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天還蒙蒙亮的時候,一向習慣淺眠的歸不離安置好單小五,又在房間裏放多了兩個冰塊降溫,這才從她房裏從容的離開了。
遙香端著水去喊單小五的時候,她正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睡的正香,衣服領口敞的老開,露出裏麵歪到一邊的鵝黃色肚兜,連被子都被她踢到了地上。
兩名婢女對看一眼,突然互相笑的曖昧。
吃過早飯,單小五這個沒事人照例先去湖心亭裏逛一圈逗逗琅燮,或者看看書,然後再讓遙香七巧帶著她道逛逍遙山莊沒去過的地方踩踩點——不過鑒於昨天才差點被水影掐死,現在她沒那個膽子亂跑,隻敢在人比較多或者熟悉的地方停留。
午飯是在湖心亭裏吃的,正巧奔雷經過,單小五便把他喊了過去一起吃——本來她還想讓遙香把歸不離也請過來的,不過聽說他這個時候通常不在莊子裏,也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天氣熱,但是單小五食欲倒是半點不減,自從她教會廚房做醬黃瓜還有涼拌菜之後,這兩樣東西就沒少出現在飯桌上。
又開胃又好吃,光這兩樣菜佐著就能吃下兩大碗飯——粥就更多了,起碼三碗。
逍遙山莊的人對這些小菜也是喜愛的緊,遙香跟七巧跟著單小五,飲食習慣跟飯量也變的越來越像她了。
醬黃瓜跟涼拌肚絲一上來,奔雷就跟餓死鬼一樣掃了一大半,要不是有遙香事先幫她留了一份,估計單小五這會兒就啥都吃不到了——有鑒於此,奔雷心安理得的又把剩下那一半全給掃到了自個兒肚子裏,吃完甚至還砸吧砸吧嘴直盯著她碗裏的瞧,看的單小五真是又好氣又好笑。
好在單小五自己有做了一些存起來,這會兒正好可以拿出來吃。
“單姑娘,你真的懂好多好吃的,以後誰娶了你誰就有福了。”奔雷一邊扒著飯,一邊往嘴裏塞涼拌菜。
單小五挑了挑眉,還沒出聲,遙香就先嬉笑著搶先開口了,“奔雷堂主,你真是糊塗了,這是咱們夫人,這普天之下還有誰敢跟咱們莊主搶人?”
“對對!”奔雷拍了下自己的額頭,哈哈笑道,“你看我,都把這茬給忘了,單姑娘現在可是咱莊主夫人,離那家夥有福了。”
“吃飯吧你們。”單小五笑眯眯的看著奔雷耍寶,一邊用筷子敲了敲桌麵,招呼著水裏的琅燮出來吃東西。
琅燮在水裏泡的舒服不願起來,單小五便讓遙香拿了個梨子,拋高出去丟給它,琅燮果然很興奮的在水裏撲騰著跳了起來,一口將梨子叼到嘴裏,嚶嚶的朝單小五獻寶似的的晃著腦袋。
單小五立刻給它鼓起掌來,奔雷見狀於是將頭探了出去,喃喃的說了句,“這真的是神龍嗎……怎麽那麽像狗來著……”
琅燮耳朵可靈的很,奔雷這話一出口,它立刻不高興的扭過身去,將頭埋進水裏,隻露出一條尾巴在水麵上。
就在所有人都不明所以的時候,琅燮那條尾巴卻突然變的有半米粗左右,然後啪的一下猛的往水麵拍去,掀起足有兩米多高的水花,奔雷一個躲閃不及,渾身都被淋了個透徹。
“……”手裏的筷子另一端還夾著個涼瓜片正要往嘴裏送,被水這麽一潑,奔雷就這麽張大嘴巴僵在原地,然後啪嗒一聲,連那濕透的黃瓜也經受不住重量的掉到地上了。
單小五連同遙香七巧三人當場笑不可抑,琅燮見惡作劇成功,也跟著抱著梨子躺在水麵上揮動鰭狀肢嚶嚶笑的開心。
“……大熱天的,洗個涼水澡也不錯,”又楞了一會兒,奔雷這才回過神來,無奈的丟掉手中的筷子,用手將臉上的水擦掉,“好在飯菜都沒濕,要不然我非痛揍那家夥不可。”
琅燮在水裏不滿的叫了一聲,單小五見它又想來一招神龍潑水,連忙製止了它,免得等下他們連飯都吃不成。
“你不去換件衣服?”
