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喂狼
雲竹輕輕的吐了口氣,想著,曾經的柳煙,雖說聰明不饒人,但還是姑息了很多事。
如今被害後,靈魂回歸,卻似乎變得狠辣了許多。
她就是為複仇而來的吧圍!
如此看來,倒黴的人會接二連三的到來吧!
一行人出了靜心居,玉煙懶懶的打了個哈欠,不雅的如同男孩子。對於自己的行為,非但沒有絲毫的羞慚,反而一拍淡然從容,“都回去準備吧!我得回家睡一覺了。”
雲竹應聲,道:“嗯!我是該回去好好準備一下了,確保明天接繡球不能有閃失啊!”
玉煙就忍不住的搖頭歎息。
韓鬆看向薛梅,薛梅卻還是不看她,隻是跟在玉煙的後麵上了馬車。
韓鬆喃喃道:“我怎麽覺得薛梅變了呢!以前的她不是這樣子的!羿”
雲竹道:“人都是會變的!以前的我也不是這樣子的,以前的沈廷鈞就更不是這樣子的!”
雲竹重重的拍了拍韓鬆的肩。
其實呢,這種改變也沒什麽不好的!
是夜!天上無月無星,讓夜顯得更加的陰森可怖。
南城門外,五個人還有一輛馬車,車頭上燃著的燈籠發出微弱而暈黃的光。
韓鬆將扛在肩上的麻袋扔到地上,雙手一抱拳,“原來接應的是五行兄弟啊!人帶到了,我的任務就算完成了。告辭!”
“韓六品有勞了!慢走啊!”玉煙說著話,在薛梅的攙扶下下了馬車。
韓鬆就又緩緩的轉身回來,道:“這事還得你親自過問嗎?”
他對於玉煙會出現在這裏,顯然是異常訝異的。
玉煙笑笑,“我親姐姐的仇,我當然要親自報了。”
“隨便吧!”韓鬆冷哼一聲,轉身就走。看這架勢,分明是想要動用私刑了。
將姚豔霞神不知鬼不覺的殺死在荒郊野外,應該不會有人來追究吧!畢竟,一個死刑犯的死活,誰會去在乎呢?
女人家做事,就是這麽小家子氣。有本事劃出道道來單挑啊!
夜不是很寂靜,雖沒有蟬鳴,卻能清楚的聽見蟲叫。遠處更是傳來了夜貓子間斷的叫聲,聽得人毛骨悚然。
玉煙上去踢了麻袋裏的人一腳,裏麵發出了一聲悶哼。玉煙道:“給她解開!讓我看她最後一眼吧!”
火四登即上前,解開麻袋,露出的人依然是五花大綁,嘴裏還塞著布條。
那張消瘦的小臉雖然布滿驚恐,因這驚恐而有些扭曲,但的確是姚豔霞的五官。
蓬亂的發,衣衫不整,竟是狼狽不堪。
姚豔霞也正瞪大眼睛,慌亂的掃視在場的人。五個虎背熊腰的大男人,看上去強壯不說,麵目更是不友善。心裏就更加的沒底。
再看那兩個女的,可都是認識的,尤其是站在前麵的玉煙。
姚豔霞掙紮著爬到玉煙身邊,身體扭動,又是搖頭,又是點頭的。
玉煙道:“放開她的嘴巴,看看她還有何話可說。”
土五就上前,摘掉了姚豔霞嘴裏的布條。
姚豔霞嘴巴獲救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放聲大哭,“雪兒,是你嗎?我是表姐呀!你不記得我了嗎?”
“是表姐呀!”玉煙後退一步,以防被她碰到腿腳,“我還以為是姐姐呢!”
畢竟,曾經這個惡毒的女人可是頂著柳煙的這個身份活在柳雪身邊生活過的。所以,這樣子說,不過是對她的諷刺而已。
卻偏偏有人聽不出。
姚豔霞沙啞著嗓音道:“表姐也是姐姐呀!是你找人救的我,對不對?沒想到到頭來,就屬你這個小妹妹最講情義。對了,雪兒,為何不將我的爹娘一並救出呢?”
玉煙冷笑,“姚豔霞,你還真敢想啊!救你?如果你不是中山狼,我倒是會考慮一下。可是現在,在你那般的陷害我了姐姐之後,你覺得我會讓你善終嗎?”
“你什麽意思?”姚豔霞就在夏日的夜裏有了陰冷的感覺。
“你說呢?”玉煙道。
姚豔霞手綁在身後,本來挺直的脊背就一下子縮短,“難不成你救我就是為了加害於我?”
