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翔
“王處長,這兩個是我侄女,被我父母寵壞了,整天大呼小叫,招貓逗狗的,比男孩子都要淘氣,失禮之處請不要介意。小智、小慧,從今天起假期結束,上午練書法,下午學鋼琴……”滿懷歉意的向王連洲解釋了之後,嚴寧的臉又恢複了嚴肅,毫不留情的對兩個小丫頭下達了高壓政策。
“叔叔,我們很乖的,功課都做完了的……”眼看著自己的自由就要被嚴寧剝奪了,兩個小丫頭自是心中不甘,一臉委屈的向嚴寧據理力爭起來。
“我說姐啊,這家兩個小丫頭古靈精怪的,捉弄起人來花樣百出,好玄沒把我折騰死,怪不得所有的警衛都躲著她倆走……”小智小慧哀求的話音未落,院落裏又傳來一陣粗獷的聲音,高亢的嗓門比之老媽的穿透力比之老媽有過之而無不及,聽到這個聲音,小智小慧立刻中止了繼續討價還價,幾乎同時跑到了瀟瀟的身側,一人抓起一塊衣角,滿眼盡是期盼的目光,眼角的餘光直往內宅裏瞄,不用說定是起了準備找到奶奶尋求避護的念頭。
“咳……”這一大早上,鬧鬧騰騰的還沒完沒了了,怎麽淩鋒也跟著過來湊熱鬧,這一嗓子喊出來,正經的會客談話都沒法進行了,老大不小了,還大呼小叫的,連點穩當勁都沒有,嚴寧的眉頭又皺了起來,詢問的目光轉向了瀟瀟,透著幾分的埋怨。
“啊,姐夫,那個,我把孩子送回來了……”大大咧咧,左搖右晃的進了客廳,淩鋒立刻就將客廳中的情形收入眼底,對上嚴寧陰沉的目光,身子不受控製的就是一抖,骨子裏帶著一種敬畏。
平時嚴寧都是早出晚歸的,忙著四下裏應酬,幾乎看不到人影,若非這樣,淩鋒沒事還真不敢到嚴寧家裏來閑逛。不巧偏偏今天嚴寧呆在家裏,還讓自己趕了個正著。眼下這情況,不用說都知道嚴寧正在會客,自己來的不是時候,大呼小叫的打斷了嚴寧的談話,雖然不知道客人是什麽身份,卻也是失禮的行為,想明白了這一點,淩鋒沒來由的就是一陣心寒,也顧不上跟瀟瀟打招呼了,急忙小心翼翼的解釋了起來,高亢的聲音變得如同小貓一般的低沉,透著底氣的不足。
“嗯,有客人來了,你陪著一起坐坐……”輕輕地一擺手,示意淩鋒坐下陪客。這幾年淩鋒在嚴寧的支持下,生意做的老大,本身就不是什麽穩當人,有了錢以後,性子更加的跳脫。以前嚴寧在雙江,顧不上約束這些弟妹,現在回了京城,正琢磨著怎麽給淩鋒上個籠套。不過,這會有客人在場,嚴寧倒不了批評淩鋒的不懂規矩,就是不給淩鋒麵子,也不能讓瀟瀟臉上難看不是。
“王處長,實在對不住,家裏亂的不成樣子,實在讓您見笑了。綜合司新建,正是用人的時候,王處長負責人員調配,一定要幫我把好關,選派一些精兵強將來,像雲偉這樣的優秀青年,您可不能因私藏拙啊……”談話接二連三的被打斷,嚴寧也失去了繼續談下去的興致,左右該了解的情況也了解差不多了,既然綜合司由自己主持,那就說明對人選的調濟情況自己有著一定的發言權,順著瀟瀟的意思,賣個人情給這個王處長也算對他提前透露消息的一個回報吧。
“哪裏,哪裏,是我來的太過冒失,給嚴司長添了不少的麻煩。承蒙您關照,這個人情我心領了,以後用得著我的地方一定不要客氣。這樣,嚴司長剛剛回京,可能還有很多事情沒有理順,我就不打擾了……”若說兩個小蘿莉看到嚴寧如若噤蟬,那是對長輩的敬畏,小孩子就是這樣,爺爺奶奶的寵著,對父親叔叔什麽的天生有著畏懼,這不足為怪。但是,連嚴寧的內弟都對他戰戰兢兢的,硬著頭皮說話,那就足矣說明嚴寧在家中的威嚴很盛。
這年紀輕輕就能執掌地方牛耳,而且不怒自威,讓人望而生畏,顯然嚴寧的背景不簡單,鬧不好就是哪個大家族當成接班人來培養的,這在京城世家裏可是很平常的事情。隻是,若真像自己推測的一般,外甥的工作調轉雖然有了些眉目,但沒有摸清嚴寧的底細就冒然的來拜年,王連洲不知道自己這個舉動會不會給自己留下什麽隱患。
“王處長,今天招待不周還請多多見諒,今後你我既是同事,又是街坊,可要長來長往……”家裏人來人往,雞飛狗跳的,嚴寧也沒有興趣再和王連洲周旋,一直將人送出了胡同口,才止住了腳步,再一次熱情的發出著邀請,雖然嚴寧也知道王連洲能來的可能性不大,但這話必須說出來,以後不出意外張雲偉就會成為嚴寧與王連洲之間的橋梁,而嚴寧在審計署的第一條線也算是建立起來了,能不能得心應手,如臂使指還有待於進一步檢驗,卻也比光杆司令要強的多。
