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對峙（中）
“昭儀娘娘駕到！~”一聲尖利而細啞的嗓音起。
本在內殿候命的眾人麵色俱是一變，她們麵麵相覲，正想著要從後門逃脫，舒昭儀已進來。身陷囹圄，卻又震驚，舒昭儀不是被皇帝冷落收走了寶冊嗎？怎會有人替她通傳？
綠之一掃眾人，柔媚一笑：“太後宮裏，真真是熱鬧非常。這麽多宮中姐妹在此呢。”
所有人屏息凝神，緊緊盯著她而不敢多言半句。
靜默半晌，站在角落邊的寧貴人突然站出來，冷冷一哼，“大家莫被這女人給蒙騙了，她早已失寵，就算現下我們將她殺了皇帝也不會深究！”
眾人麵麵相覲，然，另一名妃子也出來，掩嘴笑道：“大家都是姐妹，何必如此重的殺氣。再者說，太後不過是請我們來禮佛，又不是做什麽殺人放火的事，有什麽好緊張的呢。咦、昭儀也是來禮佛的？”
綠之微微眯眼而笑，“是、本宮當然是受張太後邀請，前來禮佛的，對嘛姐姐？”
剛才說話的妃子臉上盡是窘迫之色，卻又不敢言明，隻好訕訕笑：“難得昭儀有心，既是如此，我們一起吧？”
綠之“唔、”了一聲，好奇地問：“可是本宮剛才看到、、、如妃娘娘她們……怎地都睡在地上呀？”
她一愣，再也說不出話來。
寧貴人早已氣得火冒三丈，跳出來厲吼：“少在這裏跟我們裝糊塗，說、來這裏做什麽？”
犀利的眼眸往綠之身上瞅了瞅，勾唇冷冷一笑，一把匕首已然橫在綠之脖上，挑著媚眼瞧她，“舒昭儀想要抓我們，也得帶些高手不是？您這樣單槍匹馬的過來，教我怎麽忍心將您殺了~”
大夥聽到寧貴人這樣說，一下子有了信心，也開始嘲笑她的自不量力。
“貴人不必心慈手軟，本宮、確實沒有那個膽子，單槍匹馬過來~”她身子輕輕一挪，寧貴人橫在她頸脖上的匕首卻更用力地抵下去，冷冷道：“你再動一下，信不信我殺了你！”
她笑道：“信、隻是貴人也得相信，殺了本宮，王爺可就救不回了~”
寧貴人驀地睜大眼睛，“什麽意思？王爺不是在皇帝手上？”
“當然，王爺在柔福宮出現，自是在本宮手上，不然貴人以為呢？”她笑得更媚。
眾人臉色頓時煞白，綠之還聽到，有**驚失色地叫喊：“不好！太後中計了！快去攔住太後！”
綠之帶著入骨三分的盈媚笑容，打斷她的話：“晚啦、太後現在，或許已經迫不及待的，跟陛下開門見山，供出一切，反正，她是想跟陛下兩敗俱傷~”
寧貴人惱羞成怒，匕首朝綠之脖上稍一撚轉，一道猩紅的血跡溢出，她眼底閃爍著戾氣，“說！王爺在哪裏！否則我殺了你！”
她淡淡扯出一縷笑意，“拿開你的匕首。”手指暗暗蜷緊，她害怕，也很痛。但是她要壓製住心底的那份恐懼，否則，她就輸了、徹底輸了。
寧貴人不依不饒：“王爺在哪裏！”
綠之瞧著她，是充滿憐憫的眼色，“唉、不是本宮不願幫貴人，隻是……若本宮今日走不出慈寧宮，隻怕王爺也不會存活。您說、您跟在太後身邊時間也不短了，相信也該明白，太後愛子心切，若是知道王爺被貴人害死了，唔、那貴人您……可是得不償失了……”
寧貴人微愣，隨即笑起來：“昭儀這張嘴皮子功夫是越練越厲害了，你以為我會上你當？或者，你憑什麽要我信你？”
“王爺身上戴的狼牙狀墜子，想必貴人一定是最清楚不過了，對吧？”
“在哪裏？”
“貴人不把匕首拿開，本宮怎麽告知？”
