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萋萋封妃,慕容玖冷宮探望皇後
柳萋萋被冊封為嫻妃,聖旨在紀如卿當上右相的第二天就傳了下來。睍蓴璩曉
帝京中人紛紛驚歎,如今朝中有紀如卿,後宮有柳萋萋,看起來這北縉將會是紀家的天下。
冊封的大典在雪後舉行,慕容玖沒有參加,倒是拎著東西去了冷宮。
但見新人笑,不聞舊人哭。一邊熱熱鬧鬧,一邊冷冷清清。
推門進去不見一個內侍宮女,冷宮裏到處積滿了厚厚的雪,楚夢潯站在結了冰的荷花池旁聽著宮外冊封大典上的禮樂發呆煨。
慕容玖走過去,見她穿了件褻衣,外麵隻披了件舊披風。臉色蒼白,瘦骨嶙峋。
“皇嫂,外麵這樣冷,在這裏做什麽?”慕容玖走過去,解下身上的狐裘披風給她擁上,微笑:“小九幾個月不見皇嫂,心裏想念的很,這會兒帶了補品來看你。”
楚夢潯回過神,對她慘淡的笑了,聲音嘶啞:“皇上冊封她為後了?撞”
慕容玖搖頭:“沒有,你還是他的皇後。”頓了下:“皇兄,終究是對你放不下的。”
楚夢潯笑了,搖著頭轉身:“這些年隻顧著爭寵,卻沒防備過枕邊人,我到現在才想起先皇後來。”歎了口氣:“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我若早想到了這點,也不至於落得這個下場。”
慕容玖埋下了頭,輕著聲音:“皇嫂,是我對不起你。”
楚夢潯搖了搖頭:“若是從前,我可能還會怪你,如今落得這般境地,又能怨得了誰?”歎了口氣:“他鐵了心要削楚家的權,即使沒有柳萋萋也會有別人。”
慕容玖聽此,沉默不語。楚夢潯頓了下,笑了:“其實他也算不錯,給過楚家機會,是哥哥他自己沒有珍惜。”
她一邊拉著慕容玖走進冷宮裏,一邊道:“皇嫂這些年隻顧著自己,也難為你現在還能惦念著我。”又歎了歎,像是嗔怪般:“縱觀整個皇室,哪個不是冷血自私的。也就你,整天沒頭蒼蠅似的亂跑,冷宮是你能來得的麽?”
慕容玖心裏堵了塊石頭,嬉笑道:“那個冊封大典又吵又亂,皇妹還是喜歡來這裏跟皇嫂說說話。”
皇後隻顧歎氣:“你這丫頭,總是操心這個,擔憂那個,卻從未想過自己的處境。一張嘴說出的話當時氣得人頭疼,之後想起來卻是心裏頭暖和。讓人恨又恨不起,愛又愛不得。”
走進了冷宮,冰涼的讓人打顫,諾大的宮殿裏連盆炭火都沒有。
慕容玖皺眉:“這些奴才當真大膽,竟敢這樣怠慢!”
“現在不比從前,對他們還能有什麽指望?”楚夢潯拉著慕容玖坐下來:“我如今什麽都看開了,就是擔憂爹爹和澈兒。”頓了下:“爹爹年紀大了,在寒線修築工事定然受了不少苦。澈兒還年幼,日後還仰仗皇妹你多多照拂了。”
慕容玖點頭:“皇嫂放心,澈兒聰明懂事,皇妹很喜歡他。”頓了頓:“至於楚將軍那邊,我找機會向皇兄求情。”
楚夢潯卻是搖頭,臉色蒼白的苦笑:“以你現在的處境,能夠照顧澈兒就已是不錯。”看著慕容玖:“皇妹,有的時候還是要學會自保,覺得為難的,不要強出頭。柳萋萋那個人,心胸狹窄,你要加倍小心才是。”
見慕容玖點頭,楚夢潯欲言又止,還是道:“再過些時日便是少將軍的忌日,我真擔憂你又闖下禍來。”
慕容玖一怔,卻是沉默著沒有說話。
在冷宮裏待了會兒,出來時已近傍晚。血色的夕陽照在雪地上緋紅一片,不知不覺走到禦花園的荷花池旁,站在木橋上發呆。
一站竟等到了晚間,有宮女四處尋她,說皇帝找她去參加晚宴。走在路上,晚風冰涼,這才想起身上的披風給了楚夢潯。
冊封妃子按例是要在晚上設宴大慶的,皇帝坐在上頭見慕容玖過來,便朝她勾了勾手,待她走近問:“皇後近日可好?”
慕容玖仰著脖子數星星,看天裝傻:“皇兄說的是母後,還是皇嫂?”
皇帝黑著臉:“自然是你皇嫂。”
慕容玖老實巴交的哦了一聲:“母後當年怎樣,皇嫂現在就是怎樣。”頓了下,拉著她皇兄的胳膊殷勤道:“母後當年情形如何,皇兄想必早已不記得,小九記得最清楚。皇兄若想知道,隻管問過皇妹,皇妹定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皇帝一陣頭疼,朝她擺了擺手,慕容玖的一腔熱情隻好默默咽下去了。
柳萋萋坐在一邊,身上掛滿了珠翠,微笑:“本宮近日有些繁忙,還未去見過姐姐。”頓了下:“皇妹去見過姐姐,她現在可還好?”
