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翔

深遂的地下河道有如一個巨大的吞噬獸,彎彎曲曲不見個盡頭,潺潺的流水聲伴著陣陣的陰風給人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隨著行進的路程越來越遠,眾人對這個地下河道有了一個直觀的認識。也正如老丁頭所說的一般,與其把這處場景稱為地下河道,倒不如稱為地下山洞來的確切,而且無論從長度,還是寬度,以及分出的岔路來看,絕對稱得上是巨型的山洞。

“差不多走了一個小時了,估計怎麽也得二三十裏路了,這大自然真是奇特,把一個地下河道打磨的如此規整,這山洞的兩側有哪刀削斧鑿一般,這一路走來,我就沒發現有什麽特別出突的棱角……”王剛手裏捧著一把微型衝鋒槍,腦袋左右轉動,在頭頂上高倍探路燈的照射下,將河道左右兩端的情況盡收於眼底,不禁感慨萬千。

在河道裏越走越深,雖然陰冷的氣息壓抑著人有些喘不過來氣,但總算是一路順利,沒有什麽凶猛的野獸或者什麽不為人知凶險事情發生。眾人因探索地下河道凶險不定而產生的緊張心理和一份壓抑的恐慌漸漸消去,開始仔細的打量著這個奇特的地下河道,紛紛對這個奇特的河道形成的原因產生了濃鬱的興趣。

“你還別說,我感覺之水道跟邊安紅螺湖下麵的地下森林有得一比了,除了沒有地下森林的植物多,但地下森林裏也不能劃船不是……”李國良在榆林研究了十幾年水利工程,自詡對榆林大大小小的水係,哪怕是水流地下走勢都了然於胸,隻是自己一向引以為傲的研究在這個毫不知情的水道麵前啞然失色,任李國良研究的再透徹,也猜不出地下居然還有這麽一條通路。不過,懊悔了一陣子之後,李國良也就釋然了,世人又哪能盡知天下事。

“紅螺湖,地下森林,旅遊,似乎這個地下河道可以做些文章呢……”紅螺湖地下森林嚴寧去過兩次,是火山熔岩堆積產生的高山湖。大自然很神奇,在火山噴發之後,造成了高山熔岩積塞湖的同時,在熔岩的底下居然出現了一個懸置的空間,這個空間給了許多植物一個生存的空隙,因此,地下森林中植物的種類很多,雖然大多都是不喜陽光的蕨類植物,但獨特的生存環境,還是使紅螺湖成為了舉世聞名的風景區。此時,嚴寧在這個河道裏越走越遠,對河道的認識也越來越多,獨特的環境空間,使得嚴寧自然而然的想到了這個河道是否能開發出來,沒準還能再為榆林增添一個吸引遊人的獨特景觀也說不定。

“這不是什麽河道,也不是天然形成的,是人工開鑿出來的,應該是在山體中打開的洞穴,這兩邊細細的棱紋就是打鑿的痕跡。而且,這個洞穴岔道多,很像古代的藏兵洞,隻是沒發現什麽特殊的物品來求證,不知道是什麽年代的……”河道的岔路很多,每走十幾分鍾就會出現一個或左或右的岔路,李秋便會在這個岔路口用匕首劃上一個記號,隨時記錄著行進的方向。也正是因為如此,李秋才能在指南針的指引下,確認自己沒有迷失方向,才沿著主河道一路堅持下來。

在要進入河道時,李秋說什麽也不同意嚴寧下水。河道裏情況未知,凶險不定,作為保鏢,李秋有責任對保護對象的安全負責。隻是這條水道事關榆林四個鄉鎮的安全,嚴寧若不親自跑上一趟怎麽也不能放心。而且,作為領導,在緊急時刻不能以身作則,卻讓下屬涉險,自己躲在後麵吃現成的不是嚴寧的作風。所以,在嚴寧的一再要求下,李秋拗不過嚴寧的性子,最終還是選擇了妥協。

不過,在李秋的堅持下,探索小隊的主導權被李秋接了過去,嚴令眾人一切聽從他的指揮,不得擅自行動。對於這一點,嚴寧倒沒什麽意見,在凶險未知的情況下,還真沒有人比李秋這個接受過特殊訓練特種戰士適合當指揮員,把指揮權交給他,更能保障眾人的安全。

“人工開鑿的藏兵洞……”眾人被李秋的大膽判斷震驚了,實在有些接受不了這個提法。要知道榆林土地貧脊,稱得上是窮山惡水,根本就不是什麽膏腴之地。雖然這裏是滿人先祖的發祥地,但自打有記載以來,都是一直處於半奴隸半封建的漁獵社會。在沒有充足的糧食供應的情況下,沒有哪個執政者會傻到跑到這裏修建藏兵洞,說是死路一條都不為過。

