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找貨車

幽影是夏老太。

吳儀紅一肚子氣,卻發作不出,心裏有鬼沒啥底氣,隻好憋著。她總是采取視而不見的策略,去對付她認為的惡婆婆夏老太。

裝作若無其事的吳儀紅,頭也不回地走著,夏老太跟在後頭,唉聲歎氣地說道:“唉,讓大狼給吃兩口就吃了,可別再招惹小狼了,要是再填那小狼的胃口,咱這做長輩的也就坐不住了。”

這話吳儀紅聽得當然明白,夏老太所說的大狼就是馮義善,小狼是馬小樂。她咬咬牙,心裏頭發狠:老不死的還用你說麽,我自有想法,馬小樂雖然讓人舒服,畢竟那不能當日子過,貼住馮義善,那才是過日子的資本。當然,馬小樂被培養好了,那是另外一回事。

吳儀紅覺得自己想得很周到,對跟在後頭的夏老太也不理睬,隻管拽著身子仰著頭,哼著小曲自得地走著。不過很不雅觀的是,一個控製不好放了個響屁,聲音還不小,聽得夏老太一個冷笑。

這讓吳儀紅頓覺大煞威風,立馬停住口中的小曲,疾步把夏老太遠遠地撇在身後。

回到家裏,吳儀紅“啪”地一聲關了門,故意摔給走在後麵的夏老太聽。

夏老太被關門聲驚了一哆嗦,抽搐了嘴角,惡狠狠地低語道:“騷狐狸精,那天壞了你的腎,看你還得意個啥。”

夏老太對吳儀紅簡直是恨入骨髓,認為她壞了門風損了祖上的風水,所以這話就說得有點不厚道。俗話說男腰女腎,男人的腰出了毛病,啥也幹不了,歇在家裏就等於是費了。女人呢,腎壞了那就是枯葉一片。夏老太就希望吳儀紅枯死,而且越早越好,那樣她兒子還可以再找一個。

陰森著臉的夏老太,進了自己的小屋子,坐在床邊沉默了半響,彎腰從床底拖出一個小箱子,掏出一個小包裹來。

包裹打開,夏老太掏出兩個小布人。

包裹裏頭還有一個小包裹,打開是一撮小銀針。

“紮紮紮。”夏老太很麻利地將一根根銀針刺進小布人的心口,“狐狸精,小狼崽。讓你們疼死。”

夏老太就像一個年邁的灰色女狐,在幽然的房子裏施展著她認為必定會起作用的術法。

很遺憾,夏老太的法兒隻是個宣泄,她要是知道馬小樂一夜安眠待天明,估計是會自己先心絞痛起來。

馬小樂夜裏睡得可真是踏實,美夢做盡,麵前一會兒是成堆成堆的籃子,一會兒又變成了黃燦燦的金子。可以理解,在得到古芳的許諾和見到肖瀟之後,他的心是徹底寬了下來,柳編廠的籃子不愁賣,他就滿心歡喜。

一清早醒來,馬小樂喝了口水趕緊出去,得趕早去集市上覓輛大貨車。去的晚了不一定能攬到輛好車,眼下各村都學小南莊村搞了不少蔬菜大棚,聯係的貨車的人太多。

太陽還沒出來,有些霧氣,清冷冷。

馬小樂縮著膀子,叼了支煙走出政府大院,往西幾十米就是街市中心,再往南兩百多米才能到貨車集中的地方。

沿街的攤位早已擺開了,就等十裏八村的村民們上市來。感覺肚子饑餓,馬小樂鑽進小吃鋪,要了碗稀飯、兩根油條、一張烤排。小吃鋪老板認識馬小樂,還特意給他加了一小碟醃蘿卜條鹹菜。

“老板,咋回事咧,都是來吃飯的,待遇還不一樣呐。”一個悶頭喝著稀飯的莊稼漢子躲躲閃閃地說了一句。

馬小樂聽了很不自在,這話是說給老板聽的,不過矛頭對準他了,吃飯的人不少呢,起哄的總是多見,要是一起嚷起來,他可沒話說,老板也沒法招架。

“喝你的稀飯吧。”沒想到老板一個大嗓門嚷嚷了起來,“人和人能一樣麽,還有人早上喝肉湯呢。”

老板這一吆喝,說話的莊稼漢子也不說了,“呼啦呼啦”地大口喝著碗裏的飯湯,喝到最後一口才抬起頭來,“不就說說麽,用得著跟我較真。”

“就你還說啥啊,每次我都多給你添半勺,還說呢。”老板耿直,還不依不饒,說得莊稼漢子有點急,抬起頭來要辯個是非。

莊稼漢子抬頭那功夫,馬小樂看清了,還是熟人呐。

“哎哎。”馬小樂對莊稼漢子打著招呼,可叫不出名字來。

那莊稼漢子看著馬小樂,皺著眉頭愣是不知道咋回事。

“你不是山口村的麽,開手扶拖拉機是不是,”馬小樂笑問。

“是,是啊。”莊稼漢子一愣神,“你是哪個,”

“嘿嘿。”馬小樂一笑,“等下喝飽了稀飯出去說,咱倆也算是老相識了。”

