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厲中河與謝天成這兩位海中市的主要領導在深夜喝酒暢談的時候,在林海省會林中市的一家精致的茶樓裏的一個雅致小包間內,兩個身著便裝的中年男人正坐在一張小方桌前,麵對麵的喝茶,聊天。他們,是林海省委書記秦德來和省長韋國標。

倆人上次單獨談話至今也已經過去了大半年的時間。這一次,韋國標主動找秦德來談話,並且選了這麽一個地方,秦德來似乎對於韋國標的邀請早有預料,並沒有作過多的考慮便答應了。

“老秦,請坐,請上坐”

“老韋,喝茶,喝好茶。”

“哈哈哈……”

兩位大佬級的人物,彼此一見麵,似乎都摒棄了心頭的提防,異常罕見的寒暄起來。

“老秦,林海的局勢發展到現在,已經引起了各個層麵的關注。”韋國標開門見山,坦誠地說道:“說起來,事情發展到現在的局麵,我應該負有很大的責任。”

“老韋,你今天晚上約我出來,不是為了想向我檢討的罷?”秦德來微微一笑,彈了彈煙灰,笑道:“如果你要檢討的話,應該向省委檢討,或者是向我們的上級機關檢討。”

“老秦,你對我說話還是這麽不留情麵。”韋國標笑道:“今天晚上,我給你出來,最主要的目的,其實就是想談談心,增進一下了解,咱們兩個,之前發生了一些不愉快,可是,我不想在以後有同樣的事情發生,我想真正集中精力幹些工作。請相信我,我說的是心裏話,老秦。”

秦德來看著韋國標,心裏自然不會那麽平靜,憑心而論,這次與韋國標見麵,已經是他上任之後的第三次了,這是韋國標對他最為懇切的一次。

“老韋,你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我希望你能明說。”秦德來很是認真地說道。

韋國標長長吐出了一口煙圈,正眼看著秦德來,簡單地說了兩個字:“求和!”

當韋國標說出這兩個字的時候,他的心裏是平靜的。

善於觀察的秦德來在這一刻緊緊地盯著韋國標的眼睛,他發現,韋國標的眼睛裏,沒有任何的汙雜,沒有任何的不軌,而是一片澄澈,一片清明。

哎,他終於屈服了啊!秦德來在內心深處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老韋,有道是不打不相識,咱們之間,這幾年裏經曆了許多,可謂波折與平靜共存,平安與風險相伴。”秦德來道:“其實,人這一輩子,升到了像我們這樣的程度,又有多少人呢?而我們兩個,可以說是芸芸眾生中的佼佼者,我們能夠站到這樣的崗位上,足以說明,我們都有高於常人的能力,難道不是麽?當然,各人有各人的道,各人有各人的路,但是,世間萬路,殊途同歸,這是古今顛倒不破的至理,我們,應該很榮幸,同時,我們又很有緣,因為,茫茫大中國,你可以的無數的搭檔,我也可以有數不清的搭檔,但命運偏偏要你我之間發生一些精彩的故事,而一個故事發展到最後,最讓人欣慰的,無疑是一個大圓滿的結局。這也是無數人希望看到的一出戲劇的結局。”

說著,秦德來朝著韋國標伸出了手:“老韋,我希望,從今天開始,我們能夠坦誠相待,一起把林海的工作處理好!我相信,一個新的林海發展時代從今天開始已經真正的到來,因為,我們兩個,真正把手握到了一起!”

緊緊地握著秦德來的手,韋國標的眼睛裏有些霧氣彌漫,這幾年來,他失去了很多,而收獲卻過於稀少,而今天與秦德來的真正的握手,也許是他最大的收獲了。成與好,敗也罷,得也好,失也罷,韋國標都無法重新踏上過去的歲月,秦德來同樣也無法踏上過去的歲月。他們,隻有一起麵對未來,才是唯一的正確的選擇。他們,隻有攜起手來,才能一起麵對命運中的激流險灘!因為,他們兩個並不是完全純潔的,在他們的背後,都有一些難以言說的、不可捉摸的、若有若無的事情,以秦德來為例,他的女兒秦小路在國外全部學習的費用,就是一筆不明不白的賬,這一大筆錢,秦德來從哪裏來?相信秦德來同樣不會說得很清楚。而在此刻,秦德來和韋國標他們的上級紀檢部門似乎也為此而下了心,抑或,下了手。在這樣一個緊要的時刻,他們隻有團結,才能保全自己!

