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鋒陷陣當炮灰

嚴西陽見吳祖文有些緊張,臉上反而露出了微笑,“他去省城幹什麽?也許是去告狀的。他能去郝書記那裏告你,就不能去省裏告你?”

吳祖文臉色發黑,象死人一樣難看:“他難道,真想把我往死裏整?”

嚴西陽繼續澆油說:“我想郝書記告訴我這件事,是有用意的,你明白嗎?這也說明,郝書記提拔馬小薇,接近馬小薇,關心馬小薇,真的不僅僅是為了得到她,更重要的還是為了監視他們,感化他們,為我們大家著想。”

吳祖文氣憤地說:“媽的,看來我們不能再等了,再等,就真的要完蛋了!”說著站起來要走。

嚴西陽也站起來,虛情假意地說:“但你要冷靜,怎麽對付他,要考慮考慮好,不要貿然行動。否則,對我們都不利。”

“我知道了。”吳祖文搖晃著身子往外走去,“謝謝你,嚴主任。我知道怎麽做,你放心好了。”

他嘴上這麽說,心裏卻氣得不得了,腦子裏也熱哄哄地亂起來。他乘電梯上去,走進自己的辦公室,坐在那裏呆若木雞。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險和恐懼,也對蘇英傑充滿了仇恨。

怎麽辦?他呆呆地在心裏問著自己,你總不能這樣等死吧。

他頭腦裏昏昏沉沉的,下班時間到了都不知道。這時候,他的手機響了,是陶曉光打來的,聲音有些緊張:“吳部長,你在哪裏?還在辦公室裏。喂,吳部長,我告訴你一件事,王老板失蹤了。”

吳祖文沒有反映過來:“哪個王老板?”

陶曉光更加緊張:“就是以前給我們送過錢的,你忘了。”

“什麽?他失蹤了?”吳祖文想起來了,身上嚇出一層熱汗,“怎麽回事?”

陶曉光聲音發顫地說:“就剛才,他妻子打電話給我,問有沒有看到他?她說,前天,也就是這個星期一,他上午出去以後,就沒有回過家。打他手機,一直關機。所有能打聽的地方,她都打聽過了,都沒有他的消息。”

“王老板在城北中學工地上的那個項目經理告訴她,星期一下午兩點多鍾,王老板還到過工地的。他來了不長時間,教育局基建處的施處長就開車過來,跟他說了幾句話,在工地上轉了一圈,開車走了。”

“王老板過了一會兒,也開車走了,但沒說去哪兒。很奇怪,吳部長,王老板的突然失蹤,我感覺不是一個好兆頭。這好端端的一個大活人,怎麽就突然失蹤了呢?”

吳祖文聽到這裏,身上的襯衫已經被汗水打濕了:“嗯,看來是的。我也告訴你一件事,上個星期六,蘇英傑一個人開車去過省城。我就想,這兩件事之間是不是有什麽聯係呢?”

陶曉光倒吸了一口冷氣:“哦?他去省城幹什麽?”

“現在還不知道。”吳祖文說,“下午,我在嚴主任辦公室談蘇英傑夫妻倆的事,郝書記給嚴主任打電話,說他從會場上,無意間聽說蘇英傑去過省城。我想,這兩件事隻隔兩三天,就連續發生,也許不是偶然的。”

陶曉光一聽,更加不安了:“那怎麽辦啊?吳部長,我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被人弄進班房啊。”

吳祖文訥訥地說:“我正在想辦法,但還沒有想出一個好辦法,我掛了,讓我再想想。”

掛了電話,吳祖文真的緊張起來,全身熱烘烘地癱在椅子裏,陷入了沉思。這一係列危險信號,都把矛頭直接指向了他,而暗中握著矛柄的就是自己的校友蘇英傑。

看來我就要成為第二個陸躍進了。吳祖文不無恐懼地想,不僅要被他弄得身敗名裂,還要被判重刑。他根據自己受賄的金額和所犯下的罪行,對照那些已經判刑的腐敗官員,反複衡量,對自己作了預判,感覺自己要是真的進去,全部被查出來的話,那麽,不是二十年徒刑,就是死緩,甚至死刑。

這樣的結局,他是絕對不能接受的,更無法麵對。不要說這樣的重刑了,就是這次名為平調,實為貶職的調動,他就難以接受。他是個特別要麵子,也就是虛榮心特強的男人。他養尊處優慣了,從集團公司辦公室秘書到副主任,從市職業技術學校校長,到市教育局副局長,局長,他一路順風,受人尊敬和奉承慣了,也受賄受出了癮,搞女人搞出了癖,現在一下子遭人冷落,被人漠視,清閑空虛,沒事做,無油水,他簡直要憋瘋了。

要是真的被蘇英傑搞進班房,那將是一個什麽樣的處境哪?他不敢想像,也不能接受。他要努力,要拚搏,要憑自己的關係和能力改變這種可怕的境況。

可是,從現在的情況看,跟他最要好,受過他賄賂最多,也就是與他有著利益關係的幾個實權人看,好象都在把我往前麵推,讓我去衝鋒陷陣當炮灰。你看,一有風吹草動,嚴西陽第一個找我談話,煽風點火,恨不得讓我馬上去除掉蘇英傑;他也怕啊,他在市職業學校投資的三個億中撈了多少好處?難道不清楚嗎?

而郝書記呢?又是一個更加狡猾的權男,他想通過嚴西陽的關係,讓我充當他清除情敵的馬前卒;陶曉光這個死烏龜更是膽小如鼠,聽到一點消息,就趕緊向我報告,讓我想辦法。周市長則躲在背後不聲不響,想隔岸觀火啊。

難道我是市裏腐敗分子的頭嗎?不是!吳祖文腦子裏既清醒,又混亂,不停地胡思亂想著,我隻是一個小卒,或者是一條小魚。嚴西陽,郝書記,周市長,肯定都比我大。他們才是真正的大魚,但他們都比你有權,也比你隱避,你不當炮灰誰當?

是啊,你確實是太張揚了,也太利令智昏,色膽包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