軍的肩膀,長歎一口氣,道:“文軍,你現在立即通知各部門,最近這幾天一定要注意各方麵的工作,萬萬不可出現漏洞,市領導這次微服私訪,我們竟然一點消息都不知道,被動很大!”

陳文軍不再說話,拿出手機,轉身就要走出包間。

“文軍,等一下。”戴詠華叫住了陳文軍。

陳文軍重新回到戴詠華的身邊,他知道雞鳴縣的大老板今日心情不好,也不多說什麽,靜候戴詠華指示。

戴詠華道:“一定要控製消息,不能讓韋市長看出端倪,同時又要做好工作,誰給雞鳴縣抹了黑,縣委就追究誰的責任!”

陳文軍點點頭,他跟隨戴詠華多年,自然能夠深刻領會戴詠華的意圖,轉過身去布置任務去也。

戴詠華轉過身去,看著公安局副局長葛斌,指著戴強強道:“把他帶走吧,該怎麽處理怎麽處理,不能姑息!”

葛斌也是跟隨戴詠華多年的忠實部屬,他城關鎮派出所幹了二十多年所長,終於在戴詠華擔任縣委書記的時候向上邁了一步,搖身一變,成為雞鳴縣公安局副局長。級別雖然還是副科,但職務和權力卻是大為提升。此刻,戴書記有了難處,他勢必要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包間裏,隻剩下了戴詠華、厲中河和尚欣妍、趙青、任鶯五個人。

出於禮節,厲中河還是拿出了自己口袋裏的香煙給戴詠華上了一支。

戴詠華也不跟厲中河客氣,接過香煙,點燃,猛抽三口,然後轉頭看向了趙青和任鶯,笑盈盈地道:“兩位記者同誌,今天晚上的事,責任在我,我向你們道歉!”

趙青和任鶯沒有說話,隻是把目光投入到自己的筆記本電腦上,依然在敲擊著稿子,她倆對戴詠華這位雞鳴縣的縣委書記竟然一點都不感冒。

厲中河看著戴詠華滿臉的尷尬,心頭一陣好笑,戴書記今晚注定要鬱悶了。

戴詠華的臉上迅速恢複了常態,喊來了服務員,笑嗬嗬地道:“小同誌,給我們收拾一下,再點幾個菜。”

“不用麻煩了。”趙青道:“我們已經太晚了,要回去了。”

任鶯也道:“感謝戴書記如此誠懇。”

厲中河不失時機地笑道:“今晚的事情,應該是誤會,我們戴書記一片誠意,難道你們不給麵子麽?”

尚欣妍悄悄地瞥了一眼厲中河,眼神裏閃過一絲不悅,暗想,這個厲中河,究竟是站在戴書記的一邊還是站在謝縣長的一邊?真搞不清楚他的立場!

“小尚啊,你和兩位記者不久前到桃花溝采訪了小厲,嗬嗬,相信你們之間已經成了朋友。”戴詠華及時轉變話題道,力求把包間內的氣氛調到最好。

果然,趙青和任鶯一聽戴詠華的話,紛紛把目光轉向了厲中河,在她們的心目中,上次的桃花溝一行,的確對厲中河深有好感,一是因為厲中河跟她們是同齡人,二是厲中河的事跡的確很典型,三是因為厲中河這個人跟女孩子們在一起的確能夠發揮自己的嘴巴功能,他用自己的良好的嘴皮子跟這些女孩子們進行溝通,迅速博得了她們的好感。

雖然趙青和任鶯是記者,尚欣妍也是縣委宣傳部的,但她們的道行無疑跟厲中河還是有不少的差距。也許,厲中河是男人而她們是女人,除此之外再無他因。

戴詠華道:“一直以來,我對你們這些記者同誌都是非常的尊重,上次你們對小厲的采訪,在我們雞鳴縣產生了強烈的反響,我認真地看了你們寫的那幾篇文章,真的很好,‘厲中河’這三個字,正成為雞鳴縣年輕幹部加強學習努力工作的表率,我作為縣委書記,感謝你們!”

聽著戴詠華的一番話,趙青和任鶯這兩位記者同時對這位縣委書記產生了一絲好感。而厲中河則不一樣,他在分析著戴詠華的話,這戴詠華是在對兩名記者進行心理攻勢啊,而這種攻勢,竟然在表揚和敬佩之中開始,聽不出一絲絲的進攻意味,感覺不到一點一滴的報怨,讓人在情不自禁之中放鬆了警惕,趙青和任鶯的道行的確不怎麽樣,她們參加工作剛剛兩年,若說寫寫文章她們不在話下,若要論人情事故,她們則顯得那樣的膚淺。

這時,服務員已經把包間重新整理了一下,六道涼菜、十二道熱菜已經先後端了上來,戴詠華又要了兩瓶五糧液,一瓶芝華士,他親自拿過杯子,給趙青、任鶯和尚欣妍倒滿了,厲中河則拿過五糧液給戴詠華倒了個滿杯,他自己則要了一廳可樂。

“你也喝白酒吧。”戴詠華看了一眼厲中河,淡淡地道。

接著,戴詠華又補充了一句:“又不是不能喝。”

厲中河一怔,立即猜出蜵扶貧辦為他接風的那頓飯上喝酒的事已通過桑家明的嘴傳到了戴詠華的耳朵裏,也不再多說什麽,一口喝光了杯中的可樂,給自己倒了一杯白酒。

從戴詠華的說話的語氣裏,厲中河強烈地感覺到,這戴書記已經把自己當成了自己人,他對自己說話的時候並不客套。

不過,厲中河還是有點擔憂,他知道戴詠華是那種喜怒不形於色的人,今晚的事,說到底是他跟戴強強之間的事而起,戴詠華會不會秋後算賬呢?

厲中河的腦子快速旋轉著,他認為,今晚雖然惹了戴強強,但戴強強的道行絕對無法跟戴詠華相比,戴詠華在體製內混了這麽多年,他的心胸不至於如此狹窄,而且,他對自己的兒子一定比任何人都了解,出了這樣的事,他一定會客觀而冷靜地思考!相信他呆會回去之後就要對他的兒子進行整頓了。

相對於趙青和任鶯而言,尚欣妍在縣委機關裏已經呆了整整兩年,她的道行並不淺,她能感覺得到,戴詠華這是在做工作,他在把一柄柄溫柔的刀刺入了趙青和任鶯的心窩裏,最終使得她們寫的稿子無法發表!

尚欣妍十分敏銳的意識到,今晚這樣的事,一旦見報,一旦被市委領導知道,那麽,戴詠華所麵臨的局麵無疑是被動而複雜的。

事實上,即使不用趙青和任鶯兩名記者的宣傳,今晚的事也很快傳到了海中市領導的耳朵裏。因為,海中日報副總編輯陶文章已經知道了這件事,而陶文章也迅速把這件事上報報社其他的幾名領導,社長和總編都在第一時間知道了這件事,他們立即向市委宣傳部領導匯報,市委宣傳部部長楚蕭湘身為市委常委,立即向海中市市長張東方、市委書記徐金橋進行了匯報。也就在這個時候,常務副市長韋懷德也把電話打給了市領導,訴說了這件事的前因後果。

所以,戴詠華此刻自降身價請幾名記者吃飯,早已把上層領導的關注置之腦後,他所關注的是,像今晚這樣的事,最好不要擴大影響了,如果這件事見了報,在廣大人民群眾這中進行大肆宣揚的話,後果很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