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辰剛回宅子,便有一隻信鴿落在他身上。這處三進院宅子是他的私產,就連安國侯和夫人都不知曉,不過現在正好用得上了。他把信從竹筒裏抽出來,忍不住皺了皺眉,忍不住好奇的說道:“鐲子?”
這隻鴿子是從安國侯府過來的,侯府中自然是有他的眼線,這些日子在京城,倒是得到了不少新奇的消息。隻是那薛府的二太太為何會送鐲子給他,還是一隻鐲子。
沉吟片刻,夏侯辰還是寫信讓那線人把那鐲子帶出來。
華燈初上,書房裏四個角落都點上了桐油燈,顯得格外的明亮,夏侯辰從盒子裏拿出鐲子,在燭光下,鐲子散發著淡淡的翠綠色光芒,顯得格外喜人,特別是鐲子中間那一圈飄綠,更加引人注目。隻是這鐲子本是女子的物件,莫非那二太太想為他在薛府選了一個?
他唇角忍不住上揚,眼中的戲謔尤為突出。這翠絲種的鐲子難得一見,何況就算是有人意外得了翠絲種翡翠,也不舍得浪費了做成鐲子。不過確實有那麽一對翠絲種手鐲,也是十幾年前出現過,之後許多人打聽,卻終不得其下落。如今這鐲子卻被當成禮物送了過來,然而卻隻有一隻。夏侯辰實在是想不明白。
他單手托著下巴,指頭敲打著桌麵,發出有節奏的聲音。
薛家二太太不可能平白無故送他這樣東西。
夏侯辰拿出信紙,快速寫了幾行字,又放在竹筒裏讓信鴿飛了出去。
李毅剛褪去外套,卻聽見撲騰的聲音,一隻信鴿落在書桌上。他抽出信紙,凝目沉思。翠絲種鐲子確實不算太貴重,不過那翠絲種鐲子卻有一個來曆。
聽聞有一位玉雕大師愛極了自己的妻子,卻不能常常陪伴在妻子左右,又知曉妻子喜歡淺色的玉石,他偶然間得了一塊翠絲種翡翠,便把那翡翠打磨成一對鐲子,一人留了一隻。想念妻子的時候便看一看那鐲子。而那妻子也是極喜愛這翠絲種鐲子,然而在那玉雕師的妻子過世之後,玉雕師因為賭石敗了家產,之後與那對翠絲種鐲子一同消失。
十二年前這鐲子在江浙一帶出現過,之後再一次不知所蹤。
夏侯辰看完李毅回的信,眉角輕輕挑起,眼中的戲謔更加濃了起來。這鐲子所代表的意思便是思念,薛家二太太送他這隻鐲子,便是想說薛府有一個女兒思念著他。
“切!”夏侯辰冷哼一聲,這薛家二太太是想說薛家三姐兒心裏一直念著他吧。
他對這鐲子頓時就失去了興趣,放回盒子便不再理會。
※※※※
這日天色有些昏暗,偶爾有幾縷陽光透過厚厚的黑雲,灑在地上。又過了許久,卻不見下雨,那黑雲卻越來越淡,最後隻剩下幾塊厚厚的白雲,陽光灑在雲朵上,格外的喜人。
二太太卻邀了二姨娘一同去園子裏賞魚。二姨娘好生打扮了一番,溫婉大方,臉上始終掛著笑容,就如一家主母,可在二太太麵前,卻也遜色了一點。倒不是二姨娘真覺得自己比二太太遜色,隻是二太太才是薛家的主母,既然二太太有心邀她,她自然不能毀了二太太的臉麵。是以,今日隻穿了一件暗色碎花繡裙。
二姨娘早已經在亭子裏等候著,不多久,便見二太太衣著鮮亮,臉上也同樣帶著笑容,看起來卻比二姨娘多了幾分威嚴。
二姨娘趕緊起身相迎,“妾身見過姐姐。”
二太太笑得快合不攏嘴了,趕緊虛扶了一下,二姨娘也順勢起了身。
“妹妹,咱們都是一家人,何必這麽見外!”
