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再告狀
馬小樂說盈利不再二十萬以下,也不是說大話,因為編織廠本身的確有不錯的收益,再加上莊重信答應的撥款充數,肯定能超過二十萬。
“嗬,還真看不出來你馬小樂,確實有兩下子麽。”範棗妮嗬嗬地說道,“行,還有上升的空間。”
“啥上升的空間啊,我不出事就好了,你一定得把編織廠這事給寫進報道裏。越快越好。”馬小樂督促著,他心裏明白著呢,隻要報道一出來,事實就擺在那兒了,吉遠華的檢舉簡直就連狗屎都不如,屬於憑空捏造,說他馬小樂暗自開廠以公謀私,純粹是子虛烏有的事情。
“寫當然寫了,不但這廠子要寫,那啥地條鋼和土法煉焦的事也要寫。”
馬小樂聽了範棗妮這話,有點把不住了,急切地問道,“棗妮,你是幫我呢,還是害我,那事也能寫麽,豈不是要了我的小命,”
“你懂個啥。”範棗妮耍起了教訓的口吻,“你知道麽馬小樂,我們媒體行業裏有句俗話,反麵的事情正麵報道,效果往往是出乎意料的。現在我寫報道算是在表揚你吹捧你,一味地說你這也好那也好,人家一看就有點納悶,甚至還反感呢。俗話說人無完人,我們的新聞報道更是要這樣,才能讓報道對象的形象更豐滿、更真切、更有說服力、更有感染力。”
“可,可那些事情太不光彩了,負麵影響的確不小啊。”馬小樂還是有點擔心。
“那不就是我筆頭子的事了麽。”範棗妮道,“你是不相信我嘍,”
“相信,哪裏能不相信。”馬小樂道,“棗妮,你可得千萬有點分寸,別整大發了,給我幫些倒忙。”
“放心吧你,要是你信不過那我就不寫了。”範棗妮嘿嘿地笑了起來。
“棗妮,想拿我一把是不,”馬小樂知道範棗妮在開玩笑,也應和了起來,“是不是還需要再回小南莊村作一次深入交流,”
“嘻嘻……”範棗妮抿著嘴笑起來,“馬小樂往後你可別提那事。”
“咋了,隻能做不能提,”
“看來我還真是說不過你,你太流氓了。”範棗妮道,“行了,廢話不說,有事再聯係吧,我手頭上還有事呢。”
範棗妮不讓馬小樂提那事,自然有她的原因,對於馬小樂,他有種複雜心理,她從小就沒討厭過他,隻是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怨氣。小時候馬小樂從來不認真學習,整天就是耍鬼點子捉弄人,用老師的話說就是不正幹,讓所有的人都離他遠點,誰和馬小樂混在一起,誰就不學好。所以範棗妮在馬小樂麵前總是對他不理不睬,可實際上並不是那麽一回事,要不範棗妮考上中專請客那會,也不會看到陶東霞和馬小樂熱乎而醋意頓生。打個比方就是,範棗妮看馬小樂是個金珠子,好貨,但表麵有餿泥,想拿起來又怕沾髒染了手,而自己不拿,也看不得別人當著她的麵拿走。等到她聽說馬小樂從村裏到了鄉裏之後,她開始舉得馬小樂這顆金珠子外麵的餿泥似乎被擦淨了,所以當時如果她不是市委宣傳部副部長的準兒媳婦,興許能回過頭來找馬小樂折騰折騰。但是她沒有,她覺得一切都有命運安排。直到上次馬小樂打電話找她幫忙,她覺得命運似乎向她敞開了另一扇大門,所以這次回村的時候,她幾乎沒有抗拒就毫無保留地奉獻給了他,甚至有些不顧麵子。
“行,你好好忙。”馬小樂關心地問道,“報道啥時能見報,”
“瞧你這麽急,就最近兩天吧。”範棗妮說完就掛了電話,她開始有些後悔自己隨隨便便就和馬小樂搞了那事,她怕馬小樂會因此而看不起她,因為她不是那種隨便的女人。
聽了範棗妮的答複,馬小樂非常滿意,放下電話立馬去編織廠找金柱,再怎麽說,也得跟金柱打個招呼,不把人放在眼裏,是很愚蠢的。馬小樂就這麽認為,就連屎殼郎沒準還能幫著搬泡大屎呢,何況是人,就是再沒有能力,也有用得著的時候。至於柳淑英那邊,暫且顧不上了,而且她那邊已經有了著落,小康的病情也有好轉。
金柱對馬小樂的任何決定從來都是惟命是從,當然不會有任何的疑義。這一點,馬小樂還是挺滿意的,他覺著金柱這人雖然魯莽暴烈,但夠義氣,不耍鬼心眼,單憑這一點,覺得有啥好事應該想著他。
接下來的兩天,馬小樂是在幸福的等待中度過的,他琢磨著,隻要報道一出來,吉遠華那狗日的賊子還不氣炸了肺麽,接二連三的打擊報複,全都不見效果,反而還起到了些反作用,讓他馬小樂揀了不少便宜。
