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雷跟斬月自然是知道完顏不破底細的,見他靠近,兩人都是麵罩寒霜,動作迅速的擋在單小五麵前。
“這麽緊張幹什麽?”
完顏不破長腿一邁,慢慢走到遙香她們那一桌麵前。絲毫不受奔雷跟斬月的影響,慢條斯理的端起桌麵上的小碗。低頭看了下,濃眉一挑,隨即麵不改色的將碗沿貼近嘴邊。
單小五隻能看到他的喉結不停上下滾動,他這是把魚羹當水喝啊喂!
裝魚羹的碗本就不大,完顏不破三兩口就喝光了。
放下瓷碗,再伸手動作輕浮的擦了擦嘴角,完顏不破一副十足浪蕩子的模樣,再抬頭定定的看著單小五,唇邊掛著一抹調侃的笑,“味道不錯,你可以試一下。”
單小五傻不愣登的看著他,腦子裏一片空白,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好。
誰來告訴她現在是什麽狀況?
“怎麽?看到我太高興說不出話來了?”完顏不破麵上帶笑,慢吞吞的朝單小五靠過去,“也是,都那麽久沒見了,高興是應該的。”
誰高興見到他了,這家夥除了囂張之外簡直就是個超級自戀狂。
單小五翻了翻白眼,同時搖頭示意正要亮出武器的奔雷跟斬月先靜觀其變,“你怎麽會在這裏?”
自己都已經嫁給歸不離了,他總是這種曖昧態度到底是想怎樣?難道是在實行傳說中的海龜做派真理——別人的老婆比較好玩,家花不比野花香?
“如你所見,”完顏不破隻當沒聽出單小五話裏的不耐煩,大喇喇的在桌邊坐下,同時雙手一攤,“出來逛逛,看看這錦鎏到底多繁華,順便……”他將兩隻手交叉抵在下巴,傾身向前直盯著單小五,“也看看你。”
調戲,這絕對是赤裸裸的調戲。
“完顏將軍真是好興致,”奔雷冷笑一聲,右手下意識的放到腰上,隨時準備抽出纏繞其上的軟劍,“隻不過既然將軍在我錦鎏皇城逛了這麽長時間,又豈會不知道在我們錦鎏,女兒家最重要的便是名聲,將軍若真心為我家夫人好,最好不要再提這些曖昧的話破壞我家夫人名節。否則,休怪我等不客氣。”
完顏不破還沒開口,原本跟在他身後的幾名身著西涼軍服的壯漢已經麵目猙獰的走上前來,鏗鏘一聲將長刀出鞘,“臭小子,居然敢對我們將軍放肆,不要命了!”
“不要命的是你們。”斬月將兩隻手的指骨捏的劈裏啪啦響,那張平時總是很嚴肅的娃娃臉上此刻則是掛上了嗜血的神情。
“退下。”完顏不破頭都沒抬,聲音卻相當的不耐煩。
那幾名執刀的大漢沒動,隻其中一名扭頭看了完顏不破一眼,“將軍,他們太放……”
完顏不破眼神一冷,倏地抬起頭,“我讓你們退下,聾了嗎?”
不僅那幾個壯漢被嚇到,就連單小五都被他這突如其來的陰沉吼聲給嚇的後退了兩步,一不留神,後腰便撞到桌沿踉蹌了下。
離她最近的七巧聽到響動嚇了一跳,連忙回身托住她,一邊擔憂問道,“夫人,你沒事吧?”
奔雷跟斬月連忙退到她身邊,翡翠伸出一隻手在她麵前晃了晃,“小姐,小姐?”
