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舌燦蓮花
林澤垂目,半晌後,他伸手取來玉瓷瓶,啟開木塞,一傾瓶身,倒出一粒玉容丸。這藥丸模樣很普通,棕褐色,藥香微苦。林澤打量一眼,塞到嘴裏,和著茶水咽了下去。
周瑛事先在心中推測過林澤千百種反應,但林澤這般幹脆,還是出乎周瑛意料。
一抬頭,見周瑛眼神驚訝,林澤不禁一笑,卻不點破,隻道:“讓公主見笑了。我這人好奇心頗重,見了這等奇藥,就手癢忍不住一試。”說著,林澤將木塞塞上,把玉瓷瓶遞給周瑛,卻對第二粒玉容丸隻字不提。
周瑛打量了一眼林澤神情,把玩了一下玉瓷瓶,將之擱回到錦盒裏,“不過是一丸藥,有何可好奇的,不過今日不湊巧,等過幾日閑了,我定讓人送上,供林公子好生把玩研究。”
“那我就先謝過公主賞了。”林澤又主動道,“不知何事使公主煩擾,我願為公主分憂。”
周瑛道:“你知道西突厥這幾日來京城的事嗎?”
林澤點頭,“有所耳聞。”林澤想了一想,又覺奇怪,“納歲一事已是常例,每年該交納多少鐵器,多少穀物,凡此種種都有定規,這事怎麽讓公主煩擾了?”
周瑛說道:“是這麽回事……”
當日下午,二皇子的內兄白日宿娼,跟一位小公爺爭風吃醋,把人家打破了頭。才隔了一天,眾禦史就聞風而動,爭相進諫。二皇子為平息此事,忙得是焦頭爛額,自然無法相陪阿史那吉莽。
阿史那吉莽沒了二皇子奉承陪玩,連青樓都逛得無趣,忽聽侍衛來報,說門外有一書生求見。
那書生出手極闊綽,僅是給門口兩個侍衛的買路錢,就一人給了一錠金子。那書生又奉上一匣子珠寶,說是早就仰慕阿史那大人英雄豪傑,今日鼓起勇氣求見,還望阿史那大人能一償其夙願。
阿史那吉莽雖然極為貪財,但也沒小氣到要侍衛的買路錢。阿史那吉莽接過匣子,隨手翻開蓋子一看,珠光寶氣從匣中溢出,頓時被閃花了眼。
這幾日阿史那吉莽收的好處也不少了,但這般大手筆,隻為求一見,還是少數。阿史那吉莽抓了一把金銀珠寶,不覺眉開眼笑,還拿捏著腔調道:“既然他這麽誠心,那我便勉為其難見一見吧。”
林澤一進門,就朝著阿史那吉莽深深一揖,雖是曲意奉承,卻也不卑不亢,“小生林澤,久聞阿史那大人大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大人真正是大英雄、大豪傑,不愧草原雄鷹之名。”
雖然林澤的孱弱小白臉模樣,很不入阿史那吉莽的眼,但少了二皇子的陪伴奉承,阿史那吉莽正是寂寞時候,林澤趕在這時機出現,這麽一番恰到好處的逢迎拍馬,登時拍得阿史那吉莽渾身舒坦。
兩人這麽一個奉承,一個受捧,正是一拍即合。
兩人聊得入巷,林澤狀若不經意地提起和親的事,阿史那吉莽也不防備,得意洋洋道:“你消息倒是靈通,我昨兒才提的親,正是那位才貌雙全,又最受你們皇帝寵愛的汝陽公主。”
林澤跌足歎道:“大人,您這是被騙了啊。”
阿史那吉莽不高興了,大聲嚷嚷道:“誰說我被騙了!我可是打聽得清清楚楚,這位汝陽公主排行第七,早早就開府分了家,有了自己的人馬,還又是弄犁,又是弄鹽的,有錢得很,這要是還不算受寵,那怎麽才算?”
