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刹那溫柔

藍妗離世的第十天，回騫的遺體從荊州運送到了京都。皇上親自到城門迎接，以國禮相迎，並且當眾宣讀了追了諡號。

回家的人迎到城門口，哭聲震天。就連京都的百姓都紛紛跪在街道上迎回大將軍回來。

回騫與藍妗的葬禮格外的盛大，玉暖聽人說，白色的幔帳一直延伸到了城外十幾裏，漫天的紙錢如同雪花一樣鋪散在大街小巷，京都城裏的人在回騫與藍妗的棺槨經過時，哭的驚天動地，撕心裂肺。

玉暖被藍逸瑾特許易容換裝，到重華門的門樓上，遠遠看一眼。

裹著一件披風，玉暖被習習蕭瑟的秋風吹得眼睛疼，眨巴了幾下淚水就下來了。模糊了眼前的景色，慌亂地擦拭了一下。又使勁看了看，送葬的隊伍真長啊……好似永遠都不會有結尾。

“藍妗，來生你還是我的好姐妹。”玉暖喃喃地說，淚水順著眼角落下，鑽井了嘴裏。真鹹，真澀。

一直站到下午，夕陽染紅了遠山的景色。整個京都好似浸泡在濃重的血液裏，讓人壓抑，疼痛。

“貴人，時候不早了。該走了。”說話的人是劉葉，承軒哥去了荊州，如今他升任禁衛軍的首領。

“知道了。”玉暖微微斂收了自己的情緒，便一步步下了城樓。

剛走過城樓拐角，便看到暗沉的角落裏似乎站著一個人。他背對著自己，身姿挺拔，一聲黑色玄服。

似是聽到了玉暖的腳步聲，轉過身子。

劉葉與身後的侍衛匆忙跪地：“給皇上請安！”

“皇上萬安。”玉暖微微躬身，行了一個宮禮。語氣緩緩，倒是意料之外的平和，難倒是自己多想了？怕她傷心，所以過來安慰一番？

藍逸瑾兀自從暗處走出來，低頭瞧了一眼她。臉上明顯是剛哭過，淚漬都沒有擦幹淨，伸手輕輕地掠過，又在她的眼角輕輕地擦拭了一番。確定如常態了，才作罷。

“朕與玉貴人一起回，你們下去吧。”藍逸瑾淡淡地吩咐了句，就拉著玉暖走了。

“皇上怎麽來這裏了？”玉暖被拉著走，他步子太快，拉的她踉踉蹌蹌。險些要摔了，便急急問了句。

“過來看看你。”生硬地回答。

玉暖一時語塞，腦子也有些不知所措。天也暗下來了，腳下沒有注意，結果腳崴，差點跌倒。

藍逸瑾倒是眼疾手快，超前快步一走，偏了偏身子，就將玉暖穩穩當當地摟在了懷裏。

“都有了孩子了，還這般不小心？”藍逸瑾眉頭死死皺著，語氣裏有嗬責，也有濃濃的擔心點，“有沒有怎麽樣？”

玉暖搖搖頭，自己站穩便作勢要推開藍逸瑾。卻被他一個橫抱緊緊地摟在了懷裏。

“皇上！”玉暖驚呼一聲，拒絕抵抗的話剛到喉間，就被藍逸瑾的一句話噎回去了。“你要是在喊，朕在這裏就要了你！”湊到耳邊，低低的聲音，帶著濃濃的惡意和戲弄。

玉暖臉頰緋紅，聽了藍逸瑾的話隻能作罷。乖乖地呆在了藍逸瑾的懷。

一直到了榮喜宮，玉暖才好奇地發現藍逸瑾的身邊出了宋慶竟然沒跟一個人，而在榮喜宮門口，也隻有玉貞一個人挑著一張宮燈靜靜地等著。本由”””””，”””””””

“把你放在床上，朕就走。”藍逸瑾說了句，就朝樓上走去。一路上了閣樓，踹開門，進門又踹了一腳關上。

自始至終都沒讓玉暖落地。

“你想的如何了？”藍逸瑾問她，黑曜石一般的眸子，深深地看著她，似乎要用這眸子將她看到底。可遇到的依舊是一潭死水一般毫無波瀾的眸子。

“……”玉暖害怕他的眼神，急忙低頭避開了他的眼睛。死死地咬著唇，撇頭過去。

又是這幅樣子！

她真是好一身本事，能刹那間讓藍逸瑾暴怒不已！

“那你就休想讓回安到你身邊！”說完便甩袖走了。

等玉暖抬頭時，已經看不見他的蹤跡了。這樣最好了，他們若是太親昵便容易遭人嫉恨，這樣平平淡淡最好。她也不敢將心在投注在藍逸瑾的身上，否則她會有所求……那種給了人希望，又親手掐滅的感覺，真的如刀子的割一樣。

回安的事情……

玉暖從床上坐起來，依靠在床邊。眸子淡淡地望著不遠處的燭台，思緒飄渺到了幾日前，朝鳳殿內。

“哀家會發一道懿旨，懿旨上會說，你撫養他到十歲，等到十歲以後就讓他回回家去，且日後你們不得再有一絲一毫的聯係……你可能受得了？”

“若……”

“這是唯一的法子，這才能讓那些朝廷的王公大臣放心，否則你養育著回安，就相當於養了一個一品大員，日後他有了實權……玉暖，哀家希望你能明白……”太後言辭懇切地說。

她也是擔心的，擔心自己日後會希望得到更多的權欲。這種不被人相信，被人懷疑的感覺……真的好差。

“我答應，我會照顧回安十年，等十年後就讓他回回家去。”玉暖吃力地點了頭。

“還有一點…”太後眉頭緊皺，神色略微有些尷尬，難堪……但踟躕了下還是說了出來：“哀家要皇上的親口承諾，日後封誰都不封你做皇後！你也得答應哀家，不得做皇後！”

玉暖猛然抬起頭，驚訝地看著太後，這又是為什麽？

“這也是……”太後不忍說出真想，隻能說了一半。

她也明白了，為的還不是……害怕自己肚子裏的孩子，若是個皇子，日後便有可能與回安勾結在一起……玉暖終於明白，坐上高位的人，沒有一個簡單的角色。太後長遠的設想，都是那麽周到安全。

“臣妾隻要回安，其他的都可以不要……”玉暖的聲音，平靜，無波。可心裏的委屈，翻滾不息，想落淚，竟然都落不下來。

燭光還在閃爍，玉暖的思緒被玉貞拉了回來。

“奴婢伺候主子睡吧。”小聲地喚了一聲。

“恩。”

起身坐在梳妝台前，將頭上的發飾拆卸下來，又將身上的衣服脫下。伺候她躺下，吹熄了燈，玉貞才走到外間去，也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