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翔

四百萬到帳,應付這個月的職工工資是沒什麽大的問題了,嚴寧的心裏多少是有了些底。加上一夜翻雲覆雨,陰陽調和,這一大早的直覺得神清氣爽,精神頭十足。至於曲遙琴則更是不用說,這一點從她紅潤的麵容,溫柔的舉止,滿意的淺笑,就能看出這一晚上她到底是有HIGH。

“琴姐,抓緊時間,咱們快點趕回榆林,部置一下,我好去冰城……”吃過了曲遙琴精心準備的愛心早餐,嚴寧的心裏就像長了草一樣,不停的催促著曲遙琴。工資有了著落,防汛的問題可還沒解決呢。防汛抗災不出事則矣,一出事就是大事,榆林本來就底子薄,若是再來這麽一下子洪水湊熱鬧。行了,沒有三五年緩不過勁兒來,哪怕嚴寧把經濟發展的再好,也不過是填窟窿罷了。

“嚴寧,你那邊事急,就別等我了,先走吧,一會兒我自己拿著王市長的簽單到財政局辦理手續就行。不過,榆林到冰城不像到雙江道近,長時間的開車,我怕你的身體扛不住,回榆林以後,是不是先找個司機應應急……”曲遙琴的擔心可不是多餘的,嚴寧到冰城去申請項目,開車路途遠不說,遇到了領導難免要請客吃飯,難免要喝酒應酬,這酒後駕車可是最危險不過了,曲遙琴可怕嚴寧出了什麽意外,忍不住的小聲提醒著。

“嘿嘿,家有賢妻,夫不遭橫禍,琴姐的叮囑我必須聽從。怎麽樣很乖吧,來,獎勵一下,香一個吧……”從曲遙琴的話裏,嚴寧聽出了真切的關懷,心裏直感覺暖暖的,忍不住的伸出一根手指去挑弄著曲遙琴光潔的下巴,嘴裏卻是口花花的調笑個不停。

“好了,不鬧了,快走吧。我收拾完房間再去財政局……”打掉了嚴寧四下**的鹹豬手,曲遙琴將公文包塞到了嚴寧的懷裏,反過來催促進嚴寧來。

“行,那我就不等你了,等我回來,再好好地喂飽你……”這話說的暖昧,曲遙琴的臉不由的一紅,似嗔似怪的做勢欲打,卻被嚴寧早就躲了出去,房間裏隻留下一陣爽朗的笑聲。

……

“一飛,水利局的穀局長來了沒,讓他下樓……”車子開的飛快,不過一個多小時,就等到了縣政府門前。嚴寧下了車活動活動了有些僵硬的脖子,靜靜地等著穀大郎下樓來。

嚴寧知道每年三四月份開始,省水利廳就會把小河流域治理的工程款分批分批的打到各地水利局的賬戶,前期清理河道瘀集的泥沙,中期集中施工,後期搶險加固。眼下已經到了六月下旬,正是集中施工的重要時期,而榆林水利局卻不見任何動作,任憑河道堤壩處於垮塌的邊緣而不去治理。不用說,這專項資金都被挪用了,至於用到哪了,那就隻有天才知道了。

這些都是之前留下的弊病,更是榆林的傳統,嚴寧可沒心思去管他。但是,眼下河道堤壩出現了危險,危及到了榆林數十萬群眾的安全,嚴寧可就不能不管了。在雙江剛一上高速公路,嚴寧就給王一飛去了電話,讓他通知水利局穀大郎拿著小河流域治理的申請報告,等著跟自己一起跑省去要錢。

“縣長……”沒一會,穀大郎一溜小跑下樓,看到嚴寧正在抻胳膊壓腿,規規矩矩的打了個招呼,然後站在一旁等著嚴寧問話。別人對嚴寧的狠辣那都是道聽途說,穀大郎可是有過親身體驗的。對嚴寧這個比他兒子大了不幾歲的縣長有著發自內心的畏懼。

這份畏懼可不是之前截留嚴寧在東海鎮的款項那點小事所帶來的,而是嚴寧在打掉魏老狼和李誌所表現出來的狠辣所帶來的。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嚴寧作為榆林涉黑案件的幕後黑手,在一切事情塵埃落定以後,逐漸地浮出了水麵。作為徐軍的小舅子,穀大郎哪能沒聽說過,可是真真切切了解了整個事件的真像,在感到後怕的同時,也深深為自己的當初采取及時地補救而慶幸不已。