玉煙道:“那就長話短說吧!我姐姐進宮之前,早已交代了,當初你在繪稷山是如何對待她的,她要我照樣還給你。”
“你------你要帶我去繪稷山?”姚豔霞顫抖著聲音問。
玉煙微微一笑,一字一頓道:“狼可不止繪稷山有啊!”
“你你要把我喂狼?”姚豔霞的聲音明顯已經不是自己的了。
玉煙道:“霞表姐總算搞清楚狀況了!聽說那淩岱山的狼比繪稷山的差不了多少呢!當初,你把姐姐推下山坡,她在昏迷中若是被狼吃了,應該是沒有痛覺的。這究竟算你的狠毒還是仁慈呢?”
姚豔霞一下子撲倒在玉煙麵前,“雪兒
,你一向都是最善良的,對不對?你隻是嚇唬一下我,不會當真的是不是?”
玉煙抬頭看天,“霞表姐先聽我說完嘛!現在,我的人會將表姐你直接扔到山裏,狼群上來的時候,霞表姐可以好好感受一下被狼喝血撕肉的感覺了!”
“你當真要這麽狠心嗎?”姚豔霞驚恐的大喊,“就一點兒都不顧念親情嗎?我母親,你姑姑,平時可是對你不薄的呀!”
“是嗎?”玉煙輕蔑的笑,“我這算狠心的話,那麽當初霞表姐對我姐姐做的又是什麽?仁慈嗎?說到親情,那麽霞表姐可不可以解釋一下什麽叫厚薄?你母親平時對待我們二房這邊真的很厚嗎?”
“當然!”姚豔霞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急急的道。“母親對二舅一向是最疼愛的!對你們兩個侄女更是好的很,雪兒你都忘了嗎?”
玉煙冷哼,“可在我從小的記憶中似乎不是這樣的呢!就拿過年發壓歲錢來說吧!給我和姐姐每人發一兩銀子,的確不算少呢!可是,相比較柳雲柳雷的百兩銀子,是薄是厚呢?”
還好,柳雪跟她住的那段時間,沒少回憶幼時的事。所以,對於柳誌遠一家從很久以前所遭受的家人給的委屈,還是知道的不少的,因而心裏就更加的憤恨。
姚豔霞道:“有這樣的事嗎?不會的!雪兒,肯定是你記錯了。人誰都有犯錯的時候,我已經改了!真的!從前真的對柳煙不太好,可是關在天牢中的這段時間,我真的在認真反省了。雪兒,你要相信我!我們可是有血緣關係的表姊妹啊!”
玉煙深吸口氣,“姚豔霞,多說無益,就看你的造化吧!現在已是夜半,就此將你扔到淩岱山裏。若是明兒天亮時,狼群沒有找上你。那麽,你就可以活。否則,你也別怨我,都是你自己作下的!”
“不!不是我!”姚豔霞急急的爭辯道。
“那是誰?”玉煙冷聲問,“所謂的偷梁換柱,諒你也沒有那種天膽和謀略。你說!究竟是誰的主意?”
“是------”姚豔霞到了嘴邊的話,卻又硬生生的吞咽了下去。
玉煙冷笑,“不說是吧?好!哥哥再把她嘴巴堵上吧!”
“我說!我說!”姚豔霞急急的道,“隻要我說了,你是不是就可以放過我?”
“跟我談條件?你還真不夠資格!”玉煙冷哼,“堵上她的嘴巴!重新裝進袋子,然後帶去淩岱山的深山老林裏去!”
土五眼疾手快的將布條重新塞到了姚豔霞的嘴裏,後者就隻能發出嗚嗚聲了。
木二道:“雪兒妹子放心吧!既是煙子的深仇就很,我們絕不會含糊的!”
“好!”玉煙點點頭,“五位哥哥這一去,萬事小心呀!”
木二看看京城,“妹子這個時候回去,城門還能開嗎?”
玉煙看看薛梅,“她可是平祝王府的侍衛,身上自然是有令牌的!哥哥們記好了我先前的交代,就照著做吧!”
火四就將麻袋裏的姚豔霞扛在肩上,五人隨之消失在夜色裏。
薛梅道:“主子此仇可報了!”
玉煙看她一眼,“你就這麽確定,她絲毫沒有贏的可能嗎?”
薛梅道:“從來,誰跟主子賭,誰都會必輸無疑。”
玉煙打了個哈欠,“回吧!我困了!”
