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安暖越哭越傷心,這眼淚洶湧如洪水,她想到自己這些年,跟外公相依為命,從來沒人對她這麽好過。

好不容易出來一個劉詢,雖然是個鬼,雖然諸多不便,雖然給她添了很多麻煩,但也救了她好多次。

他為了找她,曆時兩千多年,為她所做出那麽大的犧牲,現在卻落得如此下場,如果他真的成了魔,那也是被她害的呀。

“哎喲,最見不得別人哭了,剛才這小丫頭,為了我們跑腿拿吃的,其實也挺可愛的。要不,我們幫她一次?”之前跟許安暖開過玩笑的鬼大叔說道。

許安暖抬起頭,感激地看著他,“謝謝大叔,謝謝你們大家,你們一定會有好報的。”

“你們還在猶豫什麽,我可沒耐心跟你們墨跡,動作快點兒,等他入了魔,你們等著被他吃吧。”莫愁師太沒好氣地說。

經過一番商議之後,他們提出了最後的請求,如果他們被魔性所控製,劉詢一定要救他們。如果他們沒事,莫愁師太要為他們超度,送他們轉世投胎,他們不願意在這荒山野嶺繼續做孤魂野鬼了。

莫愁師太應承下來,道觀的小道們,幫著一起布陣,莫愁師太用許安暖的血啟動陣法,刹時間,陰雲密布,電閃雷鳴。

大家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隻有莫愁師太心平氣和,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昨晚師傅做法的時候,也是電閃雷鳴的,結果被雷劈死了,你們說,師叔會不會有事?”

“誰知道呢,要是師叔被雷劈了,會是什麽樣子?”

“那我們就當師叔是燙了卷發吧。”

“你們說,那劉詢跟師叔是什麽關係,她為什麽要救他?”

“不知道,不過,看樣子關係匪淺。”

“你們說,師叔喜歡的鬼是不是劉詢?”

莫愁師太瞪那幾個小道一眼,從腰前抽出一把軟劍,一運功,那把劍立刻光彩照人。

“你們都給我閉嘴,我作法的時候,如果有人打擾,就用這把劍砍死他們。遇神殺神,遇佛殺佛。如果讓我出了事,變成鬼也不會饒了你們。”

幾個小道被莫愁師太犀利的眼神一瞪,嚇得跟孫子似的,連連點頭稱是。

劉仙姑在一旁幫忙助陣,墨玉則負責護陣,也不能真的靠那幾個小道士護陣,作法的時候,最忌被打擾。

許安暖坐在椅子上,她的手腕擱在一隻大碗上,鮮紅的血,正往碗裏流去。

她本就貧血,劉詢不在的這段時間,墨玉將她照顧的很好,每天吃了睡,睡了吃,長了點肉,養了點血,現在都被放了。

想到這裏,許安暖瞪了墨玉一眼,她甚至懷疑,墨玉每天給她喝那麽多補氣補血的湯,其實是為了有朝一日放她的血。

墨玉似乎看穿了她的內心,耳邊突然傳來墨玉的聲音:“你也就這點用處,怎麽,你不願意?”

許安暖氣得直哼哼,他居然知道她在想什麽,太討厭了,這個死墨玉,等劉詢好了,她一定要想個辦法,好好收拾墨玉。

“等他好了,我就勸他離開,你要死要消失,是你的事,救你的代價太大了。”墨玉的聲音再度傳來。

許安暖這下老實了,靜靜地看著墨玉,她知道,三生三世蓮不好找,她要死是她的事,她活不過本命年,她沒有來世,無法再投胎,都是她的命。

劉詢救了她十世,他對她做的已經夠多了,他即便真的離開,不再管她,她也怨不得他。

血越流越多,一隻大碗,都快滿了,許安暖也因為失血過多,意識越來越模糊,耳邊似乎聽到一個人在呼喚:“惠兒,惠兒……”

“你是誰?”許安暖在黑暗中看到一處亮光,光影裏站著一個男人,因為光線太亮,她看不清那男人是誰。

“惠兒,你不認得我了?”那男人聲音裏透著悲涼。

許安暖慢慢向他靠近,走近以後看到他臉上戴著金色麵具,頓時一驚,那些鬼說,玄真道長出事的那晚,有個戴金色麵具的男人出現過。

“玄真道長是你殺的?”許安暖試探性地問。

金色麵具男聽到許安暖的話,冷哼一聲,“殺他,還需要我出手嗎?”

