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一二章 總爭上風

楊曉麗本想撲到離李向東一米遠的距離。這個距離應該是最好的了,一腳踢出去,也應該是最狠的。那知,她卻很沒有理由地自己絆了自己一下,好像是碰到自己的腳後跟了,一個趄趔,直接就撲進李向東懷裏。李向東還不借機把她抱住。她掙紮著說,放開我。你放開我!李向東不是抱不住她,是她那掙紮的手沒輕沒重,左揮右甩的,而且還很嚇人地噴著酒氣,誰知會不會一個狠勁打在什麽地方。

他不得不推開她,說:“別鬧了!”

李向東也沒用勁,更像是把她扶穩了,楊曉麗就拍開他的手,說,別碰我,你別碰我。她說,你說不鬧就是鬧了。她說,這是我鬧嗎?是我無理取鬧嗎?她說,你倒有理了!

說著,她就一腳踢了過來。她踢得太狠了,又喝了酒,那腳還沒踢起來,人就站不住了,就往後仰了。好在李向東眼快手快,撲上去又把她拉住了。楊曉麗便很是惱怒成羞,大聲叫,李向東,你下流無恥!

李向東說,我怎麽下流無恥了?不就是你說不回來,又回來了,不就是我把門插上了?這有什麽呢?他抓住她的手,拉著她挨個房間挨個房間看。他說,你是不是要看有沒有女人藏在家裏?你看看,你給我看好了,看看是不是真的就有一個女人在家裏。他拉著她看完一樓,又要拉她上二樓。這時候,楊曉麗才開始意識到自己有可能錯怪他了。

她說:“你凶什麽呀?你那麽凶幹什麽?我不看了行不行?”

李向東說:“不行,你一定要看,認認真真看。”

楊曉麗一邊往後縮,一邊說:“你抓痛我的手了。”

李向東這才放開她的手。她說,我有點頭暈,我喝酒了。我喝了好多酒。李向東說,喝了酒就能亂猜亂想亂說話嗎?她說,我不是醉了嗎?李向東說,你根本就沒醉,你清醒的很,你不是還想捉奸在床嗎?上去呀!到二樓去呀!楊曉麗說,你要我去二樓也可以,你抱我上去。李向東甩掉她的手,說,想你的好事!她說,要不,要不

我抱你上去吧!她又覺得這不可能,就說,我背你上去吧!李向東還氣得起來嗎?本來,他也不是真氣,見她嘻皮笑臉的,也算是認錯了,就說,你也太過分了,你知道你這是在汙辱我嗎?那知這句話卻被她借到還擊的目標了。

楊曉麗又硬了起來,說:“你才汙辱我了?為什麽要老江書記關照我?我還沒跟你算帳呢?”

話鋒一轉,她又占理了。

李向東說:“這個事我們先不談好不好?”

楊曉麗說:“為什麽不談?你一定要說清楚。”

她不能不談,她得用這個事遮掩自己剛才的無理取鬧。她得用這個事挽回麵子,她和李向東爭吵,哪一次是理虧的?從來都是李向東理虧!

李向東說:“等你酒醒了再談,你先上去洗個澡,你看看你這一身的酒氣。”

楊曉麗就說:“你一定要說清楚,你不說清楚我不會放過你。”

她一邊說,一邊往樓上走,反倒是一副勝利者的神色了。

李向東哭笑不得地搖著頭。

楊曉麗說:“你搖什麽頭,還不快點去給我放水開蒸汽?”

李向東想,怎麽會有這樣的女人呢?怎麽就攤上這麽個女人呢?每一次爭吵,她就是再沒理,也總要搶爭上風。

以前的楊曉麗是這樣嗎?