林澤歎道:“大人,我們大陳的風土人情跟貴地不一樣,或者說,恰恰相反。”
要不是看在那匣子珠寶的麵子上,林澤早就被趕出去了,阿史那吉莽不快道:“這怎麽說?”
“先說開府一事。”林澤合上扇子,細細分說道,“在草原上,子女越早分營帳、上戰場,說明兵馬越嫻熟,越受父汗寵幸看重,但在中原卻並非如此。中原的女兒家講究貞靜賢良,越是位高權重之家的女兒,越講究幼承閨訓,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一直金尊玉貴養在深閨。而皇家更是最講究的地方,所以這汝陽公主早在被攆出宮,自行開府時,其中不受皇帝待見,也就一目了然了。”
“至於大人所言後者,汝陽公主造犁曬鹽,頗能賺錢……”林澤憐憫一歎,“就算平民小戶,但凡能糊口的人家,也不會舍得讓女兒拋頭露麵賺錢。汝陽公主堂堂一國公主,卻隻能親自操持賺錢,還不是因為母親早死,沒個人在皇帝跟前吹枕邊風,手裏沒錢,才這般自降身份,操此賤業。”
阿史那吉莽一聽這話,仿佛也在理。
中原貴族女子一向金貴,三四十了,手臉都養得嫩豆腐一樣,比草原上十七八的年輕姑娘還要白淨細致,這也不是沒見過。而且中原人莫名其妙的規矩很多,自食其力賺錢,反倒不如伸手跟人要,來得體麵,也不是不可能。
阿史那吉莽心中生疑,卻也怕林澤騙他,狐疑道:“跟我這麽說的那個人,還挺可信啊。”
林澤卻是坦然以對。
他剛才這一番話,九分真,一分假。
事實是真的——周瑛生母早逝,提早開府,造犁曬鹽。道理也是真的——中原女子被禮教苛責,越是地位尊貴,越是養在深閨。隻有結論是假的——周瑛不受帝寵,地位不高。
就算二皇子來對質,林澤照樣勝劵在握。
除非二皇子能把皇帝叫來作證,否則一樣的事實之下,林澤有大陳的風俗人情作憑證,遠比二皇子隻說周瑛會討好人,故而深得皇帝寵愛,這一番空口白話更有說服力。
故而林澤皺眉道:“這是欺負大人不知根底,才這樣信口雌黃呢。這所謂可信之人什麽時候到,我倒要當麵問問他,大人對他這般信重,他卻信口雌黃,怎麽對得起大人一番赤城相待?”
一聽林澤要當麵對質,阿史那吉莽倒是軟了,嘟囔道:“算了,說不定他是弄錯了。”
林澤極為君子,既沒追問是誰建議,也沒說那人壞話,轉而閑談一般道:“尋常人家的姐妹們,為爭夫婿鬧得不可開交的,都不在少數。如今和親的對象是堂堂可汗,一嫁過去就是草原上的閼氏,萬千臣民的母親。你說,這一等一的夫婿人選,能不讓人打破頭嗎?”
阿史那吉莽聽了這話,氣順了點,“這是當然,草原上誰不想望著嫁給可汗?”
林澤點頭附議,又問道:“離大人提親已經過去兩天了,還沒得到朝廷的回信兒吧?”
阿史那吉莽原還沒在意,經林澤這麽一提,倒是反應過來,嫌棄道:“是啊,這才多大點兒的事兒,現在還定不下來,你們大陳的朝廷也真夠磨蹭的。”
林澤搖頭,“非也非也。不是朝中大人們想磨蹭,實在後宮的公主們一聽說有機會嫁給西突厥可汗,登時紅了眼,一個個爭得不可開交,皇上被吵得頭都大了,這才遲遲定不下來。”
阿史那吉莽一聽這話,頓時笑了,沒想到大陳高高在上的公主們,搶起男人也這麽豪爽不矜持,衝著林澤擠眉弄眼,想叫林澤透露點私密消息,“這堂堂公主怎麽搶男人啊?”
