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教受訊

天色剛暗下來,不遠處的城市已是燈火闌珊。

在穿城河橋東側,馬小樂停下車子。橋是道老橋,橋頭的護欄早已不見,護欄外是一段陡坡,陡坡過後就是不淺的河道。

關飛還沒到,為了節省時間,馬小樂費了大力,將爛醉的萬順意挪到主駕的位子上。

陡然間,馬小樂有了種想法,把自己嚇了一跳:還真可以搞死萬順意的,將車開到橋頭護欄外的陡坡上,停車後掛上檔位防止車子前滑,然後再把萬順意移到主駕上,之後退到車外,把萬順意的腳搬起,放到離合器上,再抽身出來關上車門,這樣以來,原本被檔位卡住的車子就會順著坡道滑進河裏。如果為了再保險一點,還可以幫萬順意牢牢地係上安全帶。

馬小樂相信,如果這麽一搞,估計幾分鍾後萬順意和他的車子就會在眼前消失。但是他又想到兩個問題,覺得還是不能那麽做。第一,按照正常推理,醉酒者開車很快,就是不快,也絕對不會是爬行的速度,那麽車子的落水點就成了一大疑點。按照他的辦法,車子落水點距離岸邊太近,造假現象比較明顯;第二,這麽一來,想栽贓嫁禍劉廣達,也就不太可能了。

正想著,關飛來了,提著個包。

“帶包幹啥,”馬小樂問。

“偽裝唄。”關飛賊頭賊腦地看了看車,“萬順意在裏麵,”

“死豬一樣。”馬小樂點點頭。

“好,看我怎麽收拾,”關飛說著邁開步子要過去,但被馬小樂攔了,“等等,劉廣達還沒來呢。”說完,掏出一副手套,“等會我和劉廣達一起回去,你戴上手套,記住,別搞出人命來。”

話剛說完,一束車燈在遠處閃現。馬小樂知道,劉廣達來了。他忙讓關飛躲起來,然後快步迎上去,大聲喊著“劉總”。

“你這麽喊不是暴露了麽,”劉廣達從遠處走了過來。

“情況發生了意外,我將他搞定了,在車裏醉得不省人事呢。”馬小樂笑嗬嗬地說道,“你去車裏拿他的手提包吧,證據就在裏麵。”說完,從口袋掏出兩個二鍋頭瓶子,一個空的,一個還沒開瓶,又道:“劉總,這個先拿著。”

“什麽東西,”劉廣達看不清是啥東西,伸手接了。

“酒,我灌萬順意的,還剩兩瓶,你喝點壯壯膽。”馬小樂道,“劉總,我要不是喝點酒,還真是害怕。”

“這有什麽怕的,我不喝。”劉廣達拿著酒瓶向車子走去。

拉開車門,劉廣達翻弄了一陣,拎著萬順意的手提包出來了。“嘿,這下他萬順意死定了,”他走到馬小樂跟前,掂了掂提包。

“劉總,我的錢呢,”馬小樂問道,“五十萬,可一分不能少啊,”

“五十萬,小錢,差不了你,”劉廣達道,“別看我這人暴躁,但說話算話。”

“那好。”馬小樂點點頭,“劉總,你開車來的,剛好帶我一程。”

“沒問題。”劉廣達和馬小樂邊走邊道,“你用了啥法子,能把萬順意給灌倒,他這人可是老奸巨猾的。”

“那不容易麽。”馬小樂嘿嘿一笑,“他不是個老玻璃麽,我騙他說我也是,一起出來玩玩,然後說用酒助興,我要他喝他就喝,能不醉麽,”

“哈哈……”劉廣達搖頭大笑,“男人也能出賣色相呐,”

馬小樂笑而不語。

來到市區,馬小樂說在銀龍國際酒店下,有朋友在附近,要過去會麵。劉廣達說送到家唄,馬小樂不讓,他可不想讓劉廣達知道他住哪兒。

回到住處,馬小樂打電話給關飛,關機。估計是對萬順意搞事的時候關了,能專心點。

好一陣子,關飛回電話,氣喘籲籲地說行了,正按照既定方案,跑步回來。馬小樂問怎麽搞萬順意的,關飛說回去再講,下手有點重,不知道後果怎樣。

馬小樂一聽後悔莫及,不該讓關飛一個人下手,沒有輕重,出了人命大事那可不太好收場。

焦急的等待中,終於等來了關飛急躁的敲門聲,馬小樂衝過去拉開門,“啥情況,”

“不太清楚,”關飛大口喘著氣,“嗵”地一聲扔下包,走到桌前端起一杯冷水灌下去。

“你不清楚,”馬小樂囊著臉問道,“你不清楚誰清楚,有沒有出人命,”

“不知道,”關飛用略帶驚恐的眼神看著馬小樂,“臨走時我試了試,他還有氣兒。”

“你咋下手的,”

“鉚釘槍,”關飛指了指地上的包。

馬小樂奔過去一看,是氣動鉚釘槍,金柱他們帶過來的,因為用不著就擱這兒,竟然讓關飛給找到了,“你用這玩意兒,打哪兒了,”

“脖子,後脖子。”關飛道,“不過有點心慌,位置可能高了點,不知道有沒有打進他後腦勺裏。”

“唉,”馬小樂惱怒地看了關飛一眼,“你弄斷他手腳啥的也行了,咋搞這家夥去打他腦瓜子,”