“我就是根據看到的情況進行猜測,能不能準確也不好說,你們也別太當真了。如果以後有機會的話,可以組織力量全麵勘測一下自然就能見個分曉……”眾人的表情盡落到了李秋的眼裏,知道眾人對自己的猜測不能接受也不介意,簡單的解釋了一下,便又恢複了沉默。

“這也說不定,不是說老罕王就曾經在帳篷山點將練兵了嗎?這帳篷山離這白楊樹不過四五裏路,還真說不準這個洞穴就是老罕王開鑿出來的……”剛剛從帳篷山上下來,王剛立刻就把兩者聯係到了一起,言語中盡是為自己自圓其說而沾沾自喜。

“行了,你有點文化行不行,老罕王點將練兵那是傳說,傳說懂不懂,就是從人們口裏瞎傳出來的,當不得真,最多也就能算個野史……”對於王剛的沾沾自喜,嚴寧是愁的直頭疼,早就讓你沒事多看看書,多積累些文化,多增加一些理論修養,從而適應今後更高起點的工作,可是這王剛倒好,一向以大老粗引以為豪,除了刑偵那一塊,對什麽都不感興趣,任嚴寧怎麽批評,總是一副死皮賴臉的窮對付,人也變得越來越滑,嚴寧都分不清楚,是王剛本性如此,還是這幾年曆練的有些過了,怎麽就變成了街頭無賴的樣子了。

“注意了,前麵有旋渦,應該是水穴,把氧氣罩都帶上……”輕鬆的氣氛沒有維持多長一會兒,李秋一聲厲喝,把眾人的目光吸引到了前方的旋渦上。衝鋒舟的馬達慢慢地停了下來,整個水道中隻剩下嘩嘩的水流聲,陰風似乎也大了許多。

“好像到盡頭了,我潛下去看看,五分鍾,不管我回不回來,都要收回攬繩……”旋渦處於水穴的正中央,原本寬不過三十餘米的水道變得寬闊起來,強光下的探路燈居然照不到洞穴的終點,李秋觀察了一會兒,發現水道中的水流在這個水穴的旋渦中進行交匯,立刻斷定這條水道到了盡頭,將攬繩的一頭塞到了嚴寧的手中交待了一下後,仰著脖子紮進了水中。

“國良,搖槳往後劃……”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嚴寧幾個摒著呼吸緊張的等待著,隻是李秋紮到水中後就沒有了動靜。眼看著五分鍾就要到了,嚴寧一抻手中的攬繩,催促著李國良劃動船槳,準備借助自身的力量將水下的李秋拉回來。

“別劃了,別劃了,穩住船,水裏打花了,是李秋回來了……”時刻關注著水下動靜的王剛發現水穴的旋渦變得不規律起來,立刻製止了李國良繼續搖動船槳。

“呼……水穴下麵有個口子,出口處有人工打出的台階,跟河水接在了一起,應該就是金沙河了。這是在水下發現的,這條水道應該就是藏兵洞了,一頭的出口在山腰上,另一頭的出口在河道邊。隻是年頭久了,這地勢發生了變化,山體下沉,這山腰變成了山腳,出口卻紮在了河水裏……”被眾人七手八腳的拖上了衝鋒舟後,李秋深深地喘了幾口氣,手中露出一個鏽跡斑斑,早就被腐蝕了沒個模樣的鐵箭頭,再一次肯定了自己之前的推斷,這水道根本就不是什麽地下河。

“是不是藏兵洞先不說,隻要有出口就好,咱們抓緊時間回去開閘放水……”看了看鏽跡斑斑的鐵箭頭,嚴寧是興趣缺缺,眼下最重要的是保證榆林不受水患,至於這個洞穴是做什麽用的,以後有機會慢慢研究好了。

“縣長回來了……”看著水塘中不停地打著水花,早早守在岸邊的八卦妹一聲尖叫,引得等候的眾人一起圍了過來,隻是這尖厲的聲音好玄沒把嚴寧幾個嚇回去。這輕舟熟路,回程更加的順利。從羊角溝裏將衝鋒舟托出來以後,壓抑的感覺頓時一掃而空。

“錢書記,情況確定了,河道很寬,很深,有明顯人工開鑿的跡象,還發現了一個鐵箭頭,李秋判斷是古代的藏兵洞,用來做排水口應該沒問題……”有了這個排水通道,榆林不過幾個村子的損失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嚴寧的心裏透著一股子興奮,臉上淡淡的笑容感染了在場的所有工作人員,眾人不約而同的將目光轉到了錢立運的臉上,等候著錢立運這個榆林的掌舵人發出莊嚴的號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