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3章 意外,各有安排(求月票!)

夏想回絕的態度也不算委婉,甚至可以說很直接,就讓佐藤感覺大失顏麵,他一向自視過高,認為在郎市就應該處處受到尊敬,沒想到夏想一個常務副市長還敢給他臉色看,就讓他十分不快:“夏市長,我平常很忙,一般市委市政府經常邀請我出席一些會議,我都要推掉的……”言外之意他主動打電話,已經給了夏想天大的麵子。

夏想笑了:“我也知道佐藤先生事務繁忙,最近我也是雜事纏身,確實脫不開身。先是有王薔薇的生意遇到了不正當競爭,現在又有投資商準備來郎市投資油漆廠,忙得不可開交。就隻能謝謝你的好意了,佐藤先生既然有事要忙,就先忙別的要事好了。”

佐藤碰了一個不軟不硬的釘子,又被夏想影射了幾句,差點發作,要是別的副市長,他說不定早就摔了電話,但夏想的威名太盛,他還不敢放肆,就隻能忍了又忍,最後說了一句:“好,既然如此,有機會再說了。”

佐藤以為夏想會掛了電話,沒想到,夏想又突兀地說了一句題外話:“佐藤先生,中國有一句老話——有所為,有所不為,男人,做事情要有所擔待,敢做,就要敢當”

電話斷了,佐藤一下愣住了,夏想的話含義豐富,肯定是在影射什麽?難道是……他雙眼轉來轉去,最後坐回到椅子上,拉開抽屜,從裏麵拿出一張四四方方的白手絹,手絹的正中,是一片觸目驚心的紅。

落紅——因為時間久遠的緣故,顏色已經黯淡了許多,佐藤捧在手中,忽然就想起了幾年前的狂亂之夜。魏紅清的怯生生、驚恐的表情,再一次閃現在眼前……

夏想三次拒絕哦呢陳一次回絕佐藤,立場十分鮮明,就是在對方拿出足夠的誠意之前,他不會坐下來談判。當然他也知道,對方辦法有很多,找他麵談隻是眾多手段中的一種,還有更多的逼迫手段沒有施展。

果然,夏想剛剛想到,對方就有了動作了——艾成文召開書記辦公會,重點討論立交橋的建設和京城投資商準備投資油漆廠的兩大議題。

與會人員有艾成文、古向國、張櫻籍和夏想、陳智捷,因為涉及到市政建設,政府班子成員占了大多數,三名常委全數到齊。

和夏想預想得一樣的是,艾成文剛剛拋出以上兩個議題,古向國就大力支持立交橋的上馬,並且強烈反對在郎市再建一座油漆廠,不但不利於占住漆進一步占領市場,也是重複投資,資源浪費,不符合現階段郎市的規劃,完全是頭腦一熱的產物。

得,明明古向國提議的立交橋是浪費資源的投資,完全是為了一己之私,反過來卻指責他的油漆廠是重複投資。油漆廠是不是重複建設先不下結論,至少立交橋項目,絕對就是假公濟私的工程。

夏想和陳智捷堅決反對上馬立交橋,理由自然就是現階段並不需要一座立交橋,而且是浪費財力物力。

張櫻籍暫時沒有表態,隻是一臉沉思,手中把玩著一隻鋼筆,轉來轉去,還一不小轉到了地上,他就歉意地一笑,從地上撿了起來:“立交橋,汽車要在上麵繞來繞去,萬一掉下來就麻煩了。當然如果駕駛技術不錯的話,還可以保證不被轉暈,萬一司機有私心雜念,難免就會失手。”

古向國眉毛動了幾動,張櫻籍話裏有話,似乎另有所指,他就多看了張櫻籍幾眼之後,又看了夏想一眼。

夏想端坐不動,並沒有因為剛才的爭論而惱怒,一臉平靜,似乎並不在意立交橋項目是否通過立項一樣。古向國心中多少有些不解,夏想力阻立交橋項目的上馬,到底是出於私憤,還是因為他看出了什麽?