“我沒打他腦瓜子,隻是有點懷疑。”關飛張著嘴巴,仍然還有點緊張。

馬小樂坐了下來,鎖著眉頭點支煙,想了一會說道:“不行,我下去打電話報警,如果不報警,萬順意不被發現,肯定要玩完,那事情就大了。”

“用公共電話吧。”關飛道。

“那肯定。”馬小樂道,“順便再把劉廣達給帶出來,我記下了他的車牌號。”

“還是我去吧。”關飛道,“打完電話我就離開這裏,你別露頭了。”

“也好。”馬小樂點點頭,“你明早一早離開。”

關飛下樓,在一個小商店找了個電話,報警說看到穿城河橋頭有人被打傷,開著車,並告訴了車牌號。

這一夜,實在是無眠。

馬小樂在床上盤膝而坐,他告訴關飛,早晨離開後,要立馬去找沈絢娜,和她串通好,一直都沒離開她身邊。關飛說好,回去就把這事搞定,統一口徑。他還告訴關飛,如果萬順意死了,讓沈絢娜不要給警方施加壓力,但如果萬順意還有口氣,就要沈絢娜堅決要求嚴懲凶手。

早晨六點半,關飛坐早班車走了。馬小樂也做好被傳訊的準備,他估計,劉廣達肯定要被警方控製。隻要劉廣達被控製,他就會被牽出來。

馬小樂的估計是對的。

昨晚關飛報警後,110立馬出動,發現了昏迷的萬順意,120來了,把他送到醫院急救。萬順意沒被打著後腦瓜子,但也差不多,打到了頸椎的第一二塊骨頭縫裏,到現在還未清醒。醫生初步診斷情況很嚴重,很有可能要全癱,也有可能是植物人,當然,更嚴重的是性命不保。警方想通過報警的人了解更多的信息,找到了關飛打電話的小商店,但商店主人並不記得關飛的模樣,隻是說了個模糊的輪廓。

形勢對劉廣達不利。首先,指紋是無可抵賴的,車門把手、酒瓶上都有劉廣達的指紋;其次,萬順意手機裏的撥打記錄顯示,當晚劉廣達跟他互有聯係,而且時間段也與案發比較吻合;再有,就是報警信息,一定程度上能說明有目擊者。

劉廣達被拘了,這次,湯靜虹盡管也找了人,但並沒有把他給保出來。畢竟發生了這種事,萬順意生死不明,而且證據又有力,警方怎麽會讓他出去,誰能擔這個責任,還有就是,湯靜虹找人托關係,似乎也並未盡心。

被拘的劉廣達,肯定是要牽出馬小樂來的,他實話實說,把和馬小樂的交易,從頭到尾講了個透。

當然,這個信息甄有為知道得最早。

“馬小樂,你怎麽搞這麽大事,”甄有為有點埋怨,“搞大,我也罩不住的,”

馬小樂聽甄有為這口氣,估計他已經猜出真相,不過不管怎樣都不能承認,“甄隊,這麽跟你說吧,不難為你,這事情你得相信我說的,要不我順著你的話說下去,你不是明擺著貪贓枉法麽,相信我所說的,對你也是一種保護。”

馬小樂把“一種保護”說得很重。

甄有為當然明白馬小樂的意思,“行,我相信你說的,不過你得說得過去。”

“放心吧甄隊,我都考慮好了。”馬小樂道,“要不你先問問,等馬上傳喚我了,我也好回答得周全些。”

“唉。”甄有為歎了口氣,“你說你這家夥,膽子也夠大夠野,竟然整出這麽個事來。好吧,現在我問你,劉廣達說是你設計陷害他,你怎麽說,”

“當然不會承認,我沒陷害他,”

“劉廣達說他和你有交易,你幫他取證據證明上次是萬順意陷害他,而他則雙倍給萬順意欠你的拆遷勞務費作為報酬,有這回事,”

“笑話,萬順意根本就沒有拖欠我拆遷勞務費,一共二十五萬,是分兩次給的,應該算是相當及時的,這個他們公司的會計可以作證。還有,昨天中午我還請萬順意吃飯的呢,想從他手裏再弄點小工程,你說,他要是拖欠我的錢,我還能再找他,”

“真的,”

“甄隊,這話當然是真的。”馬小樂道,“剛才不是說了麽,你得相信我的話,當然,裏麵可能也有不是真的,但也沒有證據來證明是假的。”

“那好,我再問你,劉廣達說是你親自到他們公司找的他,主動商量交易的,”

“對,我是去找過他,不過是另外一回事,”馬小樂道,“我是為被他無緣無故打了一頓的事,這事情的起因是個誤會,但我還是被打了,那天參加世鼎花園小區招標的人幾乎都看到,可以作證的,我去他那裏就是討個說法,除此無他,”

“劉廣達還說他和萬順意的手機通話,都是你打的,”

“他劉廣達要說是外星人打的,你們也相信,”馬小樂道,“甄隊,依我看呐,現在劉廣達的疑點別我多,證據也比我的確鑿,你們應該把重點放到他身上,而不是針對我,”

“你不知道,現在雖然劉廣達被控製,沒有被保出來,但上麵多少還是有壓力的,”甄有為道,“還有,這事你最後還應該強調一點,說劉廣達和萬順意搞工程搞得不小,難免要得罪人,沒準也有其他人搞鬼,至於是想陷害誰就難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