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容出府早,到太湖的時候,也堪堪辰時三刻,到了太湖,便見一艘惹眼的畫舫立在岸邊,蹬船口卻被兩個精壯的侍衛給守著。當心容走過來的時候,兩個侍衛便恭敬的行了禮,顯然是認得心容。

柳雲兒也是一時興致,便買了這畫舫,如今她手上的錢財不少,柳丞相是個清廉的官,可也架不住柳雲兒經營的富貴花開賺錢。柳雲兒本就頗得皇上的寵,是以同樣想做什麽便做了什麽。

待見心容一襲白紗款款而來,便迎了上來。

“心容妹妹這些時候氣色比先前兒倒是好了許多!”柳雲兒細細的打量起心容,暗道這個還未及笄的姑娘竟然一人便把整個京城攪得翻天覆地,可這人卻已經離開了京城。

對於柳雲兒,心容也是極為感激的,她福了福身說道:“這裏沒什麽煩心的事兒,氣色自然是好的。隻是心容竟沒想到姐姐會來蘇州。”她又躑躅的說道:“丞相府那邊……”

柳雲兒用手帕捂著嘴,另一隻手卻是拉起心容的手進了畫舫坐下,“府中母親一門心思教導著弟弟妹妹們,我倒樂的個清閑。”

心容卻從這話中聽出了些許異樣,柳雲兒笑著說道:“說起來你我都一樣,自小便沒了母親,我卻比比更不堪,又得了個繼母。”她自嘲的說道。

心容心思縝密,也聽出如今的丞相夫人其實待柳雲兒也不怎樣,或許正因為如此,柳雲兒才會進皇宮做女官,才會如此恣肆。

柳雲兒又轉了話題,“不說這個,你倒好,跑到蘇州來玩樂,卻把京城那個爛攤子扔得遠遠的。”她感歎的說道:“你把我瞞得好苦啊!”

心容站了身,作揖賠禮道:“心容的不是,姐姐費神了。隻是當初心容身邊也沒個能用的人,自然不敢暴露了,若讓薛府的人尋了去,我又怎會有機會離開京城。”

柳雲兒卻沒有扶心容,說道:“你稱我一聲姐姐,我便喚你一聲妹妹。你可知當你離開京城後馬可夫婦有多驚訝,他們知曉這富貴花開是你一手在背後策劃的時候又是多震驚。說起來剛開始你才八歲,竟在生意上這般有天賦。”

心容垂著眼,喝了一小口茶,抿了抿唇說道:“也虧了他夫婦的幫忙,若無他們二人,我哪裏可能拉著起這麽大的鋪子。”

柳雲兒不置可否,曉得心容是謙虛,便說道:“你也真夠黑心的,竟然獨獨占了八成!”

“七成!”心容糾正道:“從你手中堪堪隻得了七層,畢竟是薛府李媽媽牽的線,當初應了給她一成,便不能無誠信。至於馬可夫婦那裏,才是八成!”

柳雲兒唏噓不已,“沒想到我竟然得了這麽個便宜。”

她繼續說道:“我手上隻有富貴花開一個鋪子,雖隻有一個,利潤卻是我不敢想象的,如今這蘇州,便是我來打理,隻是這分成如何,倒是要重新算算了。”

心容頷首,一提到生意上的事情,她自會認真。

柳雲兒曉得心容的本事,對於做生意,她對心容佩服不已,是以蘇州這邊她才打算親自過來。

“蘇州這塊地大得很,若全都從了我的名號,對你來說也是吃虧的!”

心容眯了眯眼,繼續聽柳雲兒說:“不如我把這些鋪子全都掛上你的名號,到時候我從總的收入中拿一些如何?”

柳雲兒沒有說明“一些”是多少。

心容唇邊的笑容不減,“富貴花開的鋪子都不在我的名下,不過還是那句話,我要八成,剩下的兩層你和馬可夫人,還有李媽媽隨便分都可。”

柳雲兒蹙了眉,她沒想到心容一點都不會讓步,若她每個鋪子都拿出七成給心容,說實話,不甘心,特別是看到自己經營的鋪子賺的錢不少,哪怕她不差錢,心裏也肉痛得很。

舫中的氣氛頓時沉悶了不少。

柳雲兒看了心容半晌,卻不見心容放口,突然掩唇笑了起來,“你這人,怎的如此守財,你拿那麽多錢做什麽,哪怕這輩子,你可都不愁吃不愁穿啊!”

心容正色道:“跑路用的。”

柳雲兒哂笑,誰會帶著這麽些錢財跑路的?便隻當心容在說笑,不過心容不願說,她也不會多問,隻是想試探心容一番罷了。

“你就不怕我和馬可夫婦不給你一分錢?”

心容卻笑了,“不會,就算你把手中的鋪子全都弄走了,我也有辦法讓你手中的鋪子全都賠本!”

