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4章 死而複生

國慶長假一轉眼就到了。

按照既定計劃,楚天舒要去東北看望冷雪和孩子。

既然吳夢蝶已經把話說透了,也就沒再阻攔,讓冷雪和楚天舒直接聯係上了。

一年沒和楚天舒聯係,冷雪又何嚐不想念?

不過,她的意誌力超強,一旦決定了的事,任何時候都不會失去理智。

通過視屏,楚天舒見到了冷雪和兒子。

做了媽媽的冷雪略微胖了一點,看上去也白皙了不少,臉上不再像過去那麽冷漠,多了幾分柔和與慈祥。

孩子可以改變一個女人!

小家夥長得和楚天舒很像,大眼睛,高鼻梁,圓乎乎的大臉蛋,可愛極了,性格上似乎更多地取了媽媽的優點,很聽話,基本上不哭也不鬧。

看到了這一切,楚天舒心底最柔軟的那一部分被觸動了,更加急切地想要見到這母子倆。

十月一日的上午,楚天舒登上了前往東北的班機。

冷雪的家在東北的一個名叫玉蔥山的邊陲小城市。

下了飛機,再轉長途車。

下午兩點左右,楚天舒抵達了玉蔥山市。

城市不大,從解放戰爭開始就一直是東北老工業的配套基地,隨著東北老工業基地的衰落,玉蔥山市賴以生存和發展的基石也迅即坍塌,它遠沒有南方城市的喧囂與熱鬧,才中午時分就顯得暮氣沉沉,一點節日喜慶的氣氛都沒有。

都說近鄉情更怯,此時,楚天舒的心情卻是近人情更怯。

找人一打聽,很快就找到了冷雪家所在的居民小院。

剛到院子門口,就看到了譚玉芬,她淚眼婆娑地站在一顆大樹底下,頭發淩亂,神色焦急,驚慌失措地四下張望。

楚天舒忙上前,喊了一聲嫂子。

譚玉芬哇地哭出聲來,拉著楚天舒的手,渾身顫抖著,手裏指著路口,哽咽著隻說出了兩個字:“孩子……”

楚天舒扶住譚玉芬,急切地問道:“嫂子,怎麽了,你別哭,慢慢說。”

譚玉芬止住悲聲,斷斷續續地說:“孩子……被、被、被……孔二狗搶跑了……”

楚天舒心頭一顫,手裏拎著的手提箱“吧嗒”就掉在了地上,他問:“冷雪呢?”

譚玉芬說:“也被他們抓走了。”

孔二狗?這家夥不是燒死在秀峰山穀了嗎?難道他死而複生了?

楚天舒顧不得多問,急忙撥打冷雪的手機。

通了。

但接電話的卻是個男人的聲音,他恨恨地說:“楚天舒,你終於到了?”

聲音嘶啞,像是被煙熏火燎過,楚天舒聽不出來是誰,而且,這個男人說話的口氣非常的狠毒。

楚天舒仿佛被兜頭潑了一盆冷水,心裏不由得打了個哆嗦,他問道:“你是誰?我找冷雪。”

“哼哼,楚天舒,我是你的老朋友,不過,這不怪你健忘,隻怪我的嗓子被燒壞了,聲音你聽不出來了”男人陰陽怪氣地說:“我是孔二狗,你老婆孩子跟我在一起。”

這家夥死裏逃生了!

楚天舒極力保持著鎮定,說:“孔二狗,你不要胡來。”

“我原本是打算胡來的!可是,聽說你來了,我作為東道主,總要先會會老朋友。”孔二狗陰沉著口氣說。

“孔二狗,我一直敬你是條漢子,如果你傷害一個女人和孩子,那你就狗屎不如了。”楚天舒罵道,聲音有些顫抖了:“你放了她們,我們之間的事,我們來解決。”

“哼,楚天舒,你搞了一個女人,讓她躲到玉蔥山來替你生孩子,你覺得你很男人嗎?”孔二狗惡狠狠地說:“你要是條漢子,你跟我來當麵談,我可以放了你的老婆和孩子,我等你二十分鍾,隻許你一個人來,否則,你知道我會怎麽做。”

楚天舒毫不猶豫就答應了:“好!孔二狗,我希望你不要食言!你在哪?”

“我孔二狗在道上混,靠的就是一個信義。”孔二狗怪笑起來:“哈哈,我在紅光機械廠,玉蔥山的人都知道。二十分鍾啊,你要是不來,或者報警,就別怪我孔二狗不講信義了。”

楚天舒猜測得沒錯。

那天晚上,孔二狗從婦幼保健醫院將秦達明搶出來之後,按照匿名人的指引,一路開車進了秀峰上,可是,他們還沒有碰到接應人,車輛就出現了刹車不靈的征兆,孔二狗混跡江湖多年,立即意識到這是一場陰謀。

在一個急轉彎的下坡路口,突然一個醉漢搖搖晃晃地冒了出來,車子避讓不及,失控撞上了盤山公路的防撞墩,然後一個側翻墜落下了山崖,孔二狗的身手不錯,又早有心理準備,在車輛著火之後,他搶在油箱爆炸之前從車裏掙紮著逃了出來,在一個水坑邊滾滅了身上的火,順著一個山洞摸黑穿到了青蓮江邊。