單小五眨了半天眼睛,好半晌才回過神來,一手摸著肚子,一手揉了揉後腰,輕籲了一口氣,“我沒事。”
天,難道是懷孕的附帶症狀嗎?她發現她膽子小了不少,雖然完顏不破那聲怒吼不是對她,但也足夠讓她嚇出一身冷汗——好在沒嚇到肚子裏那個。
眼見單小五用手按著肚子,奔雷還以為她出事了,二話不說連忙示意遙香七巧扶著她,跟斬月對看一眼,留下斬月保護單小五,自己則是用最快的速度喊了頂軟轎過來。
在這期間,完顏不破一句話都沒有說,隻是眉心緊蹙,目光落到單小五肚子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跟在他後頭的幾名壯漢早就乖乖的收起了兵器,這個時候正恭敬的站在他身邊,見單小五坐上轎子,也不敢開口多說話,更遑論去阻止他們了。
單小五這個時候對完顏不破壓根沒了好感,怕肚子裏的小胚芽會出事,她現在是巴不得趕快回去躺著讓戚婆婆全身檢查。
“走吧。”
全然沒了逛街的心思,單小五告別江封彥後便頭也不回的鑽進轎子裏,奔雷跟斬月兩人不約而同轉身冷冷的看了完顏不破一眼,這才尾隨著轎子離開。
直到單小五乘坐的轎子消失在街角,完顏不破都再沒開過口,隻是用手指骨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桌麵,微微眯起的藍色眸子裏滿是深沉,也不知道在算計著什麽。
回到影園,戚婆婆立刻就被請了過來。
雖然單小五並沒有覺得肚子痛,但戚婆婆還是以驚到胎兒為借口海削了她一頓,之後更是直接以長輩的身份下令讓她在床上躺夠三天,雞湯照喝,另外再加每天一帖安胎藥,等歸不離回來再看情況是否改判緩刑。
單小五臉都黑了。
但黑歸黑,糾結歸糾結,一對上戚婆婆那種威嚴的臉,她卻是敢怒不敢言,再加上為了肚子裏的寶寶好,她也就隻能乖乖的全部照做,雞湯喝完喝苦藥,苦藥喝完繼續睡覺,睡醒了再循環一圈。
如此過了三天,臉是胖了一圈,就是神情哀怨的堪比深閨怨婦。
奔雷跟斬月知曉單小五沒事,都各自放下提了一半的心。但是因為怨念作祟,這兄弟兩於是趁著單小五關禁閉的時候偷偷到完顏不破那邊去實施報複打擊去了。
當天晚上驛站裏所有西涼人,除了外處不在的完顏不破跟阿木,其他人全都被下了藥,個個渾身奇癢而且說不出半句話來,之前對單小五一行拔刀相向的那幾個更是上吐下瀉的差點連命都給拉沒了。
錦鎏皇帝怕他們是染上了瘟疫,二話不說立馬派了人將驛站團團圍住,甚至大方的送了十幾名太醫進去,很委婉的詮釋了作為一名好皇帝敦親睦鄰的好作風。
如若不是第二天那些人身上的症狀就消息的一幹二淨,隻怕完顏不破等人連門都不用出,一早讓人道毀滅了。
當然單小五並不知道這一切。
因為奔雷跟斬月下令不準任何人在她麵前提起這件事,所以她到現在還被蒙在鼓裏,對外頭的翻天覆地全然不知。
三天禁閉剛過,單小五就更放出籠子的金絲雀一樣雀躍,隻不過有了上次的教訓,這次她無論如何不敢上街去找倒黴了。
完顏不破是個危險分子,在不確定他到底是什麽目的之前,她還真不敢跟他走太近,未免上街又碰到他,她還是老實點待家裏宅著吧,小命要緊。
過兩天就是中秋,單小五數著日子,想著歸不離也應該快回來了,心情不由得變的開懷起來。整日都是笑眯眯的,偶爾還會哼不成調的曲子,而且往廚房跑的更是勤快,甚至心血**的拉了一幫丫鬟仆婦,一大群人在院子裏揉麵粉做月餅烤蛋糕,為中秋賞月做足了準備。