“老相識,”莊稼漢子糊塗死了,張開大嘴“呼啦”一聲把小半碗稀飯喝了,“行了,我吃完了,出去說吧。”

馬小樂將醃蘿卜條劃進碗裏,攪拌了一下,也幾口喝下去,和莊稼漢子走了出去。“老哥真個不認識我了,”他笑嘻嘻地掏出了煙,遞過去一根。

“不認識了。”莊稼漢接過煙,搖了搖頭。

“先前我搭過你的拖拉機,來鄉裏的”馬小樂掏出火柴點了煙,使勁甩滅了,輕輕地把火柴梗丟在腳下,抬腳踏上去,滅了火星子。

莊稼漢子撓了撓頭,眯眼盯了馬小樂一會,“哦哦哦。”抬手比劃著,就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你,你當時還給我抽大前門的。”

“對嘍。”馬小樂嘿嘿一笑,“老哥好記性。”

“記性再好也不如你啊,是你先把我記起來的。”

“唉對了,老哥怎麽稱呼啊。”

“鄒大柱。”

“喲,鄒老哥還真是,啥名字不好叫,叫啥大柱啊。”馬小樂哈哈地笑著,“要是那些娘們兒一聽見,那還不都要扒下你褲子看看呐,大柱大柱,到底是多大的柱子。”

“嘿嘿。”鄒大柱咧嘴不好意思地笑了,“小老弟,你這嘴巴可真是,還是那麽能說。現在擱哪兒混了,模樣一變,都認不出來了。”

“隨便混混,在鄉政府做秘書。”馬小樂很是隨意地一說,不過表情卻極為自豪。

鄒大柱一聽,慌忙一個嚴肅,“喲,兄弟,你能耐啊。”忙即從口袋裏掏出煙來,低頭一看不對又裝了回去,把手伸進懷裏,從內口袋裏掏出另一盒煙來,“抽好的抽好的。”掏一根很恭敬地呈到馬小樂麵前。

馬小樂接了煙,“老哥你也備著兩盒煙呐。”

“那是那是。”鄒大柱笑道,“見啥人分啥煙。”

“老哥你夠精明的。”馬小樂點著頭,“還開拖拉機,”

“不開了。”鄒大柱搖著頭,“那玩意兒,不擋風不遮雨的,現在我開大汽車了。”

“哦,。”馬小樂趕緊問道,“多大的車啊,”

“在集市南頭呢。”鄒大柱指了指南麵,“就我那車,在沙崗鄉集市上,不是數一也是數二的。”

“那好。”馬小樂幹脆地說道,“我給你介紹個活,包你有得賺。”

“啥活,”

“去市裏送趟貨。”

“那感情是好,一趟下來能掙個百兒八十的了。”鄒大柱興奮的直搓手。

“行,等會就把車開了去裝貨,爭取下午就出發,明個趕早回來。”馬小樂一副老成持重的模樣,讓鄒大柱對他很是敬佩。

“老弟,年輕有為啊,”鄒大柱笑嗬嗬說道,“拿不準過兩年你就成咱鄉的大領導了呢,”

“瞧你老哥說的,那事咱可不想,能把秘書做好就不錯了。”馬小樂丟了煙屁股,“你去把車開來,跟我一起走,”

鄒大柱屁顛屁顛地一路小跑,不一會就開著輛半新的解放大貨車,“嘎”一聲停在馬小樂旁邊,“老弟,上來坐,”

馬小樂爬了上去,駕駛室很寬敞,但有點髒,“老哥還真可以嘛,我記得上次坐你的拖拉機你就說過,啥時換個帶蓋的,還果真換上了呢,”

“嘿嘿。”鄒大柱摸著後腦勺不好意思地笑了,“二手貨,從親戚那裏轉來的,便宜著呢。”

“啥便宜不便宜的,不都是汽車嘛,拉起貨來還不是都一樣,”馬小樂一指前方,“到鄉柳編廠去。”

鄒大柱毫不遲疑,一腳油門,車子便“呼呼”走了。

廠子裏的工人一見車來了,個個歡呼,他們知道籃子一賣,錢就能循環上,長期有賺頭,所以裝起貨來特別賣力,到中午時分就裝好了車,還用篷布遮了。

午飯是在食堂吃的,馬小樂帶鄒大柱一起過去。馮義善聽說此事,也特地趕過來,讓食堂多加了兩個菜。

這鄒大柱不是客氣的人,逮著好菜稀裏嘩啦一頓收拾,一個人就吃了個差不多。

“多吃點多吃點,一路上要小心開車呢。”馬小樂怕不吉利,沒說不小心翻了車可就麻煩了。

柳淑英一旁見馬小樂沒怎麽吃,到廚房端了半碗肉丸過來。沒想到鄒大柱一看她眼都直了。

柳淑英看不慣鄒大柱的眼神,放下碗沒說話就走了。

“老弟,你瞧這娘們,哎呦,把她逮在床上,估計是要美死過去的,”鄒大柱顯然已不把馬小樂當外人。

可馬小樂一聽這話心裏頭憋屈啊,頓生不快,“老哥你瞎說啥,她可是我表姐,你整這話不是讓我難受麽,”

鄒大柱一看馬小樂臉色不好看,忙低了頭扒飯,不再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