“舅舅,謝謝您,又讓您替我費心了,今後我一定好好工作,絕不喜辜負您對我的期望……”綜合司方麵嚴寧點了頭,其他的事情還不是當人事處長的舅舅一句話,不出意外的話自己調轉的事情算是塵埃落定了,這可是夢寐以求的機會,當了一早上悶葫蘆的張雲偉有發自內心的一種興奮,極其賣乖的扶住了舅舅的胳膊,一臉恭敬的表示著他略顯做作的孝順。
“去一邊去,就知道賣乖,你是我外甥,我不替你費心,誰替你費心。不過,你可真得努力工作,千萬不能做讓嚴司長不滿意的事情。要我看,嚴司長很不簡單,很有可能就是哪個首長的謫係子弟,否則不可能二十多歲就當了市委副書記,剛剛三十就回到審計署當司長,若是你不好好地工作,說不得就會被踢出來,既使我的麵子也不好使……”從嚴寧家裏看到的一切,讓王連洲感到冒失的同時,心裏也是多了一些後怕,別看嚴寧夫妻話說的客氣,但像他們這樣的官宦子弟骨子裏都很驕傲,得罪了絕對是不死不休的結局,外甥跟著這樣的一個領導幹工作,機會是有了,風險同樣要大上許多,若是真出了問題,後果可是不敢想像的。所謂關心則亂,王連洲忍不住的麵色一正,對著外甥耳提命授起來。
“是,舅舅,您的話我都我記住了,您放心吧!哎呀,舅舅,你看這車,卡宴啊!好幾百萬呢,應該就是嚴司長那個小舅子的,我剛才看到他在手上甩著鑰匙呢,被嚴司長瞪了一眼,嚇得好玄沒把鑰匙扔了出去,哈哈,那麽大的人,膽子居然那麽小……”聽著舅舅嘮嘮叨叨叮囑個不停,興致昂然的張雲偉胡亂的敷衍著,不敢明著頂撞舅舅,但心不在蔫的樣子,顯然對舅舅的話沒太當回事。一出胡同口,目光就被停在路旁的卡宴跑車引吸了過去,大呼小叫的胡亂猜測起來。
“閉嘴,你個混帳東西,剛剛說完的話你就當成耳旁風,居然還敢背後口無遮攔的議論領導的親屬,你若是就這點章程,綜合司趁早別去,趕快跟我滾回出版社去,省得走進了一池子混水,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敢情自己剛剛說過的話,張雲偉都當成了耳旁風,居然沒一句記在心裏,合著外甥的對自己的尊重都是裝出來的,這讓王連洲大為惱火,狠狠地將張雲偉扶著自己的胳膊甩了開來,毫不留情麵的對張雲偉得意忘形,不知分寸的行徑痛罵起來。
剛剛在嚴寧的家裏,王連洲可是看得很清楚,嚴寧的侄女和內弟大呼小叫的,嚴寧都沒有一點好臉色,顯然嚴寧為人做事是講究規矩的,就外甥這副張揚跳脫的性子,嚴寧能待見他才怪了呢。與其費盡周折的把人送去,最終卻給踢出來,倒不如趁早打消這個念頭,也省得日後跟嚴寧見麵彼此臉上不好看。一時之間,王連洲又變得猶豫起來。
“對不起,舅舅,是我錯了,您別生氣,我一定記住您的話,好好工作,服從領導,多聽多看少說話,絕不會給舅舅丟人……”看到一向對自己視如已出,有求必應的舅舅居然發了大火,臉色白一陣青一陣,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氣得可是不輕。張雲偉立刻意識到自己得意忘形之下,把舅舅的尊尊教導當成了耳旁風,是犯了大錯誤。若是不能將舅舅的怒火平息下去,這工作調轉的事情說不得就要黃了。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張雲偉急忙端正了態度,小心地向舅舅陪起了不是。
“你呀,聰明勁是有,就是這性子。唉,算了,你也老大不小了,多餘的話我也不說了,把你的工作調進機關裏,我也對得起你父母的囑托了,成龍成蟲都看你的造化了,今後你好自為之吧……”外甥的眼裏隻看到了一輛價值幾百萬的高檔車,卻沒想想能開這樣高檔車的人可能是普通老百姓嗎?隻看到了開高檔車的人在嚴司長的麵前戰戰兢兢,嚇得雙腿直打顫,卻沒想想倒底什麽原因讓他如此懼怕嚴司長。一葉障目,不見泰山,外甥的敷淺,讓王連洲的心裏透著十分的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