慕容玖嘟著嘴看向別處:“隻要你少去幾次冷宮,皇嫂她還死不了。”
柳萋萋有些尷尬,片刻掩嘴笑了:“皇妹這是哪裏話,皇後娘娘雖然做了錯事,本宮心裏還是認她這個姐姐的。”
慕容玖乖巧的站在一邊,忍了許久還是看向皇帝:“皇兄,小九有話想說。”
皇帝揉著太陽穴:“說。”
慕容玖哦了一聲,道:“今晚尚未過去,嫻貴人還不是妃嬪,如此自稱本宮,不怕被人誤會麽?”柳萋萋的臉色變了,慕容玖裝作沒看見,繼續道:“妃嬪隻能算是皇兄你的妾室,似乎還不能稱小九為皇妹。”
說完,將兩人晾在一邊,蹲下來朝慕容澈招了招手:“澈兒,到皇姑姑這裏來。”
皇帝尚且年輕,膝下唯有一子喚作慕容澈,乃是皇後楚夢潯所出,如今長到了七歲,已被立為了太子。
慕容澈掙開乳娘的懷抱,跑過來撲在她身上:“姑姑,澈兒好想你。”粉嫩的手摟著她的脖子,小心的問:“父皇為什麽不讓澈兒見母後,澈兒也好想母後。”
慕容玖捏了捏他的臉:“澈兒現在長大了,男子漢是不能黏著母後的,不然將來怎麽做北縉的國君?”
慕容澈扁了扁嘴,悶悶道:“澈兒知道了。”
慕容玖站起來,攬著慕容澈看向皇帝:“皇兄,東宮現在無人照料,澈兒就跟著皇妹住長樂宮如何?”
皇帝還未說話,柳萋萋連忙道:“皇上,姐姐現今不在,太子就由臣妾照顧吧。”
皇帝沉吟了片刻,轉向慕容澤:“老五,澈兒就先搬到你府中。”
慕容澤站起來,拱手稱是。
慕容玖挑了挑眉,老丈人來了,塞給五皇兄,如今兒子也塞到寧王府,真是有趣。
拍了拍慕容澈的頭:“澈兒,你五皇叔家裏有許多兵器,替皇姑姑挑把好看的刀劍回來。”
慕容澈原本很不樂意,小嘴扁得可以掛油瓶,一聽到皇姑姑給了任務,立馬來了精神,顛顛的跑到慕容澤跟前:“皇叔~~皇叔,澈兒可以給皇姑姑挑把兵器麽?”
慕容澤的臉色黑了,他府中的兵器可都是這些年從大江南北精挑細選出來的。隻得幹笑了兩聲:“這個~~以後再說。”
慕容玖立馬不樂意了,對著慕容澈道:“澈兒,你五皇叔最小氣。”
慕容澈仰著小臉,拉著慕容澤的手又搖了兩下,目光真摯,眼神清澈。
慕容澤猶如被割肉,牙縫裏艱難的擠出一個字:“好。”
慕容玖滿意的向她皇兄福了身子,轉過身打著嗬欠下去了。
百無聊賴,坐在案邊斟酒,剛想喝下忽然想到了什麽,搖了搖頭擱下杯子,吩咐身後的宮女換一壺熱茶來。
熱茶呈上來,慕容玖倒了一杯慢品著,環視了一周竟然沒有見到紀如卿。撇了撇嘴,妹子的冊封大典都漏了,這個紀如卿當真有這麽忙麽?
本還想問一問他的蹤跡,又環視了一圈,沒有找到跟紀如卿熟識的大臣,便就此作罷。抬手拎著茶壺倒水。
就在這時,華豐拱手站起來:“皇上,北朝使者三日後到達,不知皇上派誰去迎接,微臣也好早早安排。”
慕容玖倒茶的手頓住了,仔細聽著周圍的動靜。
皇帝疑惑的哦了一聲,問:“北朝這次派誰來的?”
華豐頓了下,沉了沉氣:“宇文翌。”
慕容玖心裏一顫,手一滑茶壺掉了下來,熱水潑在身上竟覺不著半點疼。
皇帝看了眼慕容玖,沉吟片刻,皺眉:“此人甚是難纏,讓紀如卿去吧。”
話音剛落,王進士站出來道:“回皇上,紀大人身體不適,微臣今日前去探望,見那情形恐怕三日內好不了。”
皇帝又沉吟了下,看向慕容澤:“既然如此,老五你去吧。”
慕容澤歎了口氣,耷拉著頭,幹巴巴的站起來說好。
晚宴過後,慕容玖在半路上攔下了王進士,磨蹭著問:“紀大人前幾日見著還好好的,怎的現在病了?”
王進士陰陽怪氣:“紀大人豈止是病了,他那是中了毒,昏了頭,整個人都傻了。”沒好氣的咕噥了幾句便走了。
慕容玖悶悶的回了長樂宮,找來給紀如卿看病的禦醫過來詢問,那禦醫頭一次被長公主召見,未免有些受寵若驚,胡言亂語解釋了大半天才說清了病症。
原來紀如卿的左肩曾中了一箭,一直沒能好好休養,傷勢時好時壞,再加上近幾個月勞累過度才致昏倒。梅園偏僻,他在那裏待了一夜第二日才被宮人發現,因此又得了風寒。
遣退了禦醫,慕容玖在宮裏踱步,許久之後,披著鬥篷混出了宮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