“穀局長,材料都準備全了嗎?司機來了沒。沒問題的話咱們這就走……”對於穀大郎的小心翼翼的樣子,嚴寧倒是覺得有些膩歪。至於嗎,自己還能吃了你嗎?不過,拋開穀大郎的貪婪性子不說,這個人倒還是有優點的,最起碼在與上級溝通感情,爭取資金上很有一套。在榆林有好事的人編了個順口溜說穀大郎是穀人友,穀人友,一鼓人就有。雖然有些戲謔,但也從側麵說明了他在這方麵所具備的能力。這也是嚴寧沒打算把他拿下的主要原因。至於貪婪的性子,哼哼,榆林哪個官員不貪,唯一的差別就是大張旗鼓的往口袋裏裝,還是小心翼翼暗地裏伸手要。差別雖有,性質都是一樣的。

“準備好了,準備好了,司機也來了。老尚,過來……”聽到嚴寧詢問,穀大郎立刻做出了反應,轉過頭衝著大門口喊了一聲。遠遠的就看到一個四十歲許的漢子跑了過來,看他跑步的架式,竟是端著小臂,不用問一定是部隊轉業的。

“局長,縣長……”老尚話不多,兩個詞,四個字,說完了就沒下文了,倒是個沉穩的人。這一點倒是符合領導司機的要求,任哪個領導也不會喜歡大嘴巴的司機。要知道司機是領導身邊最近的人,領導辦個什麽事,一般都避不過司機的耳目。若是司機不知深淺地把領導的隱私四下裏傳說,弄得路人皆知,一點秘密全無,那領導也就離下崗不遠了。

“尚師父。行,走吧……”嚴寧隻是隨意安排穀大郎找個司機代駕,倒沒想到穀大郎對這事倒上了心,可見他能與省市領導處好關係,不是沒有道理的。

“縣長,這個,我跟您說實話。其實,小河流域治理的專項款早就打過來了。四月份縣裏急著發工資,被占用了一部分,剩下的一部分,被我支付了曆年的陳欠。您看咱們再打著這個名義到省廳要錢,還能行嗎……”車子還沒跑出榆林城區,穀大郎就沉不住氣,對於嚴寧這不著邊的舉動搞的摸不準方向。想要提醒一下嚴寧這錢早就花沒了,又怕嚴寧翻舊帳,指責自己把專款挪為他用,最終倒黴的還是他自己,這心裏一直是猶猶豫豫的。眼看著汽車要上高速公路了,穀大郎實在扛不住了,這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現在說總比到了冰城再讓嚴寧大發雷霆的要好上一些。

“挪用了吧,我想也是,要不城南榆林河,東城河,還有花河的河堤都要塌了,還沒有一點動工的跡象,這錢自然是沒了。要我說啊,你這個水利局長當的不合格,這防汛抗洪不出事而矣,一出就是大事,你這個態度,就是在拿全縣老百姓的生命財產開玩笑。不過這事也不能全怨你,畢竟縣裏也有責任。既然省裏把錢給了,咱們又給花沒了,但是河堤可還沒治理呢,眼看著汛期就要到來了,可不能再耽誤了。咱們主動承認錯誤,爭取省廳領導諒解和寬大處理,先把工作完成了,再談剩下的這些亂事……”穀大郎的小心思,嚴寧不說全能猜中,也能猜個差不多,無非就怕自己不聽解釋,不分青紅皂白的亂打板子,摘了他的官帽子,對穀大郎來說沒有什麽比這更嚴重的事了。

“你不是跟省水利廳的領導很熟悉嗎?這不看僧麵看佛麵,咱們都主動承認錯誤了,縣裏一時半會又拿不出錢來,他還能往死裏逼咱們啊。再說了,河堤沒修,咱們可是打了招呼了,若是真因為漲水而造成了損失,他們水利廳也有責任不是……”嚴寧早就打定了主意,不管怎麽樣也要把這修建河堤的錢弄回來,否則出了事情自己可真擔不起責任。不過,上屆政府的責任沒必要自己去承擔,先跟你們打聲招呼,主動承認錯誤,至於給不給錢你們看著辦,不給錢也不要緊,這責任你們水利廳可得替我承擔著。

“這個,嚴縣長……”穀大郎的腦袋上不停地往下滴冷汗,他算是聽明白了,嚴寧這申請資金還是其次,主要卻是劃分責任去了,這分明是要到水利廳耍無賴嗎?這下可慘了,嚴寧攪乎完了,拍拍屁股走了,可自己這個水利局長豈不是夾在中間難做人了,以後的工作再想得到省裏的支持怕是難了。

“嗯,你這是什麽表情。沒事,領導們都是很有包容力的,會體諒我們基層困難的。再說了,事是這麽回事,話可不能這麽說,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咱們還得從感情出發,省裏領導怎麽不給照顧一下……”看到穀大郎呲牙咧嘴的樣子,嚴寧也知道他在擔心什麽,無所謂的擺了擺手,示意自己並不會無理取鬧,不會挑他的毛病,讓他難堪,這才算是稍稍安了穀大郎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