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小五所在的這個時空雖然也有現代的大多數節日,但時間上卻不盡相同,像中秋這樣的節日要比現代慢上兩個月,就連春節也跟陽曆一樣推遲到二月初,並不是在十二月底。
臨近年關,街上到處都透著年味。即使住在城郊也能感受到城裏的那份熱鬧喜慶。
單小五纏著單夫人要一起上街去買年貨,單夫人自然是戳著她的腦門一口回絕了。街上人那麽多,自家女兒又是挺著個肚子,這人擠人的萬一擠出個好歹來怎麽辦?
母女倆最後商討的結果是,年貨由單夫人和臨風園裏做事較為細膩的嬤嬤去準備,等花市到了再讓歸不離帶單小五去看。
歸不離毫無異義,丈母娘怎麽說就怎麽做——為了不讓單小五稀裏糊塗就把肚子裏的小家夥給蹦出來,有些時候還是聽丈母娘的比較好,畢竟她可是生過三個孩子的過來人。
這日歸不離讓單寶乾跟奔雷斬月拉去練武場‘切磋’武藝,單老爹跟單金霖不在家,單夫人拉著單小五跟綺念在前廳裏說話。
丫鬟們剛把熱茶跟茶點端上來,立刻就有人來通報,說是門外有人求見,看穿著不像是錦鎏人。
單夫人心中疑慮,不過出於禮節,還是很快示意把人請了進來。
單小五跟綺念也好奇的伸長了脖子往外頭看。
隨著穩健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一名高大壯碩的北地漢子映入眼簾。
粗短的頭發簡單束起,單隻留了一縷劃過額前,憑添幾分瀟灑。額上兩指寬的發帶中間鑲嵌了一顆血紅色耀眼的貓眼石。兩道濃眉飛揚如鬢,眼睛明亮帶笑,鼻子有點圓,嘴唇偏厚。
整體看來雖顯粗獷,倒也不失英俊。
他的穿著偏向簡潔利落,看著似乎是漠北一帶的衣裳。腰上則是懸掛著一把看起來相當厚重的彎刀。
單夫人還沒來得及開口詢問此人的身份,坐在她下首的綺念已經一臉驚喜的站了起來,三步並兩步撲到那漢子身邊,“呼延大哥!”
原來是熟人!
在綺念的介紹下,單家母女才知道,這個壯碩粗獷的大漠漢子叫呼延浩,是駱駝堡堡主,也就是綺念她爹手下的得意門徒。綺念和他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
“多謝單夫人和單姑娘這段日子對綺念的照顧,”呼延浩朝兩人抱拳行了個禮,接過熱茶喝了一口,又道,“因堡主另有急事不能趕來,特吩咐在下一定要好好謝過夫人一家。”話說到這裏,他突然扭頭,朝等在外頭隨他一起來的彪形大漢招呼了一聲,“阿蠻,讓他們把東西抬進來。”
大漢應了一聲,腳下不停朝門外走了出去,很快又轉了回來,在他身後還跟著好些人,個個手上都抬著些箱子物事,最後還有人牽了兩匹馬進來。
呼延浩站起身,示意那些人把東西放到院子一邊,又轉身朝幾人拱手道,“這些都是我們家堡主準備好的謝禮。小小意思,不成敬意。還望夫人笑納。”
“這……”單夫人見狀不由得楞了半晌,隨即用笑容掩蓋過去,“貴堡主真是太客氣了。這禮物如此貴重,我們如何能收。”
綺念走過來挽住單夫人的胳膊,笑得格外開心,“夫人,你就收下吧!我在錦鎏這邊這麽久多是你們在照顧我,如果不是你們,我現在說不定連住的地方都找不到呢!”
“綺念說得對,夫人您可一定要收下,這些隻是我們的一點心意。如果夫人不收,那就是嫌這禮太薄了上不得台麵……”
“呼延公子你這可真是折煞我了,”單夫人畢竟是大家主母,嫁給單老爹這麽多年,什麽場麵沒見過。思索兩下很快定下主意來,“既然是這樣,那我就不客氣的代我家老爺收下這份禮就是。”
單夫人說完,使了個眼色給琥珀,後者很快會意,點了下頭就去處理謝禮的事了。
“呼延兄弟千裏迢迢來到這裏,想必還未找好住所。咱們府裏空間還算大,不如大家就先在這裏住下,也好讓我們這做東道主的,好生款待一番。另外也跟綺念丫頭他們姐弟兩有個照應。”
呼延浩看了一眼跟在身後那幾名同樣風塵仆仆的弟兄,見大家都沒什麽反對的模樣,立刻爽快的點了頭,“既然如此,那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單小五的眼光從那兩匹馬進門起就一直粘在它們身上,左看看右看看,口水差點都流下來了。要不是翡翠一直拉著她的袖子提醒她不能走太近,估計她現在早就貼上去摸一摸了。
好馬,好馬啊!
一黑一白兩匹馬。黑色的那匹軀體高大雄偉,通體毛發油光發亮,雙眸更是赤紅如火。它的兩隻前蹄在地上來回踢踏著,大眼裏透露出桀驁不馴的感覺。至於白色的那匹,則是恰恰相反,不僅渾身潔白如雪,雙眼更是漂亮的跟澄藍的大海一般,眼神看起來溫馴柔和。
單小五幾乎是第一眼就愛上這對馬兒,真是太漂亮了!
呼延浩也在屋裏,自然沒有錯過單小五欣賞渴望的眼神。於是笑了笑,率先走過去將那兩匹馬牽到單小五麵前不遠處,“單姑娘喜歡它們?”
