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與蛇共舞
老支書楞了愣神
。他並不笨,隻不過容易感情衝動,而且對韓虎唱念做打扮相極佳的表演不夠警惕。馬非看似柔和的幾句話,卻點在他內心深處。此外,他這次下山,一個重要目的就是來找馬非,自然對他的態度重視得很。聽馬非輕描淡寫,卻點到小煤窯不規範操作以及可能人為製造事故現場等問題,立刻想到,高廟煤礦似乎手續上也不怎麽過得去,技術資質還在審批中呢。
不過老支書骨子裏倔強到家,從不輕易認錯。他眯起眼睛,有些後悔自己方才的表態,可話已出口,就不再收回。\硬著頭皮問道:“那你說怎麽地?”
馬非笑了笑:“煤礦再怎麽說也是我們村自己的企業,聽村長說,也給村裏貢獻很大,沒有功勞還有苦勞呢。咱們又何必斷了自己村的財政收入?我看,我們村調查組主要作用就是協查,幫後來的部門打掃打掃場地。聽說那裏林密山高,玩玩穿越,看看風景倒也不錯。”
幾個村幹部輕聲笑起來。馬非這話說得若即若離。看似支持村長和小煤礦,實際還給鄉裏乃至上麵的調查做好鋪墊。至於調查組看風景?笑話,有時間誰不忙乎自己家裏的地,七八月忙夏收,春播蔬菜收畢,夏播蔬菜忙著拾掇,也要倒茬秋播菜了。\大家都忙得厲害,誰去看風景啊?不過馬非的話意思很明白:留兩個人看著事故現場,等待上麵專家調查組下來。做好協查工作。他們看馬非的眼神兒就有些變了。
誰說大學生都是青瓜蛋子?這個大塊頭可有大智慧呢。村幹部文化不多,對內鬥的見識卻不少。中國古往今來數千年,所有政爭大致都跟小心眼的農村婆娘差不多。馬非一個大學生,按年紀正是獸血沸騰的時候,哪兒來這些老謀深算?
老村長點了點頭,一副“愛卿所言極是,朕心甚慰”的表情,滿臉褶子都擠一塊兒了:“也還挺有道理的。\那就這麽地吧。明天鄉裏下來假裝的專家,你們就下去看看!叫什麽來著——穿越!”他笑著對馬非說道:“小夥子,挺能捅詞兒啊。”
當下在村支委村幹部中選了四人,加上馬非和韋貝貝兩個文化人出馬,免得鄉裏專家瞧不起老爺廟村文化水平,會議在老支書激昂的唾沫和韓虎黑乎乎的死臉輝映下勝利閉幕。\
韓虎萬萬想不到一個大學生居然這麽陰險,話裏話外,居然打起了回收小煤礦的主意!是可忍孰不可忍?雖然意思並不明顯,可對精明人來說,卻是明擺著的。對他們來說,現在村裏的調查組已經什麽都不是,隻起到看門老頭的作用,他們等待的是上麵來人
。
韓虎左思右想,覺得還是分頭公關,一個一個擺平。跟女兒韓小雪對了個眼神,決定兵分兩路:他去搞定蠢蠢欲動的村幹部,如果他們一旦翻身,可就不好控製;韓小雪則要去老支書那裏探探口風,如果能把事情控製在村裏最好,如果不行,再去做做馬非的思想工作。\除此之外,還要給縣鄉那些吃飽了他們上供的幹部們打招呼:自己壞了,大家都沒得油水!