林澤卻笑道:“我一介平民,哪知道公主們在宮裏頭是如何行事,但這宮外嘛,顯然是汝陽公主拔了頭籌。”林澤用那種你知我知的會意笑容,搓了搓大拇指,“原本婚事最艱難的汝陽公主,這回如何料得先機,雀屏中選,一舉飛上梧桐枝,成為金鳳凰……其中內情大人想必是最清楚。”
阿史那吉莽哪能聽不出林澤的意思,脫口而出道:“我可沒收汝陽公主一分好處!”
林澤不敢置信睜大眼,“不能吧,就憑汝陽公主那名聲,那嫁妝……”林澤搖頭一歎,語氣裏滿是居高臨下的同情憐憫,“若沒人給她說情,這她這樣的,哪能入得了大人的眼。”
見阿史那吉莽一臉錢被人昧下的肉疼模樣,林澤又乘勢加了一把火道:“這汝陽公主到底是婦道人家,見識淺薄,明明大人這樣親切隨和,現成的路子不走,非要舍遠求近,找什麽中間人,一來一回還不知道被要去多少好處。不過就汝陽公主這種條件的,”林澤語氣帶著一種微妙的嫌棄,“隻要能嫁出去,多出些血,賠上全副身家又怎樣,總歸有一輩子後福可享。”
想到本屬於他的大筆錢財落到別人口袋裏,阿史那吉莽更是肉痛,閉目運了運氣,很是緩了一番心神,才強撐著體麵,問道:“這汝陽公主當真沒一分可取嗎?”
林澤麵色為難,半晌才吞吞吐吐道:“也不能這麽說吧。”
“汝陽公主六七歲上,就沒了娘。想必大人也知道,這沒娘的女孩子家性子到底野一些,這也在情理之中,不過身為公主嘛,到底有皇家的規矩約束,怎麽也越不了邊。”
“雖然親娘沒給她留下多少私房,但每個公主的封地她也有,雖然比別人的貧瘠些,但也夠她日常嚼用。她又自己想了些賺錢的主意,雖比上不足,但維持公主的體麵也是能的。至於她年近及笄,卻連個定親的影蹤也沒有,估計也是沒有親娘做主的緣故,一旦皇帝想起來,指個駙馬也不難。”
這麽一套組合拳下來,把阿史那吉莽那點子僥幸心理,打得是一絲都不剩。
雖然林澤極力把汝陽公主往好處說,但話外之意阿史那吉莽哪能聽不出來,這汝陽公主壓根兒就是“一無是處”!至於二皇子為何會推薦一個“一無是處”的公主給他?
有林澤的旁敲側擊、刻意引導,再加上阿史那吉莽以己度人,阿史那吉莽隻道二皇子平日跟他稱兄道弟,卻原來內藏奸猾,若說二皇子當中沒收好處,打死他都不信。
阿史那吉莽麵上的惱意也不遮掩,林澤當然看得出來,阿史那吉莽已經因為“分贓不均”,而對二皇子心生不滿。林澤並沒有趁勝追擊,反而道:“實不相瞞,我今日登門,其實也是有私心的。”
因著林澤這一番話,使得阿史那吉莽看穿了二皇子的“險惡用心”,阿史那吉莽聽到林澤這麽自承有私心,不但沒惱,反而因林澤的坦誠而更生親近,“哦?你有什麽私心?”
林澤起身,朝著阿史那吉莽拱手一禮,“先前我也跟大人說了,可汗是天字第一號的金龜婿,宮裏頭的公主們幾乎要為可汗爭破頭了。我今日正是為其中一位公主而來,這位公主十分仰慕可汗,但人在深宮,又深受庭訊,不得隨意出宮,不好登門拜訪。故而派了我來拜訪大人,一表思慕之心。”
至於言外之意,當然是想走阿史那吉莽的路子。
這麽攻守一易勢,阿史那吉莽握回主動權,一想林澤既是另一位公主的說客,想必汝陽公主就算條件差一些,但也沒那麽一無是處。不過二皇子少了他的好處,這一點林澤卻沒說錯。
阿史那吉莽靠回椅子,穩坐釣魚台,悠然道:“這又是哪位公主啊?”