夏想不可能未卜先知,也不應該有超人一等的洞悉能力,他心中雖有疑惑,但也更願意認為夏想隻是出於私憤。不管如何,他相信艾成文出於大局觀上的考慮,應該會讚成立交橋的上馬。

艾成文的態度有點模棱兩可,他先是認為油漆廠的投資是重複建設,不宜倉促決定,應該經過詳細的論證之後再下結論,而立交橋項目也有點超前,和郎市現在的經濟發展不是十分相符,而且也不是迫切地需要一座立交橋,他的看法是,可上可不上。

等於是各打五十大板,沒有提出任何建議性的意見。

書記辦公會最後沒有形成共識,油漆廠和立交橋項目,都暫時擱置了,既有點出乎夏想的意外,又讓古向國有點鬱悶。在他看來,夏想提議油漆廠純粹故意沒事找事,而他的立交橋卻是利國利民的大事,怎麽也能擱置?

夏想卻看出了什麽,恐怕艾成文含糊不清的態度不是因為他看不到油漆廠的前景,也不是他和佐藤關係密切,而是他清楚油漆廠背後的政治較量。

艾成文肯定收到了來自京城方麵的授意

至於他將立交橋項目也一同擱置下來,夏想也不好猜測是基於什麽考慮,難道說,艾成文也看出了古向國的真實目的?當然,以艾成文的政治智慧看出什麽也不足為奇,不過很多時候,在一些原則性不強的領導眼中,一般輕易不擋別人的財路。就象許多地方發生特大貪汙受賄案件,身為一把手的書記會一點也不知情?

書記就是書記,大權在握,耳目眾多,主動來打小報告的也不少,但別人賺錢是別人的事情,隻要不妨礙到他的利益,一般也不會出麵阻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艾成文雖然沒有明確反對,不過也擱置了古向國的提議,確實讓人難免有所猜測。關鍵是他同時擱置了市長和常務副市長兩人的提議,這在書記辦公會上十分罕見

散會後,不少人以為夏想會和艾成文再深入交流一下,不料卻是張櫻籍叫住了夏想,夏想就隨他一起去了辦公室,大概談了半個小時之後才出來。具體說了一些什麽,就無人得知了。

4月中旬,省政府正式和京城方麵簽定了協議,大京城經濟圈隆重上馬。郎市作為環繞京城的13個市縣之一,因為是距離京城最近的地級市,就有了橋頭堡的作用,省委省政府提出了圍繞京城建設三個新城的遠景規劃,提出要加快推進城市化進程,要構築環京城新型城市群,以五堂、鄉江、小家三個縣城為基礎,建設京東新城,以涿州市為基礎,建設京南新城,以懷安縣、涿鹿縣為基礎,建設京北新城。

對於郎市的定位是,以房地產、觀光農業、電子信息為主,著力打造全新的京東新城,聚觀光、旅遊為一體的休閑之地——基本上和上次在引進新興農業和觀光農業之時,夏想提出的對郎市的前景設想如出一轍。

一般而言,提議被擱置之後,短時間內不會再重新提交討論了,除非經過修改。夏想不關心古向國的提議,他隻是將郎市的動向反饋給了雷岩之後,雷岩很快就回話說,不會放棄投資,會繼續想辦法打開郎市的市場。

估計會有幕後較量了,夏想也不再去多想,盡管他還不是十分清楚吳家的用意,但吳家想撬動占住漆的利益符合他的立場,他就是樂觀其成的態度。

冷質方案件一直沒有找到突破口,夏想也不急著催促曆飛,因為有時案件的進展不以人的意誌為轉移。現在路洪占十分低調,讓人一點也挑不出毛病,凡是英成和曆飛經手的案件,他絕對完全放權,從不過問,擺出了真正的置身事外的態度。