“嗬嗬,這狗日的,三番五次給我下黑手,雖然沒傷到我啥,可這心裏頭也不是個滋味呐。”馬小樂發著笑自語道,“走著瞧吧,我馬小樂絕對不是個軟蛋,哪天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事實的確如此,吉遠華真是夠窩火的,舉報土法煉焦的事情,而且還是找了環保局的一個領導打過招呼呢,也沒有個結果,更為氣憤的是,匿名舉報編織廠的事情,竟然似乎成了誹謗。
原因是範棗妮對馬小樂的報道,以通訊的形式,分上中下三篇,連續三天在頭版倒頭條的位置刊登。第一篇是《他,崛起土地新生機》,講馬小樂在小南莊村,從一個地道的小農民變身為生產隊長的時候,帶領生產隊員搞蔬菜大棚經濟作物種植,走出了一條新路,這是老實巴交的農民對傳統農業的一次跨越,萌動著生機;第二篇是《他,放大效應結碩果》,講馬小樂任小南莊村村長期間,從蔬菜大棚發散目光,搞多種經營種植、養殖,帶來了村裏經濟的極大發展,讓小南莊村一躍成為沙崗鄉的先進村和示範村;第三篇是《他,思路一變天地寬》,講馬小樂到了鄉裏,轉變觀念,創新思路,把眼光從農業上移開來,注重工業項目,從地條鋼到土法煉焦,從沙崗鄉柳編廠到通樂編織廠,一直在大力探索發展工業經濟。這篇報道之所以說是探索發展,目的就是給地條鋼項目和土法煉焦項目一個台階,同時也把它說成是馬小樂在探索前進道路上的寶貴經驗,從而讓汙點變成亮點;而且也為通樂編織廠的事正名,它是沙崗鄉黨委的一個項目,它的成立和發展不是在拆沙崗鄉柳編廠的台,而是在前者基礎之上的完善和超越。
如此強勢的報道,他馬小樂想不成為典型都難。
然而這對於吉遠華來說,無疑是一個沉痛的打擊。
“怎麽會這樣。”吉遠華像發怒的野豬一樣在宿舍裏躥騰著,“我舉報的通樂編織廠咋成了他的政績。幸虧是匿名檢舉揭發,要不還成了汙蔑誹謗犯。”
吉遠華難以平息內心的起伏,因為他漸漸察覺到,事情的發展不僅僅是檢舉揭發不成功的問題,馬小樂被這麽一報道,不說聲名鵲起,那也是名聲比較大地一振了。
“這個狗日的馬小樂,怎麽每次都能逢凶化吉,難道他有啥後台,”吉遠華思量著,“上次地條鋼的事情,縣報沒有曝光,這次又是市報為他塗脂抹米分地加以報道,還成了典型,嗯,看來他在媒體宣傳方麵有路子。不過那也沒用,媒體宣傳也得聽黨的話。”
針對馬小樂被報道成典型的是事情,吉遠華找到了縣長鄭平安,打著決不護短、一心為公的幌子,反映馬小樂的問題。還後仰無恥地說雖然他是從沙崗鄉出來的幹部,但為了黨和國家的利益,他不能向領導隱瞞包庇什麽,有問題就要及時反映。
“哦,你說的都是事實,”鄭平安有點納悶地看著吉遠華,他不太相信吉遠華的慷慨陳詞。
吉遠華告訴鄭平安,說馬小樂好色,在沙崗鄉政府大院裏亂搞男女關係,而且還很貪婪,總是利用職務便利為自己謀私利,到各個村吃拿卡要就不說了,關鍵還能對公款打主意。
“鄭縣長,我吉遠華說得絕對屬實。”吉遠華說得斬釘截鐵,隨即又表現出一副不無擔憂的表情,“鄭縣長,你說這樣好色、好貪的人,報紙怎麽能這麽來報道他,簡直亂了套。”他越說越氣,漸漸提高了聲音,“我們縣裏樹典型,是有經過討論的,並不能隨隨便便就讓媒體這麽胡來,我看這事跟宣傳部有很大關係,他們沒有把好關,沒有和市報搞好關係。”
“嗯,應該是這麽個事情。”鄭平安對吉遠華也還算是客氣,畢竟他是有關係的人,要不也不會到縣政府辦幹主任,“小吉,你反映的情況,我會和生強書記溝通一下,這對我們縣是有好處的,你先回去吧。”
麵對鄭平安,吉遠華非常的恭順,畢竟這是縣裏,不再是沙崗鄉了。
吉遠華走後,鄭平安陷入了沉思,憑多年的經驗,他一眼就能看出來吉遠華以前在沙崗鄉和馬小樂不和,有宿怨,要不不會這麽激動。那麽這樣一來,吉遠華的話可信度有多少,這兩天來,縣裏對馬小樂這個人才討論得很熱。就在上午,常委會上還提起了他,覺得像這樣的年輕人是可以重用的。但是現在,不管怎麽說吉遠華來反映問題了,作為一縣之長,應該有責任把把關口。
鄭平安覺得,如果吉遠華是出於泄私憤說得都是假話或者是誇大其詞,那一切都不足為掛,像馬小樂這樣的人才,真的是可以好好重用一番的。如果他說的都是事實,也不僅僅是簡單的一個否定結果。因為很明顯,市報這麽宣傳他,就是在為他造勢,讓他得到提拔重用,這說明馬小樂他挺有後台,這種情況下,如果縣裏充耳不聞,那必然要讓馬小樂的後台惱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