六豐樓前,一大早就聚集了很多的人。
玉煙到的時候,已是日上五竿。
南紅心急火燎的迎上來,“我的小姑奶奶矣!你怎麽才來啊?”
自從搬去柳宅跟她同住,可算見識了她的懶功。睡覺雷打不動,並且還有賴榻的毛病。今早走的時候,都喊了她八遍了,卻還是姍姍來遲。
她壓根兒不知道,昨兒半夜,玉煙是外出了一趟的。
玉煙揚揚眉,“太後都沒能管住我,我還有什麽理由不來?”
南紅道:“我還真怕你給我出難題,今兒你若不來,這些人不把這六豐樓吃了才怪。現在要開始嗎?”
玉煙不急不忙的上樓,“這麽著急幹什麽?我等的人都來了再說!”
南紅就跟在她身後喋喋不休道:“你等的人?誰?平祝王爺嗎?”
玉煙搖搖頭,“他愛來不來,我等他做什麽?我自然在等國舅爺啊!”
南紅的神色一黯,“他不會錯過的!”
玉煙歎氣,“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啊!”
南紅咬一下唇,“你要的萬貫錢,我已經準備好了,已經放到了二樓的窗口了。”
“是嗎?”玉煙看過去,窗口不止擺著萬貫錢,還有一個拴著紅綢子的圓球,應該就是傳說中的繡球了吧!
南紅循著玉煙的視線,以為她肯定是要去向窗前了。卻不想,她腳步一轉,居然走到了古箏前。
“你不是吧?”南紅哀嚎。
玉煙微微一笑,“我說了要等人的!”
南紅猛拍自
己的腦門,“再讓下麵的人等下去,你就不怕他們發瘋嗎?”
玉煙聳聳肩,“等到瘋了再說!”說完,抬手撥動了弦,動聽的樂聲便流淌了出來。
南紅本是好樂之人,此刻,如此美妙的樂聲聽在耳裏,卻是讓她莫名的煩躁。
根本不能安靜下來,隻能如同熱鍋上的螞蟻般團團轉。
一曲終了,緊接著又來了一曲。
南紅剛想發作,就見雲竹已經蹭蹭的上了樓來。
雲竹直接衝到了玉煙麵前,抬手按住古箏,“你究竟還要等到什麽時候?這大夏天的,外麵可是很熱的!”
玉煙起身,“你來了呀!”
南紅咬一下嘴唇,強顏歡笑道:“國舅爺現在來了,是不是可以開始了?”
“可我等的人還沒來呀!”玉煙一攤手。
“你等的人?”雲竹的臉上沒有笑,“我早就跟你說過了,沈廷鈞他趕不回來的!在他的心中,你真的以為你會比國事重要嗎?”
玉煙笑笑,“我在他心中是什麽樣子,容後再說。我要等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五個人啊!”
韓鬆踱步上來,“五行還沒回來?你昨夜讓他們帶著那姚豔霞去了哪裏?”
昨夜因為對眼前的人懷有怨氣,所以,對於她會如何處置姚豔霞也就不屑於去管,隻當是這小女人故弄的玄虛。
隻是回去後,卻再也沒睡著。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姚豔霞是她姐姐的敵人,她會怎樣對付這個人呢?
玉煙道:“算算時間,這個時候也該回來了!”
話音剛落,樓梯上就傳來了沉重的腳步聲。
玉煙一喜,“這不就來了嘛!”
眾人看向樓梯口,五行就在阿牛的帶領下上了樓來。
玉煙連忙熱情的迎了上去,“哥哥們此去,可還順利嗎?”看向五人的身後,空空如也。
金大與木二互看一眼,金大道:“人沒了!”
玉煙皺眉,“沒了?什麽意思?是跑丟了,還是人死了?”
木二道:“死了!”
“哦!”玉煙歎口氣,“終歸還是死了,到了陰間去陪陪我姐姐也好!”
一直靜默的薛梅此刻終於發聲,“可是被狼吃了嗎?”
韓鬆和雲竹以及南紅都倒吸了口涼氣,敢情這小女子是把那姚豔霞帶去喂狼了呀!
“什麽喂狼?”火四搶話道,“連個狼影子都沒見著,那個丫頭是自己死的!”
雲竹蹙眉,道:“什麽叫自己死的?莫非她是自殺的?”
