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醒來
眼前的人真的是豐姿瀟灑的謝三公子麽?周媛有些不敢認,他怎麽這麽瘦?這個麵色慘白,氣息微弱的男子,真的是那個謫仙一般的人?
春杏站在周媛旁邊,看她神色震驚,目光中有著痛惜,心裏也有些難受,就輕輕搖了搖周媛的手,“我們去燒點水,葉老爹快來了。”
葉老爹是個老郎中,很擅長看各種外傷,村子裏的人有什麽毛病都去尋他看。周媛看他給人治過骨折,知道他的本事,因此才叫周鬆去請他來。
周媛隻覺喉嚨裏哽的難受,掉頭跟春杏出了周祿的屋子,一起去廚房燒水。不一時外麵有犬吠人聲,正是周鬆請了葉老爹來,還能聽到他低聲解釋:“……總不好見死不救,這個世道真是……”
接著是葉老爹蒼老的聲音,帶著濃濃的本地腔調歎息:“光聽說外麵不太平,沒成想咱們小河鎮也有這樣的事。”
“周祿看過了,都是外傷,應該不礙事的。”春杏看周媛一直在發呆,就開口安慰她。
周媛下意識的點頭:“是啊,不礙事的。”可是他們是在溪邊發現他的,萬一發炎感染了呢?這裏又沒有消炎藥,他身體本來就不好,怎麽辦?她越想結果越壞,最後自己也忍受不了了,幹脆站到門口去吹冷風透氣。
冷風吹來,亂紛紛的腦子裏似乎清淨些了,她剛覺得好受些,周祿忽然從房裏出來奔進廚房,周媛一驚:“怎麽了?”
“葉老爹叫我打點水去清理傷口。”周祿答道,“你別擔心,沒事的。”說完打了一盆水,又飛快進了屋子。
周媛繼續呆呆站在那裏,直到葉老爹跟著周鬆出來,她才閃進門裏,聽他們兩人在外麵說話。
“骨頭接好了,刀傷娃兒們也料理的不賴,隻看今晚發不發熱。叫娃兒去我那裏取藥,若是發熱了,就熬一劑給他灌下去……”
周鬆應了,讓周祿送葉老爹回去,順便取藥,臨了還囑咐葉老爹:“我一會兒就去尋保長說此事,您老給托個底,先別把此事說與旁人聽。”
葉老爹應得爽快:“我曉得,你放心。”說著就跟周祿走了。
周媛這才出去問周鬆:“怎樣?不礙事麽?”
“傷口不小,幸虧沒傷著髒腑和腸子,且看今晚。”周鬆麵色沉重,“我先去與保長說一聲。”
周媛有些遲疑:“他不會告了官府吧?”
周鬆安撫道:“我就說人還昏迷著,不知情形,叫他等等,別弄出動靜惹來什麽賊人。再一個,叫他們警醒些也好,免得有亂民混進來。”
“那好,你快去快回。”周媛看著周鬆出門,自己關好院門,又回身進房去看謝希治。
二喜剛尋了一套周鬆的衣服來,正想把謝希治身上那套血衣換下,就看見周媛進來了,忙停了手。
周媛走到近前,眼見謝希治雙眼緊閉、麵色慘白,臉上還有幾道血痕,像是被砂石劃破的。他腹部的衣裳已經被剪開,露出包裹了層層白布的傷口。
“我幫你吧。”一個人給他換衣服,容易弄到傷口。周媛沒有餘力想別的,一心隻想先把他的傷治好,所以也沒注意二喜的呆怔,自己上前拿剪子去剪謝希治身上的血衣,還一並連裏麵染了血的中衣都一同剪開,直到露出他光裸的胸膛,才覺得有些不對勁。
二喜忽然機靈了起來,把濕布往周媛手裏一塞,然後丟下一句:“我去換水。”就端著盆飛快跑了出去。
周媛:“……”她攥著濕布呆了半晌,想起來現在天冷,忙上前去給謝希治擦幹身體上的血跡,然後把剪碎的血衣收起來團成一團,又拿被子給他蓋好,才拿著血衣出去尋二喜來給他穿衣裳。
等到一切忙活妥當,周鬆、周祿也都回來了,他們五個人才坐下來總結。
“保長應了暫時不報官,還說會叫村裏的壯丁多留意有沒有生人過來。”周鬆揉了揉眉頭,“是誰會傷了謝公子?”
