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韻眼前是一片刺目的血紅,她呼吸困難,耳朵嗡嗡作響。
很多人在她身邊來來去去,發出意味不明的呼喊聲,可她全都聽不清楚。
有人過來攙扶著她,想讓她離開現場。
她不想走,拚命掙紮,手腳發軟,一點力氣都沒有,她幾次都差點癱倒在地上。
就在夏霖扣動扳機的瞬間,裴川一個箭步衝上去擋在兩人中間,硬是擋住了那顆子彈。
夏霖很快被保安抓住按在地上,他還恨恨地瞪著裴兆:“想不到你還真有個好弟弟!這次算是便宜了你!”
裴兆臉色瞬間煞白,他也想不到裴川會真的為他擋槍。
平常兄弟之間恩怨不少,甚至這次之前裴川甚至已經對他宣稱,就是裴家人在他麵前死光,他也不會看上一眼。
可是現在的裴川卻被鮮血染紅了禮服,就倒在自己麵前。
裴兆即便是鐵石心腸也不免不為之動容,急忙撲過去將裴川抱在懷裏。
“大哥?阿韻——,她,你不要為難她——”裴川勉強撐著睜開眼睛。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想著那個女人!”裴兆企圖按壓住他胸前的傷口,很快就被鮮血染滿掌心,那種溫度燙得他手顫心慌,似乎自己也中彈了一樣痛苦。
“我不想她擔心,”裴川說著閉上眼睛,勉強喘了口氣:“而且,這難道不是你想要看到的嗎?”
像是被當胸打了一拳,裴兆的臉色越發難看:“你胡說什麽!為了一個不相幹的女人,難道我還能把自己的生死拿來開玩笑?”
裴川卻不再說話,像是已經失去了知覺,身體軟軟地往下垂落。
夏韻終於擺脫眾人的攔阻,衝到裴川麵前,卻隻來得及握住他的手,那隻手冰冷的已經失去了溫度,冷到讓她的心都在哆嗦。
“裴川!你不能有事!答應我!”夏韻以為自己在大聲呼喊,可是發出來的聲音卻小小的,輕微到沒法聽清楚。
醫護人員和保安一起將昏迷中的裴川抬上擔架,他的血還在流。
順著擔架一路滴下來,落在鮮紅的地毯上,最終融了進去。
裴兆看著夏韻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臉上的怒意最終還是勉強壓了下去。
“跟我走!”夏韻被人一把拽住手臂,拖著就往前走,她兩腿麵條一樣打擺子,踉蹌著差點就跟不上,隻能磕磕絆絆往前走,一直到被裴兆拽上車。
手臂被男人狠狠甩開,重重地撞在車門上,夏韻忍不住發出一聲悶哼,手臂頓時動彈不得。
裴兆看也不看一眼,直接吩咐司機:“快開車!”
司機生怕被裴兆責怪,一路上將車子開得幾乎飛了起來。
夏韻握著手臂,緊緊咬著嘴唇不說話,車子裏的氣氛沉悶壓抑到了幾乎要爆炸的邊緣。
終於到了醫院,裴兆第一個推開車門就跳了下去。
他甚至都沒有回頭去看夏韻一眼,夏韻隻好繼續更在他身後,就充當一個沉默的影子,跟在他後麵。
手術室的紅燈一直都亮著,已經有裴家的管家也跟著及時趕到,過來和裴兆低聲匯報著什麽。
一身婚紗的夏韻在醫院走廊裏麵格外引人注目,護士和病人們紛紛將好奇的眼光投向她,更有人拿著手機對她拍攝。
夏韻隻好盡量將自己縮到醫院的角落裏,她身邊沒有自己的朋友和助理,就連一件遮擋的衣服都沒有。
裴兆和管家交代完後,這才看見了孤零零站在原地無所適從的夏韻。
她就像是個失去靈魂的精致玩偶,眼中滿是空洞,慌亂和茫然。
“把這件衣服穿上。”一道嚴厲冷漠的聲音把夏韻嚇了一跳。
她猛地抬起頭,這才發現裴兆拿著自己的西裝外套就站在她麵前,臉上透著不加掩飾的嫌惡,跟著將衣服直接丟在她身上。
接住男人還帶著體溫的外衣,夏韻忍著手臂的劇痛披好。
“我,我想見見我哥哥,可以嗎——”
夏韻囁嚅著動了動嘴唇,就連她自己都差點沒聽見說了什麽。
“我弟弟現在還躺在手術室裏生死不知?你還想見那個凶手!”裴兆陡然提高了聲音,他怒視著夏韻,似乎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全都是她。
“我隻是想問清楚,我想知道,哥哥為什麽要這樣做。”夏韻的眼淚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
最親近的親人傷害了將要成為她丈夫的愛人,夏韻的心髒痛的幾乎像是要裂開。
“你知道了還有什麽用?”裴兆冷笑:“木已成舟,現在他應該滿意了吧?”
“可是,至少,讓我知道一個理由。”夏韻的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她到現在都不能想象發生的這一切居然是真的。
夏霖對裴家恨之入骨她早就知道,但是她怎麽也想不到夏霖真的會對裴兆動手。
她拽住裴兆的手臂,幾乎是哀求地看著他,
“滾開!”裴兆冷冷地抖開她的手臂,目光冰冷毫無溫度:“如果你還想待在這裏,那就老老實實閉上嘴!”
夏韻呆呆地看看裴兆,又看看走廊裏所有的人,這裏沒有一個人和她有任何關係。
她也不知道該去求助誰。
手術室的紅燈終於在等待了不知道多久之後熄滅了。
大門剛一打開,裴兆就搶先衝了過去,絲毫不給夏韻靠近裴川的機會。
“手術很順利,子彈沒有擊中要害,病人生命體征平穩。”主刀大夫臉上是輕鬆滿意的笑容。
裴兆明顯地鬆了口氣,急忙去看病**的裴川。
麻藥藥力還沒過,裴川昏迷未醒,臉上的氣色大概是輸過血的關係好了很多。
完全不給夏韻靠近的機會,裴兆硬是將她擋在病床邊上。
“這裏不需要你,裴家也不需要你這樣的媳婦!”裴兆態度越發狠戾,似乎將滿肚子怒火都傾瀉在了夏韻身上
“大哥!可我是裴川的妻子!求求你,就讓我看一眼就好——”夏韻滿眼祈求地說著,聲音也顫抖的很厲害。
“阿韻,阿韻”裴川的眼瞼微微顫動著,聲音微弱卻格外清晰。
夏韻急忙推開裴兆硬是擠了過去:“裴川,我在這裏,裴川,你現在怎麽樣了?”
“我沒事。”微微睜開眼睛,裴川硬是扯出一絲笑意:“別怕,我不怪你。”
一旁的裴兆不耐煩地冷哼一聲,醫護人員急忙簇擁著將裴川送進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