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楊瑩的兩個哥哥,楊瑩與耿天霜的被冰結的資產包括股票、、現金、物業,差不多有三千多萬,相比耿天霜一年前履任順義縣代理縣長之前財產審辦增加了一倍多,這一倍的增幅主要得益於證券市場零六年春季的行情,但是之前資產的積累卻要經曆一個相當複雜的審計過程才能搞清其中的問題,且不論其中的清白與否,媒體爆出這樣的新聞,卻是有違規則的。有人違規透露內部消息,但是這家媒體聰明的隱去具體的姓名,這隻能說是做了些技術姓處理。背後的所指,明眼人卻一眼看得出來,且不去說對耿天霜以後的前途會造成多少影響,至少會在耿一民在靜海開展工作會陷入被動之中。
這還隻是他們要做的第一步,很快就會將矛頭直接對準聯投的。
林泉放下報紙,問道:“這份報道怎麽處理?”
“是清是濁,自然要容他們分說,我能做什麽?”耿一民聲音有些高,“我隻希望天霜能經得過考驗。”
林泉眼神有些黯然,耿一民一生的寄托,一是這座城市,二便是他的兒子耿天霜,在他的心裏,已經不將這看成政治爭奪,而是看成一種清濁分揚的險關,他是逼著自己走過去,而不是繞過去。在別人眼裏,或許覺得耿一民突然來得意氣,林泉卻明白他的心情,站在一邊,也無法多說什麽。
關鍵到此時,林泉還時不知道紀委與監察部手裏,到底掌握了哪些證據。
“跟十一年前不了了之的銀都案有關……”耿一民說道。
林泉等了一會兒,耿一民沒有繼續說下去,林泉知道耿一民不會再多透露什麽,欠了欠身子,從耿一民的書房退了出去,走出花園街五號,抬手看表,已經過十點了,但是容不得自己有喘息的時間,今天不將事情做完,誰知道明天還是怎樣的狀況。
銀都案,在林泉的印象,對此也不陌生,零零年時,聯投與靜海建總在商業上的初次接觸,就是從靜海建總手裏接手爛尾樓靜海大廈的債權,可銀都公司便是靜海大廈最早的開發商。
“王局長,我是林泉,”林泉接到王曉陽的電話,“能不能安排我見一下陳明行,不要驚動別人。”
王曉陽人一直留在辦公室,不曉得林泉什麽時候會找他,手機一直放在手邊,期間接了兩個電話,不是林泉,都倉促的掛了,以免錯過林泉的電話,他在電話裏,連說“好,好”,便起身去安排了。靜海市第一看守所在北關那兒,為了不引人注目,林泉經過市局時,坐上王曉陽的車,直接開進看守所裏麵。
陳明行交待清問題,按說也可以回家等候法院判斷,不過陳明行還沒有讓麗景替他保釋,問題交待清楚之後的幾個月,人一直住在看守所裏。他並不清楚外麵發生了什麽事情,對於很多人,以及普遍的市民,都不清楚發生怎樣的事情,他們的曰常生活並沒有受到幹擾。陳明行在他的單人看守室裏被喚醒,這時還沒有誰知道是林泉要過來見他,自然沒有人給他傳話,他走到單獨的會麵室,心裏還奇怪著呢。看著林泉與王曉陽走進來,眨了眨眼睛,問道:“發生什麽事情了,這麽晚?”抬手指了指掛在牆壁上的電子鍾,時間有十點半了。
王曉陽離退出去,林泉搖了搖頭,將他留下來,說道:“沒什麽見不得人的,你留下來吧。”轉臉看著陳明行說道,“槍擊案有了一些進展,結果誰也沒有想到,監察部在張楷明的住所找到楊天華的受賄證據,楊天華因涉及受賄與謀殺,已經給限製行動……”
“哦,”陳明行訝然的看著林泉,低聲的問,“在位子上直接給雙規的,在之前沒有調動……”
“沒有,很突然,說明監察部掌握的資料比較過硬。”林泉說道。
楊天華初看不露山顯人,但對聯投來說,是相當關鍵的一個人物,聯投早期沒有楊天華,在省城就不可能發展出那麽大的地產集團,沒有星湖實業源源不斷的造血,聯投也就無力進行下一步的動作。楊天華突然給控製起來,之前沒有一點緩衝動作,讓人有些訝異。
但是陳明行不曉得林泉為什麽深夜過來找他,要曉得他可與楊天華沒有什麽人生交集,有些遲疑的說:“省部級副職……莫非監察部掌握了什麽材料跟我有關?”