一路看著單小五活蹦亂跳的,奔雷跟斬月兩人不由得都鬆了一口氣,好在她沒有再提出門逛街,不然他們兩個還真不知道到底要不要答應她的要求。
戚婆婆在看過單小五之後便把他們罵了個狗血淋頭,女人懷孕前三個月都是危險期,稍微一點驚嚇都可能造成小產——這番話著實讓兩人出一聲冷汗。
好在單小五沒事,不然萬一小少主給嚇沒了,等歸不離一人一刀結果了他們,七大長老還會把他們兩從墳墓裏挖出來,各自給鞭屍一萬遍。
光是用想的就已經足夠讓人壓力山大了。
除去壓力山大,還有另外一點讓人很不耐煩。
單小五神經大條沒發現,但奔雷跟斬月心裏卻相當清楚,自從歸不離離開後,他們已經在她院子裏逮了不下十來個夜襲的小賊了。
影園是暗影樓在京城分部,防護措施自然沒那麽簡單,再加上平時還有好些隱藏在暗處的賞金獵人守著,單小五這才能平安活到現在。
歸不離還沒回來,目前最讓奔雷跟斬月頭疼的是該如何處置那些被逮住的人。除去第一個目標明確直取單小五性命之外,其他幾人都是來刺探消息的。
在斬月的逼問下,兩人才知道,原來江湖上早有傳言逍遙島主帶著自己的女人到了京城,而且他本人目前還不在,於是便有大膽的人想將單小五劫走,妄想以此來要挾歸不離為自己所用。
那些來探秘的人都是因為收到寫了具體地址的小紙條,所以才想著來碰碰運氣。誰曾想歸不離雖然不在,但他手下三大堂主裏就有兩個在這邊坐鎮,於是杯具的來一個淪陷一個,最後還連累了自己背後的組織,全讓他們兩個給一鍋端了。
但是解決了一個,馬上又來一個。
奔雷跟斬月苦不堪言,每天晚上抓賊抓到手軟,暗地裏還要留意到底誰是放出消息的內奸,簡直是身心俱疲。
單小五是歸不離軟肋這件事沒幾個人知道,更遑論連歸不離離開的事都清清楚楚的泄露了出去。能完美做到這一點的,除了逍遙山莊裏的人不做他想。
老實說,抓內奸確實不是一件能讓人愉快得起來的事。
奔雷鬱悶的想著,還好中秋一到,他們家偉大的莊主應該也要回來了,內奸的事也應該會有眉目。
等把單小五重新交接給歸不離,他一定要申請放個長假好好休息休息才行。
隻不過……理想雖然很豐滿,但TNND現實卻太過骨感。
現在明擺著莊子裏還有許多事沒搞定,而以歸不離這個甩手掌櫃的懶散態度,他不把他不當人看的壓榨個半死就是格外開恩了。
想讓他答應給他休假?下輩子吧!
仰頭舉起酒壇子,讓辛辣的**流過喉嚨帶來一絲暖氣。奔雷長歎一口氣,憂桑的四十五度角仰望漫天繁星——他娘的,他就是天生的勞碌命啊!
又再灌下一大口酒,扭頭看見身邊的斬月對著手上的荷包傻笑,曉得他正在想念老婆兒子,奔雷不由得撇撇嘴。
女人果然都是禍水,瞧瞧這一個兩個的,娶了老婆後都成什麽樣了。
離是這樣,斬月也逃不開。
要是他才不會讓女人牽著鼻子走,一個人自由自在的,多好。
不過換個角度想一想,天氣涼了,有個女人暖被窩好像還不錯……
摸了摸鼻子,奔雷決定等所有事情解決後就去倚翠樓找老相好迷蝶溫存下。
夜涼如水,萬籟寂靜,隻除了漫天繁星還在竊竊私語。
自以為風流瀟灑不受約束的奔雷不知道,就是在倚翠樓,他將遇到那個讓自己心甘情願也成為老婆奴的女人——不過那都是後話了,這裏暫且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