“老秦,中河是一個不錯的苗子。”韋國標道:“這次到雞鳴縣,順道去看望了一下傅老,在傅老家裏,遇見了中河同誌,於是我們兩個聊了一些問題,隨後又在雞鳴縣城東,在洪水圍困的驢肉店裏,我們又談了好些問題,我認為,中河同誌作為海中市市長,還是很稱職的,他有一種活力,或者說是魄力,對於海中市的整體發展規劃,他心裏有清楚的,像這樣的同誌,我們應該好好培養。”

秦德來點了點頭,道:“這幾年,我是看著中河同誌一路走過來的,中河同誌很聰明,也很有誌氣,而海中市這一攤子工作,正好需要一個聰明而又有誌氣的年輕同誌來承擔起來,海中市,有中河同誌在,我很放心。”

韋國標重重地點了點頭,道:“是啊,對於年輕同誌的培養上,這幾年來一直是我們林海的一個弱項,以後,我們兩個應該多多留意一下。”

秦德來微笑點頭,表示滿意。

……

當秦德來結束與韋國標的會麵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已經是夜深人靜。

此時此刻的秦德來,他的臉上滿是笑意,韋國標今晚與他所說的每一個字,都足見坦誠與真摯。而他,同樣也用自己的一片熱忱與韋國標進行了交流與溝通。

想想這幾年來與韋國標之間的明爭暗鬥,想想韋國標在自己最初來到林海時的飛揚跋扈,想想自己的女兒在國外所經受的諸多風險,秦德來無限感慨。

然而,當秦德來剛剛點燃一支香煙的時候,他的手機響了起來,一看來電顯示,竟然是北京方麵打來的。

來不及多想,秦德來趕緊接了電話。

“老秦,情況有些不妙。”電話那頭,一個女子的聲音傳了過來。

秦德來心一抖,身子不由自主了顫抖了一下:“說,慢慢說,到底是怎麽回事。”

“小路的事情,已經有人舉報上去了。”那女子在電話那頭用一副相當緊張的口吻說道。

“你查過了沒有,是什麽人舉報上去的?”秦德來問道。

“這個舉報的人,應該是中紀委五室的人。”那女子道。

“中紀委五室?嗯,這絕對不應該是韋國標等人幹的。”秦德來道。

“是的,我敢打包票,這事跟韋國標沒有任何的關係。而且,韋國標也沒有這個本事。”那女子道。

秦德來這才舒了一口氣,然後問道:“這個舉報,現在到了什麽程度了?”

那女子道:“剛到黨主任的手裏。”

“黨主任是我的故人,相信他不會不念舊情的。我馬上給他去電話。”秦德來道。

待秦德來掛了電話之後,心裏七上八下,他沒想到秦小路的問題,竟然真的被上麵查下來了。

秦德來此刻並沒有立即給黨主任打電話,而是坐在沙發裏陷入了沉思,這件事到底是怎麽回事,是什麽人要拿他秦德來開刀呢?

……

不光是秦德來此刻有些驚慌不定,即使是韋國標,同樣是坐立不安。

當韋國標結束與秦德來的會麵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之後,韋國標的心情格外的好,他也和秦德來一樣,兩位黨政主官終於統一了思想,終於實現了握手言和。

然而,韋國標剛剛點上了一支香煙,他桌上的電話也響了起來。幾乎是與秦德來桌上的電話同時響起來的。難道,這真的是巧合麽?而且,這個電話正巧也是從北京打來的。

“老韋,事情不好了。”電話那頭,一個男子的聲音說道:“老韋,明佳和金蛇幫的事情,已經被人舉報到上頭去了。”

“呃——”韋國標一聽這話,腦袋立即就大了起來,天啊,他最擔心的就是這個事兒,沒想到偏偏就有人拿這個來說事兒。剛剛與秦書記握手言和,沒想到立即便來了麻煩事兒。

深吸了一口氣,韋國標對著電話說道:“不要著急,慢慢說,到底是怎麽回事兒。”

電話另一頭那男子說道:“老韋,我在十分鍾之前剛得知消息,說兩封實名舉報信被送到了五室。”

“啊——”韋國標又是一陣頭大,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黨主任他一定接到了這兩封信。”

那男子說道:“黨主任是一個黑臉,你又不是不知道,估計到了這個份上,想說情也很難啊!”

“那麽,這兩封舉報信到底是什麽人幹的呢?不會是秦德來罷?”韋國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