單小五看著渾身都在滴水的奔雷,見他頭發上的水一直往臉上流,知道自己的手帕他是不會用了,隻能示意遙香先借他擦拭一下。
“天氣熱不用換了,待會自然會幹。”
奔雷接過遙香的手帕,胡亂的擦了擦臉,把水差不多都擦幹淨了,這才把皺成一團的帕子丟到桌麵上,朝遙香點了點頭,“下次再買一條還給你。”
遙香連連擺手說不用。
這個時候又有下人端了新菜式上來,單小五探頭一看,居然是清蒸湖魚,看樣子很明顯就是上次他們玩燒烤的時候抓上來的,沒想到居然還能留到現在,不得不說廚房裏的人養魚很有一套。
伸手用筷子夾了一塊魚肉,還沒放進嘴裏,鼻端先聞到魚腥和泥土的味道,單小五楞了一下,幾乎是反射性的,胃部突然開始翻騰起來。
奔雷看著她青綠的臉色,正想問她到底發生什麽事,沒想到單小五卻突然一把丟掉筷子,捂著嘴逃也似的奔到走廊外頭,扶著廊柱在花圃裏吐的天昏地暗。
遙香跟七巧麵麵相覷,連忙跟了上去,遙香更是焦急的幫單小五輕拍後背,“夫人,夫人你別嚇遙香,夫人你怎麽了?”
單小五用手按著胃,正想回答,冷不丁看到自己的嘔吐物,胃裏又是一陣翻騰,接著再次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我去找戚婆婆來。”
七巧把手裏本來要給單小五漱口的茶水塞到遙香手裏,提起裙擺就要跑去找人,被單小五一把抓住了,“不……不用。”
“夫人!”遙香跟七巧同時焦急的開口。
“單姑娘你沒事吧?”奔雷跟在她身後,也不知道該做什麽好,隻能隔得老遠的高聲問道,“是不是剛剛的魚不合你口味?”
“……沒事。”
已經吐的連酸水都吐不出來的單小五擺了擺手,弓著腰按著肚子,讓遙香和七巧扶著回到湖心亭裏。
奔雷倒了一整杯的茶水放到她麵前,單小五紅著眼眶懨懨的看了一眼,還是捧起來喝了兩口。
剛吐了一輪,現在單小五胃袋裏整個都空空的,還暖和著的茶水一下肚,立刻舒緩了胃裏的**感覺。
隻不過一轉臉看到桌上擺著的魚,她的臉色又開始青白交錯,活像中了毒藥快掛掉一眼,奔雷急忙示意七巧把魚端走,單小五的臉色這才好了點。
琅燮從湖裏跳起來,在欄杆上掛著風幹身上的水珠,然後擔憂的蹦到單小五懷裏,仰著頭用長嘴蹭蹭她的臉。
“夫人,真不要七巧去找戚婆婆來看看嗎?”七巧拿出手帕,小心的替單小五擦掉額頭上的汗珠,見她嘴唇發白,忍不住又想起戚婆婆來。
單小五深吸了一口氣,按著胃搖了搖頭,“沒事,隻是胃有點不舒服,休息一下就好了。”
“這裏風大,要不夫人還是回房裏休息吧。”
遙香扶著單小五建議道,奔雷也跟著點頭,“的確,如果不舒服還是回去休息的好。”
“那好吧,我們先回去。”單小五想了想,感覺胃還是很難受,於是便同意了,隨即又抱歉的對奔雷說道,“奔雷,我估計今天這頓飯你是吃不成了,下次再做好吃的請你吧。”
“哎,那怎麽好意思呢……”奔雷聞言立刻眉開眼笑起來,不過還是裝模作樣的推辭了一番。
“得了吧,我還不了解你。”單小五蒼白的臉上露出個無奈的笑容來,將懷裏的琅燮挪到七巧懷裏,她在遙香的攙扶下慢騰騰的往外走去,“我們走吧。”
“好好休息。”
奔雷朝幾人離去的背影用力揮了揮手,繼而若有所思的望著單小五按著肚子的手,想起她剛剛吐的死去活來的模樣,再聯係下人們之間流傳的關於歸不離在單小五房裏過夜的話,突然像是想到什麽似的眼睛一亮。
看來又有事情可以讓那幾個老頭子去煩惱了,哈哈!
