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國人選

周瑛掩唇笑道:“可見父皇定是心疼母妃的。若換個人,父皇才不會這麽耐心呢。”

徐貴妃唇邊露出一點矜持的笑,她虛點了周瑛一下,才又道:“這回一道去的人不少,雖然我肯定會給你撐腰,但你自己也要警醒著些。”

周瑛聽這話音不對,不解道:“幾位皇姐都愛清靜,能有什麽事?”她話中自動把周環略掉,周環一直在她的重點觀察名單上,不用特地拿出來。

徐貴妃喝了口茶,唇邊有種隱秘的快意和諷刺,“大皇子也跟著南巡。”

這話一出,周瑛頓時明白徐貴妃之意。

曆來皇帝出巡,由太子監國,重臣輔佐。就算太子未立,也該留幾位皇子監國。本朝雖然沒有太子,但大皇子既嫡且長,好學聰敏,尊師重道,最該被留下來監國,可皇帝這一出……

大皇子周璉的心情肯定不會美妙。

雖然周璉不是皇帝一合之敵,但對上周瑛絕對富富有餘。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皇帝遲遲不肯封太子,是留著等周玨長大成人。此番皇帝不肯讓周璉監國,也是不想讓他坐大。

周璉當然心知肚明,對明熹宮一係的周瑛能有好臉才怪。

一旦周璉當真要遷怒,擺出長兄的架勢訓她,這虧隻怕周瑛真隻能往下咽。固然徐貴妃知道後會給她報複回去,但當時的委屈可沒人能替她受。

所以周瑛幹脆應道:“母妃放心,我一定不會去招惹別人。”

徐貴妃滿意笑道:“你明白就好。”

周瑛好奇又問道:“母妃,那難道皇家沒一個人壓陣,就由著朝臣監國嗎?”

徐貴妃搖頭,笑容收了些,“並非如此,皇上留了二皇子監國,由首輔高之錚輔佐。”

周瑛驚訝極了,喃喃道:“二皇兄?這可太讓人意外了。”

二皇子周琰生母早逝,一向處事低調,這回卻異軍突起,拔了頭籌。不管是實力使然,還是運氣太好,周琰勢必會成為周璉的眼中釘,不止周璉,就是徐貴妃顯然也對他起了戒心。

徐貴妃隻告訴周瑛,讓她心裏有個底就罷了,並沒有跟她商量對策的意思。

周瑛求之不得,又關心一番周玨的起居功課,就起身告辭。回到乾西四所,就見素枝和白柳還在打包路上要用的東西。周瑛見素枝連茶具、屏風都裝了好幾套,已經見怪不怪了。

皇帝出巡到底鋪陳甚大,她們這些金枝玉葉,略略矜貴些,也是題中應有之義。

白柳一見周瑛回來,頓時眼睛亮了。素枝一向講規矩,隻對主子周瑛親近,和緩顏色,治下卻一直甚嚴,導致白柳見了素枝就怵,反倒在周瑛跟前還放開些。

周瑛自己喜好安靜,卻不喜歡身邊人過於沉悶規矩,白柳也不是沒分寸,活潑些正好。

白柳一壁疊鋪蓋,一壁笑眯眯道:“跟公主說樣新鮮事,才我去領咱們宮的月例,掌事姑姑不但好聲好氣請我坐下吃點心,臨走時抓了一大把銅子塞給我,請我吃茶。”

素枝在一旁嗔道:“瞧你這眼皮子淺的,那能有幾個錢,就把你樂成這樣。”

有周瑛在跟前坐鎮,白柳膽子肥得很,放下團花萬字織金被,反駁道:“那點子錢我還不放在眼裏,關鍵是這份看重,以往有個大宮女也就打發了,可現在……”白柳一副你知我知的樣子眨眨眼,才笑道,“若非公主有本事,進了南巡的隊伍,今兒這種臉麵是再不會有的。”

素枝也因周瑛就在旁邊,有意給周瑛長臉,笑道:“這是你來得晚,可有比這更甚的呢。”

這是說當年禦膳房前倨後恭的事,周瑛也知素枝有意奉承,笑而不語。

白柳見了這兩個打啞謎,好奇極了,但到底不敢纏著素枝講古,隻好嘟囔兩句,才又道:“這回出巡一起去的主子真不少,不過娘娘裏麵,隻有咱們貴妃娘娘一人。”

周瑛心中一動,這倒是個新鮮消息,“才選進來的幾位秀女,一個都不跟去?”

白柳肯定點頭,“皇上出巡,下頭各司是需要一早備好的,所以這消息別個或許不清楚,但他們卻是門兒清。其中車馬司尤是,這主子們是何品級,是該坐朱輪華蓋車,還是青頂油幄車,都要嚴格得分配清楚,不然耽誤了時間事小,惹得主子不喜,可就事大了。”

周瑛正豎了耳聽,結果聽見白柳這長篇大論,不由笑罵,“顯見你能耐了,還不快說正題。”

白柳嘿笑一聲,“車馬司準備了公主們坐的朱輪華蓋車,皇子們騎的大宛馬,貴妃娘娘坐的翟鳳玉路車,餘者就是我們下人坐的黑漆平頭車。幾位秀女雖然得寵,卻未得封號,若外出隻能坐末二等的青頂油幄車,隻比我們高一等,現在青頂油幄車一輛沒準備,出巡顯然沒她們份兒。”

周瑛倒是一奇。

皇帝雖然稱不上性喜漁色,但新鮮美人一直沒斷過,如今竟一個不帶,難道還真轉了性子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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