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象一個女鬼在嘶嚎

妻子的臉猛地一拉,狠狠地說,“哼,要不是你躲掉,我今天就對她不客氣了。我真想去罵這個不要臉的,再撲上去抓破她的臉。可為了你的麵子和烏紗帽,我最後忍住了,還為你說了話呢。”

他愣愣地看著妻,渾身躁熱。

“喂,今天,我可是給足了你麵子,你知道嗎?”妻得意洋洋地說:“多少人去找你,都說剛才還看見你在辦公室裏的,怎麽突然不見了呢?說話陰陽怪氣的,其實都想看你的好看。我就出來替你說了謊話,說你去了市政府,走得急,忘了關門。怎麽樣?還是夫妻好吧?你以後,不對我好一點,或者還跟她藕斷絲連,看我怎麽收拾你!”

他聽得心驚肉跳,呆若木雞。

“噯,你怎麽不吱聲啊?是不是還在想著她?”妻走到他麵前,逼視著他,“你敢!”

他轉身躲開,走進了衛生間。現在對她,他是惹不起躲得起。更主要的,他心裏好慌亂,亂得象一鍋弱,他在擔心邢珊珊的心情和命運,真想打個電話安慰她一下,或者給她發個短信,解釋開導她一下。

可是,妻子一直在他麵前晃悠,嘮叨。他想躲出去,卻又找不出理由。那晚,他在床上輾轉反側,一夜沒睡好。

邢珊珊從教育局門口走進去的時候,還看見吳祖文在三樓局長室後窗口倏忽一閃的身影,所以才有意提高聲音說話,想讓他聽到的,沒想到她從中間的樓梯上走上三樓,走進局長室一看,卻沒了人。她就去衛生間輕輕喊了喊:“吳局長,吳局長——”沒有回音。

局長室的門開著,說明他沒有走遠。邢珊珊就走進去,站在當地邊細細地打量著這間她沒有來過的局長室,邊等著心上人回來。

吳祖文到教育局當局長以後,她隻來過一次。那還是他當副局長的時候,她也是偷偷闖進來的,事先沒有告訴他,因為他一直不讓她來。那天她闖進他的副局長室,他雖然嚇了一跳,卻還是立刻去關上門,就走回來抱住她親吻。吻了一會,她剛要向他傾訴心聲,他就讓她趕快離開,去市裏開好賓館房間等他。

她出去後打的找了一家賓館,進去開好房間,才發短信告訴他。他過了一個多小時,才有些緊張地過來與她作愛。他們愛得死去活來,在三個多小時時間裏,作了三次愛,才戀戀不舍地分開。

也不知哭了多少時間,她哭不動了,也坐不住了,就臉色蒼白地站起來,走到書房裏,打開電腦,再打開她與心上人的專用郵箱——他們的愛情綠色通道,看著他發給她的一些情詩,也看了幾封她寫給他的情信。

她以為這次也能這樣,先在他豪華氣派的局長室裏親吻一番,然後再去外麵的賓館裏享受激情。卻沒想到一轉眼,他就沒了人影。

他到哪裏去了呢?她站在那裏等了幾分鍾,就等不得了,拿出手機打他的手機,竟是關機。打另一個,也是關機。她腦子裏就亂了,身上也燥熱起來。他是不是在會議室裏開會呢?可能是的,不便接電話才關機的。

可沒有這麽快啊,剛才還在窗口裏晃著身影的,怎麽一轉眼就沒了人影了呢?她見他那張巨大的局長辦公桌上頓著一台薄屏的電腦。電腦還開著,出於好奇和懷疑,她輕輕朝它走了過去。她先是站著看了看電腦屏幕,見一個新的郵箱開著,她就伸手點開收件箱看了,裏麵有幾封郵件,她點開最近的那封看起來。

一看,她的頭“嗡”地響了一聲,象被當頭打了棒。她頭暈目眩起來,就在他的椅子上坐下來。她睜大眼睛看著屏幕,隻見那封郵件說:今天早晨,不知為什麽,我在辦公室裏遇見你,心就禁不住怦怦亂跳。吳局長,我想我真的是已經愛上你了。

她的身心在往一個冰窟窿裏跌下去。但她還是極力鎮靜著自己,看第二封,第三封,也是傾訴對他愛慕之情的。好象隻有三封。她就不顧一切地去點發件箱。裏麵有五六封信,是發給一個人的,竟然都是曾經發給她的情詩。其中有一首,隻改了一個字:運交桂花意何求,欲向知音訴憂愁。琴心劍膽誰解處,秋風蕭瑟怯倚樓。

從詩中,她知道這個女人的名字中有個“桂”字。這時候,她發現門外好象有人在走動,卻沒有心思去注意。她的心裏已經亂得象一鍋粥,腦子裏更是在熱轟轟地響著。她的身體軟得都快要倒下來了。

怪不得他對我越來越冷淡,也怪不得他要躲避我,原來他真的有了別的女人,還用曾經發給我的情詩發給她。她兩手撐著桌邊站了起來,搖搖晃晃地往外走去。

她一步步走下樓梯,然後慢慢地走出教育局的院子。她感覺背後有許多雙眼睛在看著她,卻不敢回頭去看一眼。她眼前有無數的金星在飛舞,頭腦裏一片混亂,也不知自己是怎麽打的的。她忘記去光明職中買資料了,而是直接打的回了家。

回到家裏,她不知道已是中午時分,也沒有感覺到餓。她隻是呆若木雞地坐在自己空蕩蕩的房子裏,腦子裏一片空白。她身子冰涼,渾身發冷,心裏一直有個奇怪的聲音在問著她:這愛情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是狗屁!問了多少遍,她才狠狠地回答自己。回答以後,她忽然心裏空得難受,一種受了欺騙的感覺和被拋棄的感覺將她的心緊緊裹住,讓她透不過氣。一陣巨大的悲傷襲上心頭,她忍不住哭了。她的哭聲很奇怪,很恐怖,好象一個女鬼在嘶嚎,一隻將死的鳥在哀鳴。她有些麻木,沒有伸手抹眼淚,而是任淚水沿著臉頰掛下來,鹹鹹地流進嘴巴,有的還沿著下巴涼涼地流進胸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