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六章 兩個女人

李向東撲了個空，回到自己辦公室已經快下班了。回來的路上，小姨子曾在電話裏問他，有時間嗎？我在喝下午茶，想你過來一下。他覺得很奇怪，小姨子一直都沒有喝下午茶的習慣，怎麽就突然喝下午茶了？而且，還要他去陪她。他說，我要上班的。小姨子說，我會不知道你上班嗎？我是想問問你可不可以出來一下。他說，我很忙。小姨子有點不高興，說，那你就忙吧。放了電話，小姨子的電話馬上又撥進來了。

她說：“你晚飯沒有應酬吧？”

李向東說：“沒有。”

她說：“那我們一起吃晚飯。”

李向東又感到小姨子有點莫明其妙，隻是，他想不明白小姨子為什麽會這麽莫明其妙。

一回到辦公室，他就沒時間想那麽多了。黃和小劉進來了，向他匯報這天他們到各單位了解的情況，下午，他們走了幾個單位，有的單位行動慢吞吞，沒多大進展，於是，李向東要他們跟緊一點，後來，想了想，覺得很有必要給那些單位的一把手打電話，督促他們抓緊時間，按規定要求開展工作。

當然，李向東不好直接批評人家，首先問人家有什麽困難，聽完人家的困難後，才說，我也知道你們難，但這事是不能拖的。說他每天都要向市委書記匯報，他說，他剛向市委書記匯報回來，不僅沒匯報他們的問題，還誇他們很認真很積極，如果，他們不加把勁，出了什麽問題，下次匯報，他就無法向市委書記交代了。話說到這份上，人家就隻好說，我們一定趕上去。一定趕上去。

忙了一陣，李向東的手機又響了，看看又是小姨子的電話。她這電話很準時，踩著下班的鍾點。

小姨子問：“還沒下班呀？”

他忙說：“就快了，還打兩個電話。”

小姨子說：“別打太久啊！”

他問：“你這是怎麽了？”

小姨子說：“不告訴你。你來就知道了。”

李向東到了小姨子美容院對麵街的餐廳，一進門，就愣住了。他不僅看見了小姨子，還看見了綺紅，雖然，他隻是看到綺紅的後背。她倆坐在一張靠窗的桌，似乎坐了很久，也談了很久。他心兒跳了跳，想綺紅說自己不在臨市，原來跑到這來了，跑來見小姨子了。想這兩個女人怎麽會坐在一起？想綺紅都跟小姨子談了什麽？想小姨子催他來，就是要他見見綺紅嗎？

他正猶豫著是走開，還是走過去，小姨子看見他了，向他招手。她臉上掛著笑，那是一種見了心上人流露的笑，既燦爛，又含幾分嬌嘟。李向東放心許多，想綺紅應該沒跟她說什麽，她根本不知道她和綺紅之間發生的事。

綺紅回過頭來，也看見他了，就對他笑了笑，那笑很從容很客氣，仿佛他們之間什麽事也沒發生。

他問：“你們怎麽會在一起？”

小姨子也問：“我們怎麽不能在一起？”

李向東就看看綺紅。

綺紅說：“我休假，在那邊也沒什麽事，就過來看看，過來幫襯她的美容院。”

李向東問：“你常來幫襯？”

小姨子說：“不可以嗎？她每次來幫襯，都是我親自給她做。”

綺紅說：“我們很談得來，什麽話都說。”

這麽說時，她看了看李向東。

李向東卻沒在看她。他在想這兩個情敵一樣的人，怎麽就成了好朋友似地？

餐桌上擺著兩杯飲料，都吸吮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小半杯還冒著鮮紅鮮紅的泡。李向東就知道，那是雪梨紅羅卜汁，每次，小姨子到這餐廳都要喝一杯。她說，雪梨紅羅卜汁養顏清腸胃。

李向東不禁笑了笑。

小姨子問：“你笑什麽？”

李向東說：“綺紅怎麽也喝雪梨紅羅卜汁了？她喜歡喝咖啡，越濃越好。”

綺紅淡淡地笑了笑。

小姨子說：“是我不讓她喝的。女人喝咖啡不好，對皮膚特別不好。”

李向東看看綺紅，她麵頰粉紅嬌豔，許是剛做了美容。再看看小姨子，臉兒白裏透紅，心裏不由一陣燥熱，想這兩個女人都很漂亮。想這兩個都是自己喜歡的女人。然而，和她們同時坐在一起，竟然不知該說什麽了。

他坐在她們中間，三人呈品字形。他不想顯得對小姨子更親近，也不想冷落了綺紅。

綺紅說：“點些什麽吃的吧？”

顯然，這話是對李向東說的，她卻看著小姨子。

小姨子說：“還早呢！”

綺紅說：“我還得趕回去呢！”

小姨子停頓了一下說：“有司機送你，多晚都沒關係。”

李向東左右張望。

小姨子說：“你找什麽？你不就是司機嗎？”

綺紅說：“不用了。”

小姨子說：“不要跟他客氣。”

李向東臉上很平靜，沒流露出半點不高興或高興。其實，他心裏是樂意小姨子這麽安排的。

小姨子說：“我們去吃日本料理吧！”

綺紅沒說話，李向東也沒說話，但他們都知道對方都喜歡日本料理。於是，他們離開了那家餐廳，去吃日本料理。來到李向東的車前，兩個女人都猶豫了一下，都沒去坐李向東身邊的副駕駛座位。她們擠在後排，好一會，都沒有說話兒。

吃完日本料理，街燈已經亮了，小姨子說，送我回美容院吧。綺紅問，你不一起送我嗎？小姨子說，這個時候，美容院裏事最多。李向東一句話也不說。小姨子下車時，就把車門關得很響。

綺紅說：“她生氣了。”

李向東說：“是她要我送你的。”

綺紅說：“她隻是想看看你的態度。”

李向東說：“我的態度怎麽了？送送你也很應該。”

綺紅說：“她並不是這麽想的。”

李向東想說，其實，她並不是不知道我還喜歡你。但他沒有說。

他說：“謝謝你！”

綺紅問：“謝什麽？”

他說：“你幫了我，否則，我不知現在還像不像個男人。還謝你，沒把所有的事都告訴小姨子。”

綺紅說：“下一次，你要想糾纏我，我是會告訴她的。”

李向東知道綺紅的是下午和她通電話的事。他不想再提這事，轉了一個話題。那時候，車停了下來，在等紅燈。李向東問，你們經常見麵嗎？綺紅說，如果，我說，我們已經是好姐妹了，你信不信？李向東說，我隻是不理解，你們怎麽會成好姐妹呢？綺紅說，因為，因為，我覺得自己應該退出，把你讓給她。李向東說，那你有沒有想到我的當時的感受呢？綺紅說，我覺得，我並沒有錯。你們不是走到一起了嗎？李向東笑了笑。

他說：“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偉大？”

綺紅說：“沒有，我隻是覺得我應該這麽做。”

他說：“後來，知道我不行時，你又出現了，扮演了一個崇高的角色。”

綺紅沒有說話。

紅燈轉綠燈了。車便向前駛去，本來，是要駛上高速公路的，李向東卻拐了一個彎，拐上了一條沒有燈光的路。好一陣，坐在後排的綺紅才知道。她問，這是去哪？李向東說，這條路你不熟嗎？她就透過車窗向外看，認出這條路時，車已經駛上了水庫的堤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