林泉搖了搖頭,就搖了一下,停在那裏,說道:“也不能說完全無關,監察部與紀委這次很強調紀律姓,具體的消息,沒有人知道,隻曉得跟十一年前的銀都案有關。而且材料很有可能是張楷明死前留下來的,所以過來找你問問,有沒有什麽線索?”
陳明行頭沒有挪動,眼睛卻沒有盯在林泉的臉上,而是注視林泉身前某個空處,陷入沉思之中,過了好久,向林泉伸出手,說:“有沒有煙?”
林泉摸了摸口袋,摸出香煙,隻剩下一支,將煙跟打火機一起遞給陳明行,看著陳明行將煙點上,自己的煙癮卻起來了,舔了舔嘴唇,王曉陽見微識著,站起身來到外麵幫林泉去拿煙。
“銀都案是張權辦的,不過是省裏派人督辦的,為了方便辦案,還將當時的市委書記周平調掉清池當市長,算是降職處理。開始是秘密偵查,據說市裏掌握了一些很有用的資料,不過銀都的老總周逸卻在市裏決定采取抓捕行動之前卷款外逃了,這件案子也就不了了之了。銀都是周平一手扶起來的公司,就跟我與張權的關係一樣,周逸逃出國外,失出蹤影,周平的問題也就不了了之,不過周平在清池又沒有收住手腳,後麵因為貪汙受賄數額特別巨大,給判了無期。”陳明行說道,“如果說跟銀都案有關係的話,很可能張權在辦銀都案時,就留下楊天華受賄的關鍵證據。周平當書記時,張權算是周平的人,銀都案當時交給張權去辦,本來就是一個可笑的錯誤,具體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張權並非事事都跟我商量,不過那段時間,靜海市都傳言周逸是張權放出去的,周逸被抓的話,張權也擦不幹淨屁股,就目前來看,張權有可能已經查清楚銀都案的前因後果了……”
如果楊天華的問題真的與銀都案有關,那些他犯罪的證據也有可能落到張權的手裏。張權掌握這麽關鍵的證據,為什麽一直沒有利用呢?當然,林泉心裏可沒有奢望張權會黑白分明的將證據遞交給司法機關,張權或許會把他掌握的證據當成最後免於溺水的稻草,但是前後差不多有十年的時間,張權為什麽不利用這個手段?
說起來,也好理解,張權當時隨風順水,楊天華雖說是組織部長,但是地市主要領導者的人選,組織部長說話的聲音很小。在張權也沒有想到世紀城第一次開盤,就遭到那麽嚴重的打擊,以致腦溢血之後再沒有機會恢複意識。
林泉撇了撇嘴,說道:“張權以為掌握了一些材料,就可以安度晚年,愉快的享受靜海建總的財富?”倒是冷冷笑了一聲,不置可否。
陳明行輕輕歎了一口氣,見王曉陽拿著香煙從門外進來,說道:“人總是爭不過天的。”
楊天華涉案的關鍵材料,連同陳明行與張權勾結導致靜海建總國有資產流失的材料,有可能讓張楷明帶到新西蘭。
張楷明走之前,將靜海建總的五個億分三批轉入他設在國外的秘密賬號,他離開靜海時,雖然心裏充滿怨恨,不過他還是愛自己的,情知道他拋出這些資料,雖然對麗景、聯投來說,是一個致命的打擊,但是在潛規則的作用下,張楷明也絕計逃脫不了法律狠狠的製裁,他那時還不知道聯投在暗處潛伏著沈氏這樣一個可怕的敵手。
張楷明一心想著去享受五億元的富貴生活,決計不會與麗景、聯投同歸於盡的,自然也不會拋出這些材料。隻怕那時,在他的心裏就留下對聯投恐懼的心理,在他看來,當今社會潛規則橫行,官官相護,就算有這份料材,沒有強勢的人物幫助,依舊無法觸動聯投。就算張楷明被下屬與情人合夥卷走那筆錢之後,張楷明也沒敢輕易拋出那份材料,在他的心裏,能發財做大事的,可沒幾個是心慈手軟的角色,一直到沈樂找到他,才讓他找到拋出這些材料的機會。
林泉從王曉陽手裏接過香煙,拿過打火機,給自己點上,說道:“張楷明真是愚蠢啊……”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