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他的洞察
藍逸瑾忽然笑了起來,俯身望著癱軟在地上的舒齡,蹲下身子,將她那雙倉皇的眸子看在眼裏,唇邊溫柔,語氣也帶著淡淡的親切。
“朕要你的命,你給麽?”
舒齡的身子顫抖地朝後退去,可是已經沒有退路了。身子抵靠在冰冷的門板上,望著藍逸瑾,眼中滿是懇求和害怕。沒想到一直都默不作聲的藍逸瑾在心裏盤算的竟然是自己的命,玉暖回來了,他不惜殺了自己將他愛的女人送到皇後的寶座上去。
“皇上,我什麽都不要了,你剝奪我的皇後之位吧,什麽都給玉暖,我什麽都不要。求求你不要殺我!”舒齡已經沒有絲毫的尊嚴,死死地爬到藍逸瑾的腳下,抱緊了他的腿哭著懇求道。
“舒齡,你但凡在對玉溫下手的時候想想今日,你依舊是皇後,任何時候都是。為什麽偏偏要辜負朕的一片心意?既然讓你坐在這裏就沒打算讓你再下去,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觸犯朕的底線,朕忍夠了!”藍逸瑾抬腳掙脫開了舒齡死死箍著的手臂,轉身走到了寶座上,緩緩地坐下來,看著地上的女人。
心裏也有絲絲不忍心,枕邊人,卻要算計自己,算計自己最心愛的女人。實在惱恨,惱恨至極!
“既然如此……”舒齡忽然站起來,冷冷地抬頭看著上座的藍逸瑾,冰冷而肆無忌憚地笑了笑,充滿了諷刺。“既然大允皇帝要要了我的性命,那也無妨,隻不過有一件事情,在我死之前要告訴你,畢竟你比我還要可憐,堂堂的皇上,一國皇上比我這樣一個小國的公主,一樣的得不到一個人的心,你可知道你的女人心裏想著誰麽?去天牢看看,當年的趙吟還在麽?”
舒齡話畢,就毅然決然地衝著堅硬的大柱子撞過去,太過用力。鮮紅的血液噴濺在光滑的漢白玉地板上,灑落一地,點點星星。
她就那麽躺在了地上,外麵一直焦急等待的錢嬤嬤心裏本就有不好的預感,聽到裏麵的動靜更加是心急如焚,想衝進去,可被宋慶一直當著沒辦法進去。
夕陽快落下的時候,從琉璃窗外照射進來的光懶散地灑在舒齡的身上,過了好久,藍逸瑾才緩緩站起來,走出了龍辰殿。
門外的宋慶朝著殿內看了一眼,錢嬤嬤也顧不得對藍逸瑾行禮,衝到了殿內,看到地上趴著的舒齡,一聲淒絕的哀嚎聲傳遍了的龍辰殿,站在門外的人紛紛驚懼地底下了頭。
“你處置好,明日一早宣告天下,皇後因病薨逝雍寧宮。”
宋慶點點頭,藍逸瑾朝殿外的鑾駕走去。宋慶轉身輕吹一聲口哨,忽然從四麵八方來了七八名無意高強的暗衛。隻消宋慶一個淺淡的眼神,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門口的三兩個太監宮女瞬間了斷,等宋慶打算進去結果錢嬤嬤的時候,殿閣內除了皇後的屍體以外已經不止去向。
“去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暗衛們齊聲低喊了一聲是,便很快消失在了夕陽如血中。
宋慶與幾個暗衛將皇後舒齡的屍體暗中帶回了雍寧宮,妥善處置好了傷口血液,安置在了床上,明日一早就有宮女太監發現皇後已經死了。處理好這一切之後,宋慶本意外直接去榮喜宮去找皇上,可到了榮喜宮,卻聽追風說皇上朝著天牢的方向去了。
宋慶心下疑惑,急急忙忙地去天牢了。
大允的天牢,關押的都是十惡不赦之人,可是在天牢最森嚴的地方關押著的是趙吟,那個少年英才,驍勇善戰的木梁大將軍,皇上難倒是為趙吟而去?還是說趙吟被放出來了?
恰好,宋慶將兩點都猜中了。
到了天牢,隻看到典獄長跪在地上顫顫巍巍不知所為,藍逸瑾坐在椅子上,天牢暗沉的陰影恰好遮擋住了藍逸瑾半邊的陰影。
宋慶一時之間摸不透眼前的皇上在想什麽。
“皇上,都處置好了。”宋慶小聲地湊到藍逸瑾的耳邊緩緩說道。
一動不動的皇上忽然動了一下,忽然站了起來。地上胖乎乎的典獄長渾身的肉都抖動了一下,以為皇上要處置自己了,臉上豆大的汗珠子墜落下來,一臉的難過悲催。
“你吃的太多了,扣俸半年吧。”冷冷撂下了一段以為不明的話便走了,典獄長嚇得磕頭喊道:“恭送皇上!”
