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養親信和死黨

蘇英傑經小薇這一點撥,心裏一下子亮了起來:“那要不要給他送什麽東西呢?這個人真的太貪了,都快開口問我要了。唉,這種人怎麽這樣不要臉啊?在別人麵前,他也許還要直露。”

小薇把兒子抱坐在膝蓋上說:“他現在想培養你做他的親信,甚至死黨,所以不用送錢也可以達到目的。就給他去送些禮物吧,做一個樣子,表一下心意就行了。上次為了調動,你爸給他送了這麽多錢,他還想要?哼,貪心不足,他遲早會進去的。”

蘇英傑沉默了。他想來想去,連禮物也不想送:“為什麽提拔幹部,非要送禮物呢?這種風氣很不好。”

小薇說:“人人都知道不好,卻人人都在做,這就是現實。”

蘇英傑的倔勁又上來了:“我不送,看他提不提我?不提,拉倒。我想他這樣下去,這個局長是當不長的。提我,我就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做好工作。也象你說的,做搜集他們犯罪證據的臥底。可我這不是有人派我去,而是自己要去做的。”

小薇揶揄丈夫說:“這樣,你就成了反腐戰線上的一名無名英雄。”

蘇英傑也跟嬌妻開著玩笑說:“那你也是啊,上次寫匿名信,不就是一種無名英雄的英勇壯舉嗎?”

小薇止住笑,認真地說:“我們還是說些正經事。這次,你既要搭船出海,又要揚帆遠航,明白嗎?也就是要利用這個機會發展自己,不隻是反腐,還要爭取自己有個更大的前途。”

說著,小薇沉默了,臉上掠過一層不易察覺的失意之色。過了一會,才轉過頭看著丈夫說:“我是為了你,才止步不前的。”

蘇英傑站起來,要到廚房裏去燒菜,不解地問:“為了我?”

“你應該明白的。”小薇抓住兒子不安穩的小手說,“我要是不為了你,也可以上去的。可現在,隻能到此為止了。你看好,陶曉光說不定這次能當上正校長。”

蘇英傑擰起脖子說:“你什麽意思?”

小薇說:“我不跟你說了,你別裝聽不懂。”

“我聽懂什麽了?”蘇英傑就是要嬌妻把心裏話說出來。

小薇這才挑明說:“我是說,你要為我爭氣一點,我不答應他的要求,就被他壓製著,沒了前途。那麽,我就隻有寄希望於你了。當然,還有我們的寶貝兒子。”

“真是的,誰不想往高處走啊?”蘇英傑不無得意地說,“根本用不著你擔心的。”他總是希望自己能夠超過嬌妻,這樣才能顯示出他的男子漢氣派。

“我不學邢珊珊,反正是沒有希望了。”小薇又想起要不要給吳祖文送禮的事,有些生氣地說:“你不給他送禮,就不送吧,看他究竟對你怎麽樣?”

於是,他們就沒有去送,隻靜靜地等待著。最後蘇英傑卻還是被提了,陶曉光果然當了校長,於校長被吳祖文調到一個中學裏去當了校長。小薇真的沒有動,她把吳祖文說準了。

蘇英傑搞不清其它的人是不是也象他這樣沒有送錢送禮,真那樣的話,吳祖文在這一點上就有了進步。但照吳祖文招他談話時說的話看,這次大換血,被換上去的人都是不惜代價不擇手段的。那麽,他們至少都給他送了禮,送了錢。那他這次又要收到多少錢啊?這當官真的就這麽好賺錢!

至於他想提他認為可靠的人,倒是無可厚非的。在我們國家,不管是低級幹部,還是中高級幹部,哪裏不是這樣的?

現在你已經是副局長了,那麽就要象個副局長的樣子,就要做出副局長的成績來。蘇英傑坐在寬暢氣派的副局長辦公室裏想,就要象小薇說的那樣,搭船出海,揚帆遠航。

剛上任,最起碼的還是要做到搭上賊船不做賊。吳祖文讓你掌控教育局的財政大權,目的可能是想象他在職業學校一樣,要跟你結成利益聯盟。這是一件很危險的事,他把你往河水邊又推了一步,你還能不能保持不濕腳呢?

一個單位都是一把手一支筆,這支筆比槍杆子還厲害,隻要輕輕一扭,就能變成錢,或者變成其它好處來。現在這支筆掌握在吳祖文手裏,但吳祖文要把這支筆變成錢和其它的好處,還必須得通過其它人進行轉換。你蘇英傑現在就成了這樣一種人,所以,你更加難了,要麽象陶曉光一樣跟他同流合汙,要麽很快就跟他鬧僵,甚至翻臉,成為敵人。

他自己能作主的事,他是不會迷失方向的。蘇英傑堅信,而且一當上副局長,他就下決心在最敏感的錢和色上,堅決不犯錯誤。他還主動要求嬌妻經常提醒他,監督他,讓他不被越來越湍急的河水濕腳。他最怕吳祖文在錢和色上與他發生關係,弄得他進退兩難,甚至被卷進去。

蘇英傑擔心的事很快就發生了。他擔任副局長不到一個月,就有人開始巴結他,主動問他要名片,然後偷偷給他打電話,要請他單獨出去吃飯,洗桑拿,到娛樂總匯唱歌。他能拒絕的都拒絕,拒絕不了的,也是很注意分寸地應付。要是有人給他安排小姐,他堅決不要。

慢慢地,有人為了拿他手裏的采購單子,開始往他皮包裏塞錢。譬如,教育局要統一采購一批電腦,某電腦公司為了拿到這個單子,通過熟人來公他的關。那個經理先是請他吃飯,然後要請他玩小姐,他堅決不要,給他三萬元紅包,他有些生氣地拿還給他說:“你這是幹什麽?我們這是要通過政府采購中心招標的。”

那個姓王的經理笑了:“現在的招標都是形式,蘇局長,這你又不是不知道。”

蘇英傑苦笑了。這句話很簡短,卻包含了許多內容。確實是的,人家背後都是這樣操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