阿史那吉莽這番態度轉變,也在林澤意料之中。要的就是阿史那吉莽左右搖擺,這樣二皇子看到有商量餘地,才能一步步吊著二皇子把拿莫須有的好處拿出來。
屆時就是比拚財力的時候,以周瑛的財力,伸出一根小指頭,都能擠兌得二皇子傾家蕩產。
更不用怕二皇子說穿,畢竟二皇子要交好阿史那吉莽,肯定不能自己打臉,說他推薦的汝陽公主根本沒看上西突厥可汗,甚至還自掏腰包,為死對頭買通阿史那吉莽,助其搭登雲梯。
如果二皇子真這麽說,不但之前的金錢精力全部付諸流水,而且妥妥跟西突厥結仇。
林澤作恭敬狀:“是六公主。”
林澤進一步解釋道:“六公主秀外慧中,才華橫溢,善良大方,生母又得寵,極受皇上看重。”林澤又信誓旦旦道,“我這些話絕無一句虛言,大人若不信的話,盡管去著人打聽。”
阿史那吉莽一聽是六公主,心裏倒也有些底。
先前阿史那吉莽聽了二皇子建議,也派人在市井中打聽過,周瑛做的一些事,動作大點的譬如造犁曬鹽,都在民間都流傳,所以他才信了二皇子的話。剛才林澤的說辭,因跟阿史那吉莽打聽來的事實相符,且更合情理。他又被林澤口中提到的,汝陽公主買通二皇子說情的一大筆好處閃花了眼,一意認為二皇子昧下了好處,才使得阿史那吉莽對林澤的話深信不疑。
而阿史那吉莽打聽汝陽公主時,也順便打聽了其他幾個公主的事。
這些個正牌公主中,六公主往上,早死的早死,嫁人的嫁人,被圈的被圈,無甚可提。再小點的並不在婚齡,打聽來也無用。故而周瑛的對照組,也隻有六公主周環一個。
周環又慣好跟周瑛比,她嫌棄造犁曬鹽都是賤業,不肯輕沾,掉了她的檔次,卻又羨慕周瑛美名在外,故而很是費了一番心思造勢,什麽溫柔大方,美麗貞靜,什麽才華橫溢,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變著花樣兒往外拋。這些年下來,雖然依舊沒周瑛名氣大,但也算混個臉熟。
所以阿史那吉莽也聽到些六公主的事,這麽一對照,林澤說的也算實話。
由於二皇子的前車之鑒,阿史那吉莽當然隻放了一半心。不過因著林澤叫破二皇子偷拿好處的耿直言行,給阿史那吉莽留下好印象,阿史那吉莽給了林澤幾分薄麵,但林澤到底是有求於人,故而阿史那吉莽還是拿著架子,懶洋洋道:“六公主確有些美名,但汝陽公主也名聲在外啊,又能怎樣?”
林澤當然知道這是在要好處,笑道:“六公主得知大人來訪大陳,身邊卻沒有貼心人伺候,很是心焦,直道我大陳招待不周,故而特地命我送來幾個得用的,好伺候大人起居。”
說著,林澤拍了拍手,就見門吱呀一聲開了,四個絕色的美人嫋嫋走了進來。
四位美人真正是雲鬢香腮,雪膚花貌,又環肥燕瘦,一抬手,一投足,俱是風情,就算是阿史那吉莽這半個月來一直混跡青樓,見過不少花魁美人,此刻也不由看直了眼。
阿史那吉莽眼珠子都恨不得瞪出來了,“這些美人,全都是送來伺候我的?”