周媛檢視了一番周祿拿回來的藥材,問了另一個問題:“他怎麽會到了這裏?”
周祿指了指桌上另一麵的東西,“他身上除了這柄失了劍鞘的短劍,荷包裏隻有些散碎銅錢,別的並沒什麽。”
周媛看了一眼,正是謝希治曾送給她,又被她留在揚州家裏的那一柄劍。
幾個人對望幾眼,誰也沒有答案,隻得回到可以決定的事,“今晚讓周祿先看著,大家都早些休息吧。”周鬆最後說道。
沒人有異議,於是就散了各自回房去睡。周媛躺下以後,翻來覆去,卻無論如何也睡不著,到後來幹脆披衣而起。她悄悄掌了燈,下樓的時候路過書案,正巧看見今日寫的最後一句:“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周媛不由苦笑,提著燈輕手輕腳的下樓,去了周祿的房間。
“你怎麽起來了?”周祿看見她有些驚訝。
周媛低聲道:“睡不著,他怎麽樣?”她立在門邊,往裏麵看了一眼。
周祿皺眉:“好像有點發熱,我正要去熬藥。”
“那你去吧,我在這裏看著。”周媛放下燈,自己進去看謝希治。
他依舊緊閉著雙眼,也不知是不是感覺到了疼痛,兩道英挺的眉毛緊緊皺著,周媛悄悄伸手在他額頭上試了試,果然有些發熱。
又去摸了一下他蓋在被子裏的手,觸手冰涼。周媛蹙眉,正想抽出手去取湯婆子灌熱水給他取暖,卻不料謝希治的手忽然握緊,將自己的手緊緊握在了掌中。
周媛一愣,轉頭看他的臉時,他卻依舊緊閉著雙眼,她這才放下心,又往外用力抽手,謝希治攥的牢牢的,她用力大了,他還會發出一點聲音。
周媛無奈,隻得坐下來,將另一隻手也覆上去給謝希治暖手,然後看著他的臉發呆。
他原本就有些清瘦,可跟現在的他一比,以前簡直可以算是圓潤。僅僅隻是看著這樣瘦的臉龐,周媛就有些鼻酸,他是又病了嗎?怎麽會瘦成這樣。
不知是因為太瘦,還是休息得不好,他眼窩深陷,長長的睫毛搭在下眼瞼上,將眼下青影遮的若隱若現。周媛看的心裏酸軟無比,很想伸手去撫一撫他的眉眼,卻又怕吵醒了他,隻能繼續從他褶皺的眉間,看到長出一層青黑絨毛的唇邊。
謝希治的手漸漸暖起來,眉頭也慢慢鬆開,似乎疼痛舒緩,可呼吸卻漸漸粗重,周媛不放心的伸手去試他的額頭,果然更熱了。
察覺到他的手漸漸放鬆,周媛立刻抽出被他握住的手,起身去投了濕帕子,給他覆在額頭上。把帕子放好時,眼見他嘴唇蠕動,好像在說夢話,周媛沒當回事,又去取水杯,想給他喂點水喝。
她邁步剛走了兩步,身後忽然傳來一聲模糊的呼喚:“周媛。”
周媛渾身一震,站在原地不敢轉身不敢動,就這麽停了好半晌,身後卻再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她僵硬的回過頭,眼見謝希治還是像剛才一樣躺著,一動不動,這才鬆了口氣,去倒了水回來一點一點喂進了他嘴裏。
等她喂完了水,周祿也端著藥回來了。兩人合力忙活,給謝希治灌了大半碗藥下去。
喝完藥以後,他的燒雖然沒有立時退下去,可也並沒有燒的更厲害,兩人略微放心,看著在天快亮的時候又給謝希治喂了一碗藥。
