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母親蘇婉
木梁的皇宮,真是敗絮其外,金玉其中。
盡管在宮內見過了那麽多光鮮華麗的宮殿,亭台樓閣。但木梁不同意大允的細致精美,一切都是粗狂的。巨大的帷幔,飛舞飄揚,上好的紅木做成的桌子,上麵放著金銀的器具。簡單,卻將所用都包含在了其中。
地板也是光滑的紅木,踩在地上格外冰涼舒適。在這樣稍稍炎熱的天氣裏,剛剛好!一切都是剛剛好。
“這裏是給大允皇帝和貴妃娘娘暫且安置的地方。舟車勞動,先休息一日,第二日再舉行大宴為您們接風洗塵。”舒玄笑著說,然後詢問了還有沒有什麽其他需要的,兩人搖頭而。舒玄才退下去了。
他一走,玉暖臉上的表情瞬間消失,回到了之前冷淡的神色,霍地站起來,看都不看藍逸瑾,直接去了內室的溫泉洗澡去了。
她的膽大妄為,帶著一種肆意和不羈,當然還有破罐子破摔的自暴自棄。渾身上線散發的這種冷淡的氣質,讓人不寒而栗。
“玉暖。”藍逸瑾的聲音不大不小地響起來,讓最後一刻關門的手猛然間就收住了。
“皇上怎麽了?”
“你到底要如何?”這話他問的實在是太多了,可是她一直都不曾告訴他。
“皇上到底要如何呢?”玉暖重新出現在了門口,眸子冷徹地看著他問。
“朕要的,難道你還不知道麽?朕要你的心,要你全心全意呆在朕的身邊。”
“可臣妾什麽都做得到,就是心甘情願呆在這裏做不到。”玉暖唇角的笑容譏笑,眸子淡然無光地看著他。然後轉身到了浴室裏麵去。
門被關上了,關上門的瞬間,藍逸瑾好似失去了所有的盔甲一般呆呆坐在榻上。而玉暖故作淡然地到了浴池邊,可是等她意識到的時候,滿臉的淚水已經浸透了臉頰。
過往紛繁地演繹在自己的眼前,他的沒一個動作每一個笑容。好似帶著無盡的誘惑一般在對自己說,我如今愛你了。回到我身邊來吧。
她少女的心若是還在悸動,必然會一如反顧。可她如今雖然是二十的身子,可心已經老到了四十歲,五十歲,或者行將就木。
身子浸泡在溫熱的水中,縱然有如此多的熱包裹著冰冷的心。但是她卻一直都熱起來,手腳好像還是在發冷,冷的好似不能自已。
低沉的嗚咽聲響起,可這些藍逸瑾都不知道。他已經出去了,一個人走在木梁的皇宮,天空是一輪明月。在頭頂,灑下清明的光輝。
這個時節,木梁的花知鳥已經開始名叫,這個時間段正是鳥兒歸巢的時候。所有一聲聲清脆的聲音響起,聲聲砸落在心頭上。
“皇上?”一聲熟悉的聲音從身後響起,藍逸瑾一轉身就對上了和玉暖一模一樣的一雙眼睛。眼前的女人不就是舒雅的母親。也是……玉暖和玉溫的母親?
秦伊夫人,蘇婉。
藍逸瑾上下打量了一番蘇婉,恍惚之間有些不認識了。按理說她如今才是四十歲出頭的年紀。但是臉上的滄桑盡顯。好似已經和舒牧一般,到了六十歲,行將就木。
“聽說您到了暖兒過來。”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秦伊夫人的臉色有些小心翼翼,連說話的時候都是戰戰兢兢。
“來了,想來看就來吧。”因為眼前人的身份特殊,藍逸瑾談不上尊敬,但也是做到了該有的禮貌周到。
“那就好,我若是有時間就過去看看她。舒雅呢?”蘇婉繼續問,眼神帶著一點膽怯和驚懼。
舒雅的情況,她在舒玄舒憐回來的時候詢問了一番。聽說過的不是很好,女兒嫁到那麽遠,娘家幫扶不到。她必然是要受委屈了,而且還是受玉溫的委屈,自己的大女兒要給小女兒給難看。想到這裏,心裏實在是不是滋味。
天下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兒女過的好。於是在秦伊夫人的眼中,舒雅這一生都注定要坎坷了。
“中南王對她極好,玉溫這些日子深居簡出。中南王府都是舒雅在操持。所以夫人不用擔心。”
“噢?是麽?”蘇婉忽然笑笑,唇邊笑容溫柔。不過因為歲月過早地在她的臉頰上留下了痕跡。這笑容多了一絲慈祥的味道。
“夫人放心就好。”藍逸瑾繼續說了一遍。
“這樣我就放心了,皇上您隨意走走吧。我先告退了。”說完。蘇婉有些失魂落魄地離開了。見她走遠了,藍逸瑾的心才稍稍沉了一下。
