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零八章 舊校樓

綺紅打電話給李向東的時候，他剛從市委書記辦公室出來。這一個下午，他幾乎都在向市委書記匯報辦證大樓的情況。本來，李向東隻想簡單扼要地說一說，那知，市委書記很感興趣，要他匯報得更詳細，他便從小劉的構思，說到市長的支持；從企業的關注，說到各有關部門單位態度；從“窗口”的選擇說到管理的模式。市委書記背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的樣子，偶爾卻會睜開雙眼問幾句。有電話打進來，他也隻是說，我在開會，就掛了。

李向東沒想到市委書記竟這麽重視，膽子也大了，不僅談目前的狀況，也談到可能會麵臨的困難，也談到辦證大樓啟動後，如何逐漸理順，逐漸完善。聽完之後，市委書記還是那句話，需要我做點什麽？

李向東笑著說：“怕你批評不給你打招呼，所以，隻是向你匯報匯報，暫時還沒有其他想法。”

市委書記就看著李向東，說：“這可就有點奇怪了。你向東那次找我不是談困難的？自己能辦的事，都不是會來麻煩我的。這次就隻是匯報，不是要我支持？”

李向東說：“我是這麽想的，這次的行動，涉及的麵比較廣，而且不僅是市內，還會驚動地級市，壓力應該不小，能不能成功變數很大。”

他說，現在，有市長和我在前麵衝，你就不要出麵了。

他說，我們一旦招架不住，這次改革不成熟，流產了，還有你這條退路。那時候，你出來說幾句話，把這事結束了，這還算是我們內部的事，總比捅到地級市去，要地級市給我們收拾爛攤子要好一些。

市委書記笑了，說：“你這李向東，要我裝聾作啞。”

李向東點點頭說：“是這個意思。”

市委書記說：“你信心好像不足嗎？這可不像你的風格。哪一次，你要辦的事，會信心不足的？”

李向東說：“這次有它的特殊性。”

市委書記考慮了一下，說：“好，我就聽你安排。你們去衝去殺，我裝什麽都不知道。”

第二天，市委書記的秘書打電話給李向東，他說，市委書記昨晚很認真地看了你那個方案，還找幾個人座談了一晚上，他要我轉告你，叫你大膽去幹，有什麽事，他會給你頂著。李向東心裏暖暖的，想有市委書記給他頂著，有市長和他一起衝，還有什麽解決不了的事？如果真還解決不了，那就是自己能力太成問題了。

這時候，他正與小劉在教育局談辦證大樓的樓址。這幾年，學校實行優化調整，兼並了一些學校，那些被兼並的校址就閑置著。李向東看中的就是這樣一幢舊校樓。那舊校樓有點像四合院，三層樓屋呈四字形，中間圍了一塊不大的空地，是解放前華僑捐資興建的一所慈善學校，由於城區的局限，一直沒有什麽發展，優化調整後，就閑置了。

小劉已與教育局聯係了多次，教育局局長先是說，那是華僑捐資的學校，雖然現在閑置著，但要改做他用似乎不好。又說那幢樓很有一些曆史價值，如果重新裝修，會破壞了原貌。再說，已經有很部門單位和他們洽談過，想要利用那地方，但他們一直都沒同意，現在鬆口讓他們搞辦證大樓，影響會很不好。

李向東親自到來，那教育局局長雖還客氣，卻堅持自己的觀點。李向東說，既然市政府已經決定優化調整了，而且也優化調整了，華僑有意見的話，也早就提出來了，不可能到我們另做他用時再提出吧？他說，那幢樓確有一定的曆史價值，但我們裝修是會考慮到這一點，會在保持原貌的前提下進行裝修使用。他說，各部門單位會有什麽意見呢？這是市政府使用的，誰會有意見，又會有什麽影響？

李向東笑著說：“我倒覺得，這是一件兩全其美的事。”

他說，每年，你還要投入一定的經費管理維護這樣的閑置校舍。現在我們把它建成辦證大樓，你既節省了這筆開支，我們也能到了少化錢辦大事。

他說，這種校舍在城區還有不少，如果都利用起來，為市財政倒是節省了不少經費。

教育局局長說：“按李市助這麽說，我們教育部門的財產就會不聲不響地流失了。我這教育局長可就成罪人了。”

李向東說：“說最根本的吧？是不是租金問題？”

或許，李向東說到了點子上，教育局局長臉色便有些難看了，嘴裏卻不承認。

他忙說：“不是不是。我怎麽能和李市助談錢呢！”

李向東說：“就是因為不能談錢，所以才無法談下去吧？”

教育局局長說：“那裏，那裏。”

李向東就是這時候接到市委書記秘書的電話的。放下電話，李向東的腰杆就硬了，口氣就變了。

他說：“這個事，不是第一次跟你談了，小劉科長已經跟你談了好幾次，其實，也就是給與不給的問題，不拿給，是因為擔心教育部門的財產流失，是擔心這口一開，各部門單位都來向你開口，你不能給了這個給那個。”

他說，你就沒有孰重孰輕嗎？

他說，說到底，就是小集體和大集體的關係問題。

他說，教育部門的財產是誰的財產？”

教育局局長愣了一下。

李向東繼續說：“我不想再跟你磨嘴皮，為這事，我們已經化了太多的時間和精力，你給我一個明確答複。”

教育局局長有些猶豫了，說：“你叫我怎麽說呢？你叫我怎麽說呢？”

李向東說：“教育部門的財產也是市政府的財產，如果市政府下一個文件，這財產就歸到政府名下了。”

他說，當然，我不希望這麽做，我希望雙方坐下來和和氣氣地解決這事。

教育局局長想了好一會，說：“這事，我也不能作主，你還是找分管教育的老常吧。隻要他同意，我這邊沒問題。”

李向東問：“這話，你怎麽不早說呢？為什麽找了這麽多的理由，兜了那麽多的圈，浪費了那麽多時間？”

教育局局長很尷尬地說：“你也是從下麵幹上來的，也應該理解我的難處。

李向東不再說什麽了，起身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