許安暖從他說話的語氣和整個人的態度,認定他就是冥王,之前在冥界見過。

“你是冥王?”許安暖問。

“惠兒,隻要你願意,我可以做你一個人的王。”

“惠兒?你是在叫我嗎?”許安暖狐疑地指著自己的鼻子。

冥王伸手,在自己頭上的王冠下摘下一顆珠子,捏碎之後,許安暖看到一片景象。

一位古裝美人坐在鏡子前梳妝,她已經很美了,可仍在細細的描抹,然後一直等一直等。

畫麵一轉,居然到了禦書房,一位中年男子著一身明黃龍袍,坐在龍椅之上,他抬起頭來,隻是一眼,就吸引住了許安明的目光,她心底裏有個聲音在說:這個大叔真帥。

“來人,把賢妃宣來見朕。”他下令道。

許安暖的目光跟隨那內侍的腳步,畫麵一轉,那內侍來到了惠兒居住的寢殿,原來惠兒是他的賢妃?

結果惠兒根本不買賬,皇上召見,她不去。

畫麵又是一轉,這邊他等的心急火燎,見惠兒遲遲不來,非常生氣。

得知他生氣了,惠兒的潛人送來一封信,信上寫什麽,許安暖沒有看見。

“惠兒,你可記得,你寫了什麽給我嗎?”冥王笑道。

許安暖看著那名叫惠兒的女兒,那是絕等的美人兒胚子,他說她是惠兒,他確定他沒認錯人嗎?

劉詢也帶她看過許平君,那許平君長得跟她可是一模一樣,可是這惠兒也太美了,不像,根本不可能是她。

也不是許安暖對自己的外形不自信,她隻是覺得她沒有生的那麽美,至少沒有那惠兒那麽美。

“冥王殿下,你確定我是惠兒?那為何我長得跟她不一樣,我這麽醜,她那麽美,你沒認錯人嗎?”許安暖將自己的疑慮問了出來。

“你就是我的惠兒,不要說自己醜,你變成什麽樣子,我都喜歡。”冥王拉著許安暖上前一步,看到紙上寫了一首詩:朝來臨鏡台,妝罷暫徘徊。千金始一笑,一召詎能來。

“這是惠兒寫的?她還是個才女呀,會寫詩呢。”許安暖覺得甚為驚訝。

“是啊,我的惠兒是才貌雙全。”冥王說完摘下了金色麵具,與畫麵中的皇帝是同一個人,他身形高大威猛,膚白如玉,鼻子又高又挺,目光深邃,有點像混血兒。

不得不說,這冥王殿下雖然脾氣古怪,害她被蟲子咬過,但是他本人,真的長得好養眼。

這麽帥的男人,有個惠兒那樣美的女人,這是天生一對,關她許安暖什麽事?

許安暖相信,那幻境中的男人是他,她也相信,那個女人絕對不是她自己。

如果說,他曾是皇上,那他必然不是蘭陵王了,不過,他是哪個朝代的皇上,許安暖已然沒有興趣知道。

“惠兒,你的那首詩寫的什麽,你當時是怎樣的心情,你都不記得了嗎?”冥王一臉期盼地看著她。

許安暖不知道該怎麽跟冥王說,說實話,她對古詩沒什麽興趣,看不懂,也理解不了。

她現在就想知道玄真道長是怎麽死的,劉詢會不會有事。

不過,她不敢說出來罷了,這個冥王脾氣古怪,上次把她扔在地牢裏被蟲子咬了她一身的包,她現在還記得呢。

“我……我忘記了。”許安暖不清楚冥王到底有什麽目的,又不能得罪他,隻能順著他的話說。

“我當時召見你,你遲遲不來,我的確是生氣,結果你命人送來一首詩,我看完就笑了。你在詩裏說,你一大早就起身,對著鏡子精心地妝扮著自己,等著我召見你。可是等來等去都沒等到,隻好在屋裏走來走去,彷徨難耐。都說千金方能買美人一笑,我一聲召喚你就來了嗎?”冥王笑著回憶道。

許安暖點點頭,“噢,她是故意的,她挺特別,有自己的個性,不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女人。”

冥王突然伸出手,將許安暖拉進了懷裏,她掙紮,他便按住她的頭不讓她動,感歎道:“惠兒,回來我身邊吧。三生三世蓮的線索在我王冠上的龍珠裏,我幫你解開身上的詛咒,我們永生永世在一起。”

許安暖聽了他的話,心中一喜,也不管自己是不是惠兒,忙說:“好啊,好啊,你告訴我,三生三世蓮在哪裏,我去找。”

“你自己不能去,那裏有魔獸鎮守。”冥王說完,拉著許安暖的手繼續向前走。

許安暖頓時慌了,劉詢還在道觀呢,也不知道現在怎麽樣了,冥王這是要帶她去哪兒?

“你帶我去哪兒?”許安暖小心地詢問道。

“冥王宮。”冥王說道。

許安暖急忙掙脫他的手,“我不去,我不喜歡冥界,我要回去,莫愁師太還在等我。”

冥王一聽,怒了,“你是想回去找劉詢吧?不用去了,莫愁那個賊姑子已經死了,劉詢已入魔,那些好心救他的鬼都被他吃了。你玉鐲裏的血沁一旦消失,那就說明玉麒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