也沒什麽心思在外麵晃蕩了,藍逸瑾煩躁地回去了。
可一回去,就發現門開著,帷幔被大風吹起。洋洋灑灑起起伏伏。好似被人闖入了一般,他的心裏有不好的預感,急急忙忙帶著宋慶進去,太過安靜,就好像……什麽人都沒有。
他心裏忽然一緊,急忙踹開浴室的門,本以為在氤氳了霧氣的水池子裏看到玉暖熟悉的身子,可是裏麵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
“玉暖!?”藍逸瑾大聲喊道,可是回應的隻有空茫的聲音。
外麵的暗衛已經戰戰巍巍地跪在地上等候差遣,竟然在他們的眼皮子下麵丟掉了貴妃娘娘,這樣的罪名可不是一般就能承擔的下來的。
“去找,不動聲色。不要讓木梁的人驚動。”藍逸瑾冷靜地吩咐,又對宋慶說:“你去秦伊夫人那邊去,若是貴妃去了就給我來說一聲。”
“是!”宋慶抱拳,眾人抱拳,然後四散離開了。
木梁雖然看起來平靜異常,但是這一切都是表麵現象。所有的本質都像是時間久遠的淤泥,下麵已經在發酵,在不斷地堆積,在不斷地沸騰蒸發。可是表麵卻一點動靜都沒有。若是積攢積攢到一定的時間,就會井噴而出。造成無法挽回的局麵來。
比如說,若舒牧現在兩腿一蹬死了。舒玄和舒憐由誰來繼承王位就是一件及其難說的事情。恰好藍逸瑾到木梁,能得到大允皇帝的支持,無疑在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中,會如虎添翼。
誰能得到這個幫助呢?誰都不知道。
玉暖被人神秘帶走,藍逸瑾率先想到的就是舒玄舒憐兩人任何一人都有可能,一旦栽贓在兩人任何一人的頭上,他的對立必然就是未來的木梁的大王。
這個人,要慎重挑選。未來木梁和大允兩國關係能否繼續這樣發展下去,未來的君主將起到很重要的作用。對藍逸瑾來說,他需要這樣的人。
藍逸瑾站在帷幔飄飛的門前,看著外麵的池塘裏綻放的蓮花,心裏有些想笑。她都如此對自己了,但還是無法控製自己去犯賤。實在是可笑!
宋慶很快就來了,一進來就神色嚴肅地告訴他,玉暖並沒有在秦伊夫人哪裏,甚至問遍了周圍所有的人,都沒有見到玉暖,她就好像在浴室裏憑空消失了。
奇怪奇怪!實在是奇怪了!
前來的人,都秘密將貴妃的是事情掩蓋住了。隻是對外說玉貴妃如今身子不適,暫且在行宮裏休息,等到身子大好了再走訪這邊的親朋。
可暗地裏,沒有一個暗衛是閑著的,都在夜以繼日地尋找玉貴妃。
眾人尋找玉貴妃的同時忘記了一個人,玉貞。
那日在見藍逸瑾之前,秦伊夫人特地去找了玉暖,見麵的瞬間,玉暖的眼神就告訴了秦伊夫人。我什麽都知道,我知道當年你的被逼無奈,也知道你如今的想法,更知道你就是我的母親。兩人淚眼汪汪地望著彼此,許多話想說又沒時間說出來。
“暖兒,我的孩子。我知道這些年在宮裏拘著你,難受。所有你要是現在想逃走,還來得及。”秦伊夫人說的神神秘秘,玉暖聽得都有些迷糊。
到最後,玉暖才勉強將這個故事梳理整齊了。
如今她與藍逸瑾住的地方是當年舒雅的行宮,不過她出嫁後,許多物什都搬到了自己的住處,這裏就荒廢下來了,早些時候在舒雅的手中,為了躲避父皇,出宮偷偷去玩。她就在這於浴室溫泉房間裏修了密道。直通木梁京都的集市上。
秦伊夫人為她說了這條路,便抓著她的手緩緩說道:“娘親這一輩子,是為你父親而活,後來為舒雅和幾個孩子而活。那舒牧雖然強行霸占了我,卻一直對我極好,等他歸天了,我就去找你爹爹……”
蘇婉笑,拉著玉暖的手。深色語氣裏帶著一種解脫的笑容。
“不要!”玉暖拉著她的手,靠入他的懷中。“玉溫還等著回去看您,我也要將您接回去。太後說她想見你最後一麵,母親,大允還有許許多多的人您位見過,我的孩子。藍沁,是個女兒!才三歲多,等您回去她就圍繞在你身邊喊你外祖母!承歡膝下……所以不要輕易說什麽離開,我要帶你回去。等舒牧死了,你就和我回去好不好?”玉暖問,眸子認真地看著蘇婉的臉。手緊緊地抓著她的手。生怕送開就是永遠的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