阿史那吉莽雖然好色,但來中原不過短短半個來月,哪能真的閱遍美人呢?更何況這四位美人都是最出色的揚州瘦馬,很是花了周瑛一筆銀子。一二般見過世麵的世家子弟,都是人家裙下之臣,更何況色中餓鬼一樣的阿史那吉莽,其實不過是個沒見識過吳儂煙雨繁華的鄉下莽漢罷了。
所以阿史那吉莽這一番色授魂與的模樣,並不讓林澤意外。林澤放輕了聲音,奉承道:“當然,全都是伺候大人的。也就是大人這樣的英雄豪傑,才配得這樣的美人侍奉。”
林澤又衝著那四位美人道:“來,這就是你們日後的主子了。”
四位美人盈盈下拜,嗓音或如黃鶯出穀,或柔美甜蜜,齊聲道:“給大人請安。”
阿史那吉莽早被美人勾得離了座,這四個活色生香的美人,他卻隻有兩隻手,扶起這個,少了那個,忙得不可開交,“好好好,這以後就跟著我,吃香的喝辣的,少不了你們的。”
林澤又一一介紹道:“這四位姑娘,分別叫雲想、花容、華濃、群玉,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管瑟簫笛,個頂個是才女,此外還精通女紅烹飪、推拿針灸,真正是十全的美人。”
阿史那吉莽一聽,更是滿意,“你家公主有心了。”
林澤又等了好一會兒,等著阿史那吉莽把四位美人的柔夷一一握過,好一番肆意輕憐,恨不得立刻拉著美人共赴巫山,阿史那吉莽才發現屋裏還有個礙眼的存在。
阿史那吉莽嫌棄瞥了林澤一眼,礙著林澤剛送上這樣一份大禮,不好立馬攆人,故而勉強和緩顏色道:“喲,林公子還在啊,是我怠慢了,你這兒還有事嗎?”
言下之意顯然在說,趕緊滾滾滾,就算有事,也別打擾老子尋歡作樂。
但一直最會奉承人,最會察言觀色的林澤,這會兒卻跟聾了一樣,一點沒聽出來,不但不識眼色退下,反而立在原地,又說了起來,“大人果真明察秋毫,我還有一事。”
阿史那吉莽雖然恨不得張口攆人,但見了林澤這般正色模樣,還是勉強忍住色心,推開美人,整了整衣領,問道:“林公子請講。”
林澤說道:“六公主早就聽聞過大人的英名,特地備了一樣薄禮。”
說罷,林澤再次拍了拍手,隻見四個小廝合力,抬了一個三尺見方的紅木托盤進來。托盤上有一個半人高的東西,被一塊紅絲綢蓋著。把東西擱在當堂後,四個小廝退下。阿史那吉莽有了先前四個絕色的美人,這回更期待了,眼巴巴看著堂中央的所謂薄禮。
林澤也不吊人胃口,上前兩步,直接掀開那塊紅絲綢,屋中頓時金光大作,刺得人一時都睜不開眼,待定睛一看,隻見一匹金狼立於托盤之上,殺氣騰騰,對月長嗥,威勢逼人。
西突厥正是以狼為圖騰,這一樣薄禮,顯然騷到了阿史那吉莽的癢處。
隻見阿史那吉莽不自覺離了座,又是貪婪,又是癡迷,一眼不眨看著這匹金狼,想要伸出手去摩挲,卻又不敢褻瀆,落在實處,隻在虛空中描畫勾勒,喃喃道:“此乃神物啊……”
半晌,阿史那吉莽才緩過神來,但到底被這天賜神物衝昏了頭腦,張口就許諾道:“六公主這番盛情,我記下了。你回去轉告你家公主,我阿史那吉莽,定會讓你家公主得償所願!”
林澤回了一禮,意味深長笑道:“日後若能成一家人,六公主定會更加厚待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