心容自信的說。

柳雲兒略帶幾分不滿,這心容有本事她承認,隻是這話卻說的太大了。

“姐姐,我可沒有嚇唬你,對於鋪子是死是活,我手上的辦法不少,不過是花費些時間和精力罷了,哪怕是和馬可夫婦合謀不給我半分錢,我也會用手中的錢另開鋪子,然後把你們手上的鋪子弄得傾家蕩產。”心容說得很輕鬆,她頓了頓繼續說道:“何況馬可夫婦沒有理由不給我銀子的理由。出多少力便得多少錢,這個很正常。”

心容話中帶了幾分傲然。

“可我卻沒有見你出的力氣比我多多少!”柳雲兒越發的不滿。

心容微笑著說道:“每一次鋪子出了問題的時候,便是我想辦法解決的,哪怕如今鋪子中每出一樣新款式,也是我提醒馬可先生的,你以為沒有我,富貴花開能走到如今這地步?”

她話中帶了幾分不屑,“當初富貴花開開起來的時候,便是我與馬可夫婦解決了一個又一個的問題,說起來你不過是投入了幾分錢財,卻得到了這麽多的利益,你還有什麽不知足的。要知道,當初我不是一定非得選你的。”

柳雲兒心中一緊,她竟忘了這一茬。

她唇邊掛著笑容,“所有的事情聽了你的便是。”

心容渾身一鬆,臉上的笑容卻未變,其實她的心裏也有些許忐忑,若沒了柳雲兒,富貴花開便又會缺一個助力,雖說這個助力也不一定非得要柳雲兒,可若現在換掉,卻沒有那個時間了,何況還要內鬥一番,說服柳雲兒她也沒有太大的把握,隻是不曉得柳雲兒為何就鬆了口。不過她卻沒有深究,詢問道:

“姐姐何時來的蘇州!”

“也就三五天,估摸著與你一同到達蘇州!”

心容點點頭,“蘇州離京城甚遠,可這些做生意的,消息傳得快,若咱們要在蘇州這塊地紮根,也得花費一些精力才行。咱們也是做生意的,雖沒有那些百年商賈家族實力雄厚,如今也算得上新冒出來的,蘇州的商人自然不敢以為咱們沒有時間積累,就小瞧了咱們。”

柳雲兒點點頭,又聽心容繼續說道:“商會那邊,也得去拜訪一番,這邊的行首咱們卻不能怠慢了,有些世家該拜訪的還是得去拜訪,咱們做生意,也要遵循了這裏的規矩。”

柳雲兒神色一凜,知道心容說的是正事,便也認真了起來,“這些事情我自會親自前去,隻是我雖然姓柳,可父親也隻是在官府裏有些威信,對經商卻從未觸及,我又是個女子,想來會吃不少虧。”

心容點頭,“這一點我也想過,到時候他們自會瞧不起你是個女子,這一點其實對咱們也有好處,蘇州的商人對咱們也會放鬆許多,不用太放在心上,咱們來蘇州開鋪子也不過是守了規矩打聲招呼而已,何況蘇州並沒有咱們這等鋪子,那些商人對咱們的排斥倒不是很大。隻是將來若鋪子生意有了賺頭,或許便有商人想來奪咱們這塊蛋糕,那時候所麵對的,便是本土商人與外來商人之間的矛盾,這一點必須處理好。咱們去拜訪行首,也是這個意思,他們總不能自己先壞了規矩不是。”

“是你想的周到!”柳雲兒的心裏輕鬆不少,聽心容這麽一說,她竟發現自己所擔憂的問題也已經不是什麽大問題了。

“隻是那行首……”心容蹙了蹙眉。

“怎麽?”柳雲兒問道。

心容笑了笑,說道:“隻是到時候還是要麻煩一趟李毅表哥了。”

“那是自然的,李公子出麵,也能解決不少事情。”

“可有從京城帶來糕點師傅?”

“帶來了!那師傅是從總店裏出來的,馬可先生說這糕點師傅自開鋪子起便在他身邊,富貴花開裏也就他做的點心最好!”

“嗯,那就好,這些天在蘇州我也看了一下這邊的飲食,食物都偏甜,咱們這些糕點想來不會賣不出去,不過咱們那些點心裏的甜味得比在京城的時候重一些……”心容好像想到什麽,突然斷了聲音,轉了一下說道:“哎,算了,到時候我再與那糕點師傅商討一些!”

她蹙了蹙娥眉,突然想到一個很麻煩的問題,若富貴花開出的同一種糕點出了兩種,甚至三種味道,對富貴花開來說不僅調味道是個麻煩,富貴花開的正宗味道也就體現不出來了。

見著心容說著說著便想起了事,柳雲兒也沒有打擾,直到心容額頭上的眉頭鬆開,她才說道:“其實與我同來的,還有一人,這人你興許是猜不到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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