“非常喜歡!”單小五絲毫不掩飾自己眼中的激賞。
於是呼延浩又笑了。
可能是長年在塞外風吹日曬,他的皮膚看起來比較粗糙黝黑,牙齒卻又白又整齊,笑起來的時候臉上有很深的法令紋,不難看,倒顯得他看起來很爽朗,讓人不由自主的想親近。
“這兩匹馬。黑色的叫疾風,今年四歲,因為年紀小,性格比較暴躁。白色的叫冰雪,比疾風大上一年,性格溫馴純良。”呼延浩伸手愛惜的摸了摸那匹白馬的前額,神色間帶著驕傲的神色,“不是我自誇,這兩匹馬,就是千金,也難買到。”
單小五失望的低下頭。聽呼延浩這麽一說,看起來是不肯割愛了。
“不過,”呼延浩話音突然一轉,看著單小五笑道,“這兩匹馬,現在都是單姑娘你的了。”
“我的?”單小五懵懂了好一會兒,驀地睜大雙眼指著前麵的馬兒,舌頭差點打結,“你是說,送……送給我?”
“當然。這兩匹馬本來就是禮物的一部分,”呼延浩臉上一直掛著笑,又側過身拍拍疾風的後背,看著兩匹馬的眼神就跟看自己的孩子一樣,“疾風跟冰雪都是我從小看到大的,還希望單姑娘以後好好照顧它們。”
“恩恩,會的會的!”單小五早就讓驚喜衝暈了頭,也不知道聽進去了沒有,隻顧著用力點頭,嘴巴都快咧到腦後去了,“我一定會當他們跟我的孩子一樣疼!呼延大哥你放心。”
單夫人由水晶扶著走到她身邊,伸出一指點了點她的額頭,嗔道,“沒個正形,都快當娘了還這麽貪心。也不怕呼延兄弟笑話你。”
單小五吐了吐舌頭,“呼延大哥是懂道理的人,才不會笑話我呢!”
話說到這裏,單小五突然想起一件事。對於剛見麵的人她就這樣一口一個大哥的喊,都還沒跟人家打過招呼呢。
“呼延公子,我可以跟綺念一樣喊你一聲大哥嗎?”
呼延浩笑笑,眼神看著倒是挺真誠,“蒙單姑娘不嫌棄,自然是可以的。”
“既然我都喊你大哥了,你也別喊我姑娘,跟綺念一樣喊我小五好了。”對單小五來說,交朋友就是要找這種性格豪爽大方又不拘小節的,相處起來比較輕鬆。
“那敢情好。”呼延浩哈哈一笑,看向單小五的目光裏都是欣賞,“今天我就就托個大,認下小五你這個妹妹了。以後到大漠裏去,有什麽都可以來找大哥!大哥給你做主!”
呼延浩拍拍胸口做保證,接下來又轉向單夫人拱手道,“在下一時高興,自作主張認下貴府小姐當妹妹,還望夫人別見怪。”
“瞧呼延公子這是說的什麽話,小五能認你這個穩重的大哥,我這當娘的高興都來不及呢。”單夫人說著,一邊吩咐趕回來的琥珀,“琥珀,讓廚房裏趕緊備些好酒好菜。今晚咱們府裏要好好慶祝一番,為呼延公子洗塵接風。”
“有勞夫人了!”
單小五跟綺念兩人早就笑嘻嘻的到一邊看馬兒去了。
歸不離他們趕到的時候就見到一片和樂融融。不知道從哪裏來的七八名異裝壯漢正由丫鬟們領著往偏廳方向走去。在單夫人麵前還站著個身材高大的北方漢子,兩人臉上都帶著笑,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看這情況,是友非敵。
至於他的小妻子,她正挺著個大肚子,滿臉豔羨地伸手撫摸著一匹渾身雪白無一絲雜色的高頭大馬,甚至樂嗬嗬的將臉貼到馬兒的前額上。
雖然那匹白馬看起來很溫馴,但難保它也有發狂的時候。萬一……
“小五!”眉心一皺,歸不離疾走幾步,猿臂一伸,圈住單小五的腰身將她往後帶。
“相公!”單小五笑得開心,回頭一見是歸不離,連忙指著那匹友好的將腦袋直往她這邊蹭的白馬,獻寶似的說道,“這是冰雪,”又指了指離得遠點的黑馬告訴他,“那個是疾風。呼延大哥把他們送給我了。你看他們是不是很漂亮?”
“……嗯,不錯。”
歸不離狀似漫不經心的又瞥了呼延浩那邊一眼,見單小五並沒有什麽不適,眼睛和麵前眼神柔和正在撒嬌的白馬對上,懸著的心便慢慢放了下來。
知道單小五喜歡動物,也就不再繼續阻止她跟白馬親近,隻是小心的圈著她的腰站在她身後,用身上的披風裹住她,同時不著痕跡的將單小五帶到屋簷下風較小的地方,免得她著涼。
“別靠太近,小心碰傷自己。”
“遵命,相公!”知道他是關心自己,單小五自然是高興的應了。
這邊夫妻兩顧著看馬,那邊呼延浩則是讓綺念跟依達圍著,三人久別重逢,似乎有說不完的話,臉上都是一副激動的模樣。
單寶乾從招財進寶那裏了解了情況,知道院子裏還沒搬完的箱子是呼延浩送過來的禮物,原本不耐的表情立刻被滿麵笑容取代,此時也客氣的上前打了招呼。
奔雷則是繞著疾風直打轉,嘴裏嘖嘖有聲,顯然也是對這匹烈馬相當眼饞。幾次想過去拍拍它的後背,都讓打著響鼻的疾風不屑的躲開了。
惹得奔雷直喊這馬狗眼看人低,要宰了吃馬肉火鍋雲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