周身洋溢著八卦之氣,奔雷也顧不得吃飯了,直接搓著手出門找七大長老嘮嗑去也。
傍晚的時候,歸不離回到莊子裏,照例要去陪單小五吃晚飯,聽遙香說她人不舒服正在睡覺,到內室裏陪她坐了一下,又替她摁好被角便獨自回了書房。
單小五這一覺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遙香跟七巧不在房內,她便兀自起床洗漱,剛換好衣服準備出去走走,一推開門下巴差點掉到地上。
紅色!到處都是刺眼的紅色。
屋簷下回廊上,月洞門花草樹木,到處結著漂蕩的鮮豔紅綢,紅的跟火似的,甚至連石桌石椅都不放過,廊下的燈籠也全換成了紅色的,明晃晃的差點刺瞎人眼。
要不是認得自己屋子裏的擺設,單小五差點以為自己昨晚犯糊塗睡錯地方了。
“遙香,七巧!”單小五用手擋著眼睛,避免被刺瞎,一邊高聲朝外頭喊道,“隨便來個人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夫人。”遙香跟七巧兩人笑嘻嘻的從月洞門外並排走了進來,單小五發現她們都各種換了桃紅色的衣服,就連臉上蒙著的麵紗也換成了喜慶的紅色。
“你們……中邪了?”這是單小五唯一能想到的解釋。
“夫人,今天是您大喜的日子,可別說這麽不吉利的話。”遙香嬉笑著上前扶住單小五,一邊將她往房裏帶。
七巧同樣笑容滿麵,亦步亦趨的跟在兩人身後,她的手裏捧著一套大紅色富貴花開的禮服。
單小五傻不愣登的讓兩人推進屋裏,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你們到底在說什麽?我大喜的日子?開什麽玩笑!”
“夫人就別害羞了,”遙香將單小五按坐在椅子上,將她綁的亂七八糟的頭發放下來,拿過梳子靈巧的為她理順滿頭長發,“今天是您跟莊主締結連理的日子,理當開心才是。”
開心個屁!
難道她一覺睡醒之後又穿越了嗎?
單小五差點抓狂,她怎麽不記得自己有答應過嫁給歸不離?就算有,也沒可能今天說完第二天就成親吧!
“你們莊主呢?我要見他!”
“現在已經快晌午了,莊主不在莊子裏,”七巧將禮服放到床上,一邊吩咐跟在她後頭的人將用紅綢綁著的東西一箱箱的抬進來,一邊還要忙裏偷閑的回過頭來笑著說道,“夫人還是先吃點東西休息一下吧,免得餓到小少主。”
單小五雙手抱頭,看著那一箱箱不知道是什麽東西的東西將整間屋子還有院子都堆滿,差點就崩潰了。
她剛剛聽到什麽恐怖的詞了?小少主?小-少-主!
那是什麽見鬼的東西!
“你給我說清楚,什麽小少主?怎麽會有小少主!”單小五幾乎要咆哮了,為什麽她睡一覺起來就翻天覆地了,老天爺你還給不給人睡覺了?
上次睡一覺,穿越到這邊來了,這次睡一覺,馬上就要被趕鴨子上嫁——該死的這一切到底都是怎麽回事?
“夫人,你千萬別激動,”遙香見單小五猛的站起身,連臉都扭曲了,怕她傷到自己,連忙走過去護在她身前,“戚婆婆說算算日子,小少主現在可能還不穩定,所以夫人一定要保持心情平靜才可以,不然會傷到小少主。”
小少主……還不穩定……
“我要瘋了……”
單小五挫敗的抱著腦袋喃喃的蹲下,上帝啊!什麽時候她被‘懷孕’了她自己都不知道?她還是個黃花大閨女呢,肚子裏怎麽會出現一個小少主來?
這是新型的整人方式嗎?
讓她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