路洪占這麽做,就讓他似乎從眾人的視線之中消失了一樣,其實也正是他的聰明之處,不讓人抓住他的把柄,他才好暗中做手腳。

路洪占的抓權行動夏想也心裏有數,他也並非沒有應對之策,不過他不是隻為了鬥爭而鬥爭的政客,隻要在大是大非麵前路洪占不插手,不徇私,他也不會故意和路洪占過不去。

對於古向國也是如此,但對於哦呢陳,夏想的態度很明確,要不遺餘力打擊下去,一直打得他沒有還手之力。黑惡勢力,不能在郎市一直猖獗下去

出乎夏想意料的是,曆飛在調查冷質方的案件之時,沒有發現更多新的證據,卻意外發現了古向國的問題……

曆飛是從工人的口中了解到了一條線索,古向國在卓越小區有一套住房。住房麵積大概有200平方米,精裝修,家具齊全,估計市場價格在60萬元上下。

如果僅有一套住房並不能說明什麽問題,就算是收受的別人的禮物,幾十萬的數額也不能說明什麽,更扳不倒古向國。雖然嚴格來說受賄幾萬元就可以坐牢了,但國情自有網開一麵的人情,一套住房也拿出來說事,上頭一句話就能讓古向國逃過一難,反而會打草驚蛇了。

問題在於,房子裏麵還住著一個女人,一個年輕、漂亮的女人。

曆飛也從工人口中摸得一清二楚,女人名叫徐姍姍,是大學城的在校女大學生,年僅21歲。

當然,如果僅僅隻有一個女人和一套房子,就想拿古向國怎麽樣,也不現實。但曆飛發現的問題讓夏想明白了一個道理,就是一直以來夏想認為古向國可能貪汙,和哦呢陳聯手中飽私囊,數額肯定十分巨大,但他一直以為古向國在女色方麵還算自律,沒想到,古向國還常年包養了女大學生。

是一個重大的發現。

夏想就勉勵了曆飛幾句,讓他再繼續順著這條線索追查下去,看有沒有新的收獲。曆飛很高興,順藤摸瓜,第二天就又有了全新的收獲,徐姍姍是冷質方第四夫人的妹妹

所謂第四夫人是市局為了區分冷質方的四位遺孀,按照年齡大小在市局內部的一個不成文的叫法。

好一條柳暗花明的線索

夏想就讓曆飛繼續順著線索查下去,他不便介入到其中,隻將心思用在了如何進一步更好地領會省委的指示,將郎市作為京東新城的前景,建設得更加美好。

郎市的八大支柱產業,大電子信息、會展旅遊等先導產業,汽車摩托車配件業、農畜產品及加工、木材加工及家具製造、印刷包裝、新型建材、房地產等等,其中大電子信息正呈現欣欣向榮之勢,而汽車摩托車配件有點夕陽產業的味道,其他幾大產業雖然也號稱支柱產業,但實際上隻是相對郎市本身而言,放到全國甚至隻是燕省,優勢有,但也不是很大。

農畜產品及加工,因為有了楊威的投資,下一步應該會更好地發展壯大。其實作為燕省的橋頭堡,郎市的成功具有極大的象征意義。聯想到他當年在產業結構調整領導小組的經曆,夏想就隱隱明白了一點,有人讓他來燕市,一是政治鬥爭的需要,二是經濟建設的需要,兩者相輔相成,他必須找到一個完美的契合點才能算是真正的成功。

否則隻有政治鬥爭沒有經濟建設,在革命年代還行,在現在一切以經濟建議為主的時期,隻會是一個跛腳幹部,路走不穩也走不遠。

平心而論,夏想也不是一個隻為了鬥爭而鬥爭的政客,隻是他一來郎市,就被人步步緊逼。其實如果按照他的意願來,他倒願意一步步利用經濟建設的杠杆,慢慢在市場規律之內,打敗哦呢陳。但哦呢陳屢次動用黑社會手法,又有古向國、塗筠和路洪占的聯手,夏想必須奮起反抗,一一扳倒。