警方第二天發現的兩具被燒得麵目全非的屍體,其中一個是秦達明,另一個並不是孔二狗,而是那個被車子掛下去的醉漢。

孔二狗臉上的燒傷慘重,這也為他逃亡提供了便利。他身無分文,隻得偷偷摸摸地聯係上了秦立峰,兩個人一起逃回到了孔二狗的東北老家玉蔥山市。

養了幾個月的燒傷,孔二狗前幾天出來買吃的,在一家超市裏他突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誰呀?專程從青原過來照顧冷雪的譚玉芬。

他一路跟蹤就摸到了冷雪居住的居民樓,在院子裏就看見了抱著孩子在外麵曬太陽的冷雪。

譚玉芬見過孔二狗,但是,孔二狗燒傷之後,臉部變形,聲音嘶啞,也沒想到他會躲在這座小城市裏,加之這家夥本來就是東北當地口音,所以,譚玉芬和冷雪根本沒在意。

孔二狗也不認識冷雪,但看見了她懷裏的孩子,立即就認準了這是楚天舒的兒子,要不然,譚玉芬不可能千裏迢迢跑到玉蔥山來照顧冷雪。

於是,孔二狗心裏的仇恨之火忽地燃燒了起來,咬牙切齒地要擇機實施報複,為他的救命恩人秦達明報仇。

趁著冷雪和譚玉芬不在的時候,孔二狗從院子裏聊天的老人們口中打探到,國慶節期間,孩子的父親要來看望,他回去和秦立峰一商量,決定就在十一這天下手。

中午十二點左右,孔二狗和秦立峰帶上家夥來到了冷雪居住的小院。

譚玉芬抱著孩子在院子裏曬太陽。

冷雪在房間裏收拾東西,她看到了院子裏來了兩張鬼鬼祟祟的陌生麵孔,頓時心生警惕,可是,等她從屋子裏快步走出來,已經來不及了,孔二狗從譚玉芬手上將孩子搶到了手。

兩個月大的孩子被嚇得哇哇直哭。

譚玉芬驚叫一聲,想要奪回孩子,卻被秦立峰擋住了。

秦立峰惡狠狠地譚玉芬說:“你滾開,沒你什麽事。”

他一說話,青原口音就暴露出來了。

譚玉芬長大了嘴,心知事情不妙,眼淚就在眼眶裏打轉。

孔二狗一隻手抱著孩子,一隻手按在了孩子的脖子上。

冷雪傻眼了,她看見了孔二狗手指上的關節凸起,青筋畢現,知道他手上有點功夫,哪裏還敢輕舉妄動。

孔二狗眼神犀利,死死地盯著冷雪。

秦立峰手裏抓著一個用報紙包著的長條物件,估計是砍刀或刺刀之類的東西。

冷雪走上前,麵無表情地問道:“你們是什麽人?”

孔二狗嘶啞著聲音說:“我叫孔二狗。”

冷雪斟酌著字句,說:“我和你們沒有過節,為哈要搶我的孩子。”

“可是楚天舒和我有過節。”孔二狗陰毒地說:“為哈要搶你的孩子,這話得讓他來問我。”

冷雪瞬間就明白了,這兩個家夥是衝楚天舒來的,她有處置突發事件的經驗,孩子在他們手裏,不能和他們硬拚,便說:“孩子是無辜的。你們和楚天舒之間的事,禍不及孩子,我跟你們走。”

冷雪伸出了雙手。

“退後!”孔二狗暴喝了一聲,一隻手捏住了孩子。

冷雪和譚玉芬都尖聲叫起來,孩子更是手舞足蹈哭的聲音都嘶啞了。

“媽了個逼的,退後,聽見沒有?!”狗仗人勢的秦立峰一拳打在冷雪的臉上。

冷雪倒退了一步,咬牙忍著不敢還手,還假裝痛苦地佝僂了身子,擦了擦嘴角的血跡,說:“把孩子還給我。”

秦立峰抬腿又踢了一腳。

冷雪踉蹌後退。

孔二狗勾了勾手。

秦立峰掏出一副手銬,扔了過去:“戴上,跟我們走。”

冷雪哆嗦著戴上了手銬,說:“我跟你們走,別難為孩子。”

孔二狗抱好孩子,摘下冷雪脖子上掛著的手機,對譚玉芬說:“你在這兒等著,楚天舒到了讓他給我打電話。告訴他,別他媽報警,不然就等著收屍吧。”說完,抱著孩子,推著冷雪,出了小院。

譚玉芬站在寒風中,終於等到了楚天舒。

楚天舒掛了電話,伸手攔下了一輛路過的摩托車。

摩托車停下來,司機問:“去哪?”

楚天舒說:“紅光機械廠。”

“那裏早沒人了。”司機打量了楚天舒幾眼,伸出兩根指頭,說:“二十,去就上車。”

楚天舒跨上了摩托車,回頭對還在發愣的譚玉芬說:“嫂子,給夢蝶姐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