“姐姐說的是,隻是這規矩還是得要的,母親是最重規矩的人,我畢竟是妾,見了姐姐自然是要行禮的。”
二太太點點頭,顯然是極為滿意二姨娘的態度。
“今兒這天氣正好,也不大熱,天上又有雲遮擋了太陽,你我姐妹二人好些時候沒有在一起說過貼心話了!”二太太感慨不已,竟然像是懷念曾經的日子。
二姨娘心中鄙夷,她們何時在一起說過貼心話?然而表麵上卻是服了軟,說道:“不知姐姐可把那鐲子送給了誰?”
二太太卻揚起眼不住的打量起二姨娘,沒有回二姨娘的話,“我隻以為你把九姐兒當做親生女兒一般,可如今卻又親手把她給推了出來。”
二姨娘麵色稍稍尷尬,卻理直氣壯的說:“我隻有四姐兒一個女兒,以前隻是與九姐兒有些交情罷了。也算不得深交。”
二太太心中得意,九姐兒與二姨娘走得近,便也是因為四姐兒。可如今二姨娘卻為了四姐兒,竟然把九姐兒給推了出來。這二姨娘也夠果斷,夠陰狠。
“隻是不知道那鐲子……”
“鐲子自然是送給了需要它的人,比就不用再擔心了。四姐兒是個好孩子,我自然會給她選一個好人家。咱們薛府的女兒嫁得好了,薛家才會有臉麵不是?”
“有姐姐做主,做妹妹的自然不會擔心。我畢竟是三姐兒的姨娘,也該為三姐兒做一點事。”二姨娘臉上的笑容多了幾分激動,這句話根本連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
二太太的聲音卻冷了下來,“三姐兒的婚事我自有主張,你這份好意我倒是替三姐兒領了。”她的聲音緩了下來,“這事兒咱們不著急,既然鐲子已經送了出去,就算等上一年兩年,也沒什麽!隻要咱們二房的幾個女兒都能找到好歸宿便可!”
二姨娘尷尬的說道:“是我太過著急,姐姐教訓的是。”
二太太也是吃準了二姨娘擔憂四姐兒的婚事,畢竟是四姐兒的生母,她們二人鬥了大半輩子,最終還是她贏了,這四姐兒的婚事捏在她手上,二姨娘還是得求她。一時間,這些年所有的氣悶仿佛得到了發泄一般。不過二太太卻不急,三姐兒的婚事才是她發愁的!
既然的了二太太的準信,二姨娘也沒有再留下的必要,起身說道:“妹妹便不叨擾姐姐了,且先告退!”
二太太悠閑的點點頭,卻在二姨娘剛踏出亭子的時候說道:“那鐲子我昨日便送給了安國侯世子,你且讓四姐兒好生準備一番!”
二姨娘身子一僵,繼而欣喜的轉過身,心中的激動竟然讓她有些不知所措。若四姐兒真能嫁給安國侯世子做續弦,那她這後半輩子在薛府便有了依靠,至少看在四姐兒的份上,就算將來二爺先去一步,她也可以安靜的過活。
“妹妹替四姐兒謝過姐姐!”
二姨娘便不再去看二姨娘,她閉目養神,輕鬆的躺在藤椅上,等再過幾日,便可以讓夏侯世子與九姐兒見上一麵,或許還可以讓怡親王世子一同前去。那時候,九姐兒手上戴著那鐲子,可真的是有理也說不清了。
已經有了婚約的人,心裏卻念著另外的男人,不知道怡親王世子該是如何的想法!或許到時候,三姐兒可能還會與怡親王世子結親。到時候又撮合夏侯世子和四姐兒。這一箭三雕的事情,自然是極為歡喜的。
如此想著,二太太口中輕聲的哼起了小曲,今日的天氣確實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