玉煙歎氣,“像她那種人,會有那種懺悔的覺悟嗎?她不過是被嚇死的而已。”
“雪兒妹妹果然什麽都料到了!”金大道,“哥哥們服氣了。”
“嚇死?”韓鬆狐疑的看著玉煙,“這人還能被嚇死?還真是奇了怪了。”
“一點兒都不奇怪!”玉煙道,“以前的時候,曾聽人講過一個故事。說是晚上要處決一個死囚犯,在他的手腕上割了一下,然後把他帶到一個滴水的房間。第二天,去看的的時候,那人已經死了。你們猜,人是怎麽死的?”
韓鬆道:“血流盡而死。”
玉煙搖搖頭,“仔細檢查了那個死囚的手腕,確實有一道劃痕,卻也隻是劃破了皮,根本就沒有血滲出。”
雲竹道:“那人聽到了水流聲,誤以為是自己的血流之聲,然後因為恐懼死亡,就活活的把自己給嚇死了。”
玉煙微微笑,“國舅爺果然是通透之人呢!一點就通!”
雲竹撇撇嘴,“那個姚豔霞可是死於同一種方法?”
“不錯!”玉煙頷首,“事先跟她說好了,要帶她去喂狼。雖然沒有狼群出沒,我卻跟五位哥哥囑咐了,一定要在那裏學狼叫。”
木二道:“嗯!她一直在那裏呼喊奔跑,我們模仿的狼叫聲就一直尾隨著她。然後,她胡亂的蹦跳了一會兒後,就突然倒地而死了。”
火四道:“天亮的時候,我們過去看,都不成人樣了。眼睛瞪得跟牛眼那般大,嘴巴和鼻子都歪了。看上去,還真是嚇人呢!”
一向少言語的水三道:“活該!總算除掉了煙子的一個仇人。”
玉煙就抬腳,走向窗邊,“事情既然成了,現在是時候該拋繡球了!”回頭,看向雲竹,“國舅爺不下去準備嗎?”
雲竹道:“你先撒錢,撒完了萬貫,我就會下去了!”
玉煙笑笑,“撒錢這種事,怎麽能讓我一個人幹。薛梅,韓鬆,你倆來吧!”
窗下,人山人海。
玉煙當然知道這些人不是為了接她的繡球而來,而多半是為了那萬貫錢財。
玉煙朗聲道:“今日拋灑這萬貫錢,唯一的原因就是當初曾經謀害過我鬼醫姐姐的人,已經去到陰間懺悔去了。本小姐高興,各位接著啊!”
玉煙
說完,首先拋灑出了第一把錢。
剩下的卻都是韓鬆和薛梅的事了。
畢竟以她手無縛雞之力,是很難拋灑的遠的。
下麵的人就紛紛推搡,彎腰,爭搶。
所謂的鳥為食亡,人為財低頭,原來就是這樣子的啊!
當所有的人都矮下去的時候,人群中就剩下了兩個鶴立雞群的人。
一個是白發中帶著點兒黑的老者。
另一個一身黑衣,臉色則更是比鍋底還黑。
玉煙看過去,不覺就笑了。這笑容,初看似天真無邪,再看卻又嬌媚萬分,細看之下卻又會發現那隱藏的不懷好意。
兩人視線交織,一個壓抑著盛怒,一個卻雲淡風輕。
南紅驚訝的大喊:“平祝王爺居然回來了!”回頭,雲竹站著的位子上已經空了。
她的心也就跟著空了。
玉煙拿起繡球,托在手中。笑意盈盈的看著下麵,本來彎著的身子紛紛站立,齊刷刷的看過來,翹首以待。
這就是萬眾矚目的感覺呀!
低頭看著手中的繡球,圓的,是象征著緣分的意思嗎?
古代人還真是敢賭啊!將一世的姻緣寄托在一個圓球身上,無論落於誰手,都以為是天定。
這嫁的如意郎君還好,如若嫁給一個鰥夫或者賭徒,又將如何?真的就這麽認命嗎?認了之後,一生怕就要在悲痛之中度過了。
那麽她呢?這一拋出去,就真的能保證賭得贏嗎?
玉煙微微一笑,剛想要拋出,卻被南紅一下子拽住了胳膊。“南紅,你後悔了嗎?”
“什麽?”南紅皺了眉頭看她。
玉煙笑得不懷好意,道:“後悔讓雲竹去搶繡球啊!”
“都什麽時候了,你還說笑!”南紅一跺腳,沒好氣的道。“你沒看到嗎?那平祝王爺的臉都氣的鐵青了。”
“有嗎?”玉煙裝傻道,“他這幾日在外操勞,風吹日曬的,變黑了是很正常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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