不掌權,就別想有什麽作為。沒有發言權,還想有經濟建設,隻能是癡人說夢。向來都是誰說了算,誰就有功勞,誰就有政績

但有一點,吳家的立場又傾向於哪一邊?占住漆的背後,是不是也有京城高層的支持?夏想差不多根據吳家突然插手油漆行業的舉動,猜測到了一點什麽。

他在辦公室中轉了幾圈,目光又落到了秋海棠上,忽然就了一絲明悟。秋海棠到底有什麽隱含的秘密現在還不得而知,但有一點,秋海棠應該和瑞根、古向國以及哦呢陳都有聯係,甚至可以毫不誇張地說,秋海棠就是一根線,線頭是古向國,線尾是哦呢陳,而瑞根位於中間,或許重要,或許不重要,但絕對不會沒有絲毫用處。

電話突然響了,是京城來電,夏想沒有多想,漫不經心地拿起之後,剛輕輕“喂”了一聲,還沒有來得及問好,裏麵就傳來一個既熟悉又遙遠的聲音:“小夏,很久沒有聯係,是不是覺得吳家忘了你了?”

夏想一下就屏住了呼吸——吳老爺子

是呀,自從他來到郎市之後,不但和梅家、邱家之間的關係稍有疏遠,和吳家的關係也淡了許多,梅、邱兩家還好,聯係不多,但也時有聯係,和吳家就幾乎斷絕了聯係,當然,連若菡除外。

唯一讓夏想感到意外的是,雖然和梅、邱兩家稍有疏遠,但和付家之間的關係稍有緩和,自從付先先事件之後,和付家之間沒有再發生過任何衝突——當然夏想也心中有數,隻是暫時的和解,他和付家之間,有著巨大的鴻溝,不可能握手言和——但和吳家之間,包括一向還算不錯的吳才江,也聯係極少,也讓他心中多少明白了一點什麽。

吳家不希望他來郎市是一方麵的原因,另一方麵的原因就是,他目前所選的立場,和吳家漸行漸遠,不符合吳家的根本利益

吳家所追求的是家族利益的最大化,但相比之下,他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站在了家族勢力的對立麵,肯定會引起吳家的警惕之心。

是呀,就連梅家和邱家都心存警惕了,何況吳家?盡管說來他和吳家之間的關係最為密切,但凡事都是兩麵性,因為連若菡的緣故又最為疏遠。

吳老爺子很久沒有打過電話,現在突然打來,所為何事?

“老爺子……”夏想猶豫了一下,不知道該從何說起,隻好笑了一聲,“我知道其實您應該一直在背後關注我,其實我一直在心裏十分感謝您的關愛。”

“言不由衷啊。”吳老爺子也笑了一聲,笑聲中有點淡然,“不說這些了,說點正事,油漆廠的主意,是才河出的,讓小天著手去操作,我不插手,由他們折騰去,不過我想聽聽你的看法。”

說是要聽他的看法,其實還是試探他的立場,夏想遲疑一下,才說:“上馬一家新的油漆廠有利於打破壟斷,就我本人來說,是持讚成的態度,但艾書記和古市長恐怕不會同意,阻力很大。”

“阻力肯定有,占住漆在國內壟斷了多年,不是沒有原因的。”吳老爺子點到為止,沒有再向深裏說,而是又回到了郎市的局勢上,“郎市的環境是比較複雜,而且可以說是險惡,也不是沒有原因。不過你不需要知道過多,也不用操心太多,隻管做好郎市的事情就可以。”

老爺子的話暗示很明顯,就是明白無誤地告訴夏想,高層之間的較量,夏想不必顧慮,隻管一心在郎市好好打磨即可。

夏想聽出了老爺子的言外之意,忽然,他想起了一件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正好借此機會,一定要親口問一問老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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