早起周鬆過來看,見了周媛也並沒說什麽,隻讓她和周祿去休息,他來換班。
周媛回去睡了一覺,夢裏夢見謝希治傷情惡化,高燒不退,情勢十分危急,自己一急之下,居然像電視裏演的那樣,要脫光了衣服幫他降體溫,幸好在脫衣服之前,她就被這個夢囧醒了。
再去看謝希治的時候,周媛自己就多了點不自在。幸好白天謝希治的燒退了一些,又有二喜守著,她看了一眼也就躲了出來。
周鬆出門去轉了一圈,回來說外麵並沒什麽異常,也沒見著有生人過來。晚上又請葉老爹來給謝希治看了一次,換了金瘡藥。
謝希治一直昏迷著,每天都是晚上發燒,白天退燒,把周家眾人足足折騰了五天,才在一個風和日麗的清晨醒了過來。
當時周媛正跟春杏在木樓堂屋裏給謝希治改衣服。謝希治身材高,周鬆的衣服他穿著有點短,二喜的衣服他穿著又肥大,於是周媛沒事就跟春杏想改一套衣裳給他穿。
周祿飛奔來報說謝三公子醒了的時候,周媛既喜且驚,手上的針一下子就紮進了手指頭裏,這一下疼倒讓她醒過了神,她一邊把手指頭塞進嘴裏含著,一邊說:“別跟他說我在這。”說完還把衣裳一丟,起身就上樓躲進了房裏,剩下春杏和周祿麵麵相覷,無言以對。
我的公主,我們幾人都在這,說你不在,人家謝三公子能信麽?再說你上樓躲起來就完了?
謝希治醒來的時候,看見守在床前的是周鬆和周祿,還以為自己在夢中。
“三公子?你怎麽樣?”周鬆低聲問。
謝希治看見周祿飛奔了出去,又聽周鬆開口說話,終於確定這不是夢。他待周鬆走近,忽然一伸手抓住了周鬆的胳膊,張了張嘴想說話,發現喉嚨很緊,艱澀的說不出來。
周鬆見他如此就無奈笑道:“三公子別急,先鬆手,我給你倒點水喝。”說著掙脫了他的手,走到一旁倒了杯水又給他送回來。
謝希治這才察覺自己渾身無力,腹部和腿上還疼得很,他想起此番出行的遭遇,微微蹙眉,使力想坐起來。
“您慢著點,別抻到了傷口。”周鬆忙放下水,先攙著他靠坐起來,又把水遞給他喝了。
謝希治慢慢喝了一杯水,環顧了一下四周,終於出聲問道:“這是哪?你怎麽在這?”
周鬆有些猶豫,不答反問:“三公子怎麽在這?您這傷?”
謝希治定定看了他一會兒,忽然問:“周媛在哪?”問完又笑了一下,“或者我該問,朝雲公主可在此地?”
作者有話要說:其實你們本來以為窩會好好寫寫別後生活,再讓他們錯過又錯過,然後才不經意中重逢,從此冰釋前嫌happy ending的吧?
哈哈哈,窩當然不會那麽做了!都給你們猜到,還腫麽玩呀~
還看到有人恐嚇窩說斷的太銷魂要!養!肥!!!
泥們以為這樣恐嚇窩,窩就會屈服嗎?
答案是:
窩就是這麽柔弱易推倒的作者QAQ
其實昨天本來想雙更的,但窩感冒了,迷迷糊糊睡了一天,期間醒來就是喝水、吃藥、擤鼻涕
鼻子都快擰爛了,求安慰求撫摸
(啊?你說什麽?下一更什麽時候?這種時候難道不該先安慰苦逼的作者嘛?你們摸摸良心好麽?(⊙_⊙)
好吧,告訴泥們,下一更15點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