韓小雪會意,離開會場前勾手叫來韓高利。這家夥長得五大三粗,對付馬非這種沒經過黑道陣仗的大塊頭小白臉正好合適。雖然韓高利這東西總是對韓小雪不懷好意,讓她一個勁兒想吐:五服內的族叔,居然這麽禽獸?不過一旦跟馬非談不攏,禽獸還真是必要的。哪怕馬非今天讓老支書很驚喜,到了較真的時候,也不能留情了。\
村幹部各懷心事散去。老支書好不容易回一趟村裏,自然要回家,他腿腳不便,正好上前搭訕的韓小雪便請他坐上煤窯的富康。
下午。馬非坐在村口公路邊的小酒店裏。韋貝貝同學不滿地敲了敲桌麵,示意馬非同誌應該買單了。倆人在這間號稱五星酒吧的鄉村小酒店呆了好幾個小時,馬非好像老牛一樣慢吞吞吃掉不多的午飯,筷頭精細得讓貝貝想要掐他。老板娘一個勁兒看向這邊,對馬非這麽大塊頭如此少的食量非常鄙視。\那個村裏人不是大肚漢?馬非的食量簡直是小麻雀。
馬非有些鬱悶是真的,今天白白出頭,本來想讓受到韓虎一係刺激的上司韓金山同誌保住麵子。可是沒想到內容太過含蓄隱晦,韓金山和大多數村幹部都一頭霧水,茫然不知所雲。會後,馬非覺得自己好像又得罪了村長父女,以及他們一係據說強大的勢力,後悔得不行。要是沒有韋貝貝同學跟屁蟲一樣好奇地跟著他,說不定馬非會跑到渾江邊上,脫光了徹底洗洗,讓自己清醒過來。加上昨天的廖力事件,自己怎麽就這麽不招人待見呢?他決定以後少做那些吃力不討好的事。\哪怕廖力這回被陳小山和他手下立刻殺死,韓金山被村長父女欺負成餡餅,自己也不出頭找麻煩了。懶洋洋掏出幹癟錢包付賬,想到昨天辦理入學把可憐的幾千塊現金都交給天京大學,給奧克頓的“貨款”雖然人家沒收,可現在也瀕臨赤貧窘境,僅剩下一張幾千塊的卡。要珍惜工作啊。
老板娘忽然停住了找馬非錢的動作,表情緊張地看著門口。韓小雪情緒不高,帶著濃重的香水味道走進來。馬非抽了抽鼻子,小聲兒對韋貝貝:“dior的poison紫毒香水。\”韋貝貝翻了翻白眼,這男人咋還好這一口?喜歡跟美女蛇套詞兒
。不理會他,低頭去喝茶。
偏偏韓小雪耳朵很賊,而這種裝修很矯情的小酒店幾乎沒幾個人——村民還真不好意思光腳光膀子進來。聽到馬非說話,驚訝地笑了:“原來,小馬哥你也懂行啊?”
馬非誠實地點了點頭:“是啊,曾經被熏昏過去,印象深刻。”韋貝貝嗤嗤地笑起來。
韓小雪臉色不太好了。\不管村裏還是城裏,誰會沒風度對一個漂亮女孩不客氣?尤其在另外一個小美女麵前。不過她勉強控製自己情緒,坐下來,笑笑:“你不會這麽沒有忍受力吧?還有什麽時候昏倒過?”
馬非想了想:“幾歲的時候,沼氣池......”
“噗”,韋貝貝今天第二次噴出來,狼狽地擦著衣襟,瞪了馬非一眼:“你就不能正經點?”
馬非委屈地說:“昨天,我做了一次正人君子,結果到現在還後悔;今天幫韓主任打抱不平,現在更鬱悶了。”
韓小雪很驚訝,馬非居然對自己坦白?不知是白癡還是傻瓜。難道他覺得自己站錯陣營,想靠攏過來?這倒是個好消息。試探問道:“你覺得鬱悶什麽?”
“我說的話,他們都聽不懂啊。”
韋貝貝狠狠小聲嘀咕:“施恩求報,偽君子!”
韓小雪笑了笑:“是不是覺得特沒成就感?”
馬非好像遇到知音,柔情脈脈看著韓小雪說:“是啊,覺得很擰巴。”
韋貝貝看這兩人居然開始郎情妾意,有些不開心,蹬上脫掉的涼鞋,悻悻站起來:“我要回廣播站了,你們慢慢說話吧。”雖然馬韋兩人在村裏最熟,也沒那些曖昧,可是看一個妖豔女人當麵特知心地跟馬非粘糊,還是不爽。
馬非點點頭:“那我更擰巴了。”
“恩,等會兒再回去。”韋貝貝立刻蠻開心地坐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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