然後站起來,身後的牢頭急急忙忙將典獄長扶起來,一臉的討好小心。
“你個飯桶!竟然將最重要的犯人給弄丟了,皇上沒要了我的腦袋已經是算是萬幸了,不然你我都活不下去。真是蠢貨,真是個沒用的廢物!”典獄長戳著那牢頭的腦門子一頓點,隻恨不得在那沒用的腦子上戳個洞出來。
藍逸瑾出了天牢,一人緩步走在宮內的道上,一句話都不說。舒齡臨終之前說的那些話,如刀子一般刺入了他的心裏,那趙吟在他的心口就是一根刺。當年差一點他就將玉暖要走了,關押他在天牢,為的就是讓他生不如死。如今逃脫出來,他去了哪裏?若是回木梁去,被自己發現,木梁的舒牧雖然老了,可是還沒糊塗,若是趙吟膽敢回去,舒牧必然親自綁了送到大允來。
依舒齡的話,趙吟沒有回去。既然沒有回去,那麽去了哪裏?或者就在這宮裏,觀察著榮喜宮玉暖的一舉一動,而自己絲毫不知。腦子裏猛然之間浮現出了在玉暖衣服中發現的舒齡寫給舒玄的信箋,那信箋是哪裏所得?難倒就是趙吟給她?
緩緩的步伐忽然頓住了,胸口起伏,大口大口地喘息了起來。
“皇上您怎麽了?”宋慶急忙走到藍逸瑾的身邊急急地問道。
藍逸瑾沒有說話,將宋慶湊過來要扶著的手輕輕地推開。扶著一旁的大樹,半餉都沒有說話。
天上的雲朵大片大片地鋪展在頭頂,深秋的風已經習習吹來。讓人渾身上下都情不自禁地顫栗了一下。
這世界上,最讓男人難堪的事情莫過於戴綠帽子了。而且竟然是給堂堂一國皇上一定綠帽子。藍逸瑾忽然覺得自己很可憐,這些年來一直熱臉貼在冷屁股上,事事都容忍她,寵愛她,知道她得了絕症,用整個陽城管轄權換的了喜來樂跟著她為她看病,等她好了起來。等她想明白了,回宮了。以為這一切都要結束了,她終於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回到了自己的身邊,於是什麽都能被原諒。但是能原諒麽?不能原諒,任何事情都可以原諒,趙吟這件事情絕對不能原諒!
“不用跟著了。”扔下這句話,藍逸瑾就縱身一躍消失在了逐漸的天空下。
宋慶自然不敢跟,他隱隱有一種預感。似乎要出事了,隻求皇上與玉貴妃一切都好。
夜深了以後,玉暖哄藍沁睡下,出了院子的就看到站在梨花樹下的趙吟,他定定地站在哪裏,背對著玉暖,抬頭望著清冷的月光,晦暗的天空,似乎陷入了一種沉思。
“你來了呀。”玉暖忽然走近,心裏有莫名的一種激動。說不出來,有一種見到可以傾訴的友人一般的感覺。
趙吟穿著黑色長袍的身子微微顫抖了一下,然後轉身笑了笑,“我是來與你辭行的,皇後死了,皇上恐怕過不了多少時候就要立你為後了。”
“什麽?皇後死了?為什麽?”玉暖一臉驚訝,皇後為何忽然之間死了?是什麽人所為?
“皇上為你殺了皇後,殺了舒齡。即使麵臨的是暴怒的木梁,也在所不惜,隻求讓你不委屈,這般的人我是永遠做不到了。日後,你們可以伉儷情深了。”語氣帶著濃濃的嫉妒,都不帶絲毫掩飾的,趙吟一直都是這般性子豪爽不拘小節的人。
“為我?或許吧……”玉暖忽然低頭苦笑了一下,藍逸瑾的心裏有太多的計謀和算計,殺了皇後或許是為了自己,但若不是經過了權衡,經過了所有利益的角逐,皇後斷然不是她要動的。其實說是為了自己,最終不過也就是為了自己。
她的身子矮小有些,趙吟的身子高大,望著他的時候,她需要仰著脖子,將光潔柔美的臉頰顯露出來,再披散上了一層柔軟的月光,讓她整個人都散發著一種溫柔的感覺。
藍逸瑾悄無聲息地站在閣樓的樓梯上,眸子裏泛射著淡淡的光暈。那種眼神,任何人都不知道裏麵翻滾著如何的情緒。
“離開京都,不知道要去哪裏,或許是大允的南方,聽說哪裏富庶而且美人遍地。去尋歡作樂幾年再說。”趙吟笑,唇邊的笑意盈盈。
玉暖也笑,“若是一般人,都會好好去掙錢,娶妻過上好日子。”
說道娶妻,趙吟的臉色忽然黯淡了下來。他在木梁是有妻室的,隻不過隨著自己被關在了大允,已經被流放衝了官妓,兒子或許已經死了吧。盡量不去想這些,能讓他的心平息一些,否則一想起隻是滿腹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