她是一個很虛心的女人,當電視台副台長的時候,當副市長的時候,總還覺得自己有許多需要向別人請求的地方。其實,即使現在,她對別人,也還那麽謙謙有禮,笑容可掬,唯一對他李向東,特別是在家裏,就完全變成另一個人了。他想,都是他把她給寵壞了,一開始,太慣著她了,還答應她不能在她麵前逞市委書記的威風,導致現在,腰杆似乎也直不起來了。

他放水給楊曉麗洗澡的時候,楊曉麗坐在那個蒸汽房裏蒸汽。這是李向東的秘訣,隻要喝了酒,蒸蒸汽,出一身汗就會輕鬆了。因此,楊曉麗圍著浴巾進了蒸汽房。這樣,李向東就不敢輕易離開了。他得關觀楊曉麗在蒸汽房裏的動靜。隔一會,就敲敲門,看看她有沒反應,她便用手在那蒸汽房的玻璃窗上抹了抹。本來,那玻璃窗被蒸汽蒸得霧茫茫的,她這一抹,就清晰了,也就說明她沒什麽事。

蒸了二十分鍾左右,楊曉麗從蒸汽房出來,頭發都汗??,臉噴紅噴紅的,李向東便像蒸汽室裏的服務員那樣,遞了一條濕毛巾給她,她擦著臉上的汗,抹著發上的水,一邊說,幫我擦擦。這似乎已經成了一種習慣。每一次,楊曉麗從蒸汽房出來,總要李向東給她擦身上的汗。這時候,楊曉麗隻是圍著一條浴巾,或者說,隻是浴巾隻是鬆鬆的搭在肩上,李向東便站到她身後,用那浴巾給她擦那身上的汗,先是從前往後擦,再從上往下,擦到腿下時,楊曉麗已是??了,那碩大的臀便在他的頭上白花花地晃。晃著晃著,她就跨進了浴缸。這浴缸的水是偏涼的,據說,這一熱一涼的對皮膚有好處。

這時候,楊曉麗躺在浴缸裏,看著李向東,忍不住笑了起來。

李向東問:“你笑什麽?”

楊曉麗說:“不好笑嗎?我覺得太好笑了。”

李向東便明白了,說:“你當然好笑了,無端端把我罵了一頓,又要我侍候你。”

楊曉麗說:“不止不止,還有很多好笑的地方。”

她說,至少你變得老實了,盡忠盡職了。如果,不是那麽罵你一下,你心裏不好受,你會那麽盡忠盡職嗎?你那些擦汗的動作會那麽規舉嗎?我這麽說你,你可別故意亂來呀?別破壞了你現在在我心中的美好形象呀?

她說,還有一樣是最最重要的。

她說,知道今天我為什麽喝酒嗎?我知道喝酒很不好,但是,我今天喝

了很多。應該是我自己想喝吧!今天,我做成了一件大事,也許是江邊市的第一次。從那形式,到那規模,以後產生的影響,都是超前的。

李向東雖不知是什麽事,也知道問她,她也不會告訴他具體是什麽事,不過從她嘴裏說出來的話,總還是根據的,於是就說:“你真有那麽了不起?”

楊曉麗反問他:“看不出來吧?”

李向東說:“怎麽會呢?我一直都相信你是最優秀的。”

他見她心情那麽好,當然要給她戴高帽,讓她更高興。反正夫妻之間,多送點高帽有好處。即使是在工作中,當領導的多送點高帽給手下戴戴也是有好處的,反正高帽不值錢,那鼓勵的效果卻往往能超出預料。

楊曉麗說:“那你還不放心我在江邊市工作?”

李向東說:“我哪會不放心呢?我是十分放心的。而且,這又是地級市委的決

定,我會不相信組織嗎?”

楊曉麗說:“跟你說正常的時候,你就會油嘴滑舌,讓人家不知道你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

李向東說:“我這怎麽是油嘴滑舌呢?我說的都是真話。”

楊曉麗說:“那你還要老江書記關照我?”

李向東說:“你怎麽又提起這話了?你的事我都不提了,你怎麽還總提我的事?”

這話一說出口,他就意識到說漏嘴了,這不就承認自己果真和老江書記說過要他關照楊曉麗了嗎?那楊曉麗嗅覺也敏銳,臉色一下子就變了,本是很悠閑自在地躺在浴缸裏的,這會兒“嗖”一聲坐了起來。

(鮮花鮮花鮮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