於是，終於沒了劍匕威脅的綠之，悄地鬆了一口氣，腳步也不由得後退。倏地從衣襟取出一條墜子，卻被寧貴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奪去，隻見她臉色從煞青到慘白，喃喃地：“怎麽會在你手裏……”
“本宮早便說過了，王爺在我手裏，是貴人自己不信罷了、”
她收起手中的墜子，恨恨地：“你想怎麽樣！”
“不想怎麽樣，隻想大家束手就擒。”
“你休想！想殺了我們？嗬，我不會給你這個機會的！”
“昭儀也別忘了，就算王爺在你手中，隻要我們綁了你做人質，您覺得那皇帝會怎麽樣？”
……
眾人都在考慮，要不要將她綁了、這時，“嘭”的一聲，門被轟開，李赫帶著一支精軍衝了進來，團團包圍住太後**。
所有人神色大駭，不可置信的看著綠之。
“原來你真的跟李赫有所苟且！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賤女人！”
寧貴人當然知道精軍的厲害之處，即使她們這裏所有人都會武功，但卻不及這些精兵來得厲害，況且李赫還是帶了一整支軍隊過來！、綠之也不管她怎麽說，“嗖”的翻開自己手裏的昭儀寶冊，遂喝道：“來啊，通通給本宮拿下！”
“賤女人！你敢！沒有陛下指令你敢抓我們？”又去瞧李赫，更是冷厲，“你們這對狗男女，李赫！你幫這個女人，陛下同樣會殺了你！你們通通都會死！”
“死不死是陛下說了算，但貴人的性命，還有所有張太後**的人，現在是捏在本宮手裏。本宮要你們死，你們就得死。”她特意繞到寧貴人麵前，悄悄地：“本宮為了這出戲，等了好久、好久。本宮一直在想，能讓太後**一齊出現，得煞費多少心思，後來才明白，原來一個文成王就夠了~”
她憎憎地：“是你讓王爺回來的、”
她笑了聲，“不，本宮哪有那麽大的權力，能讓王爺回來，嗬嗬……”綠之頓一頓，“當初貴人的一杯參茶，害死了春香，我與陳才女一同進了牢獄，您可知？綠之沒本事，隻是宮中日子待久了，人心叵測，一切波譎雲詭，都已顯得那麽平常。或許，貴人早該明白，一切對綠之不好的，綠之會記一輩子。”
她說完的時候，寧貴人她們，已被帶走。
空蕩蕩的，一如自己。
她終於沒了重心，重重跌坐在地上，冰寒至極。
放聲痛哭起來，那些所有所有的委屈，所有所有的擔心害怕，一並在這時發泄出來，她從來就不是堅強的，隻是強裝、強裝罷了……
李赫站在她前麵，“娘娘、”
她苦澀的笑，娘娘……她也隻能是娘娘……
“娘娘、一切已結束，您回去吧……”
“結束？”她抬眸看李赫，冷笑一聲，“將軍把這件事看得太簡單了，本宮還沒倒下……就要繼續。”慘閉了下眼睛，站起來，聲音同人一樣，是恍惚地：“交給將軍的東西，已放置妥當了？”
“稟娘娘，若不出意外，此時那物已在張太後手裏。”
“好、派人將如妃等人送回各自宮中。我們回去，靜候明日的消息。”
---翌日晨裏，朝堂裏傳來消息，說皇帝與張太後，同在朝中為太子一事爭持不休。張太後說，太子拓跋炟為保自己母妃存活，不遵守祖先的（立子殺母）規矩，讓她人做了替罪羊，而自己的母妃，至今仍活在世上，這樣的人，何德何能，能當上太子？
綠之剛聞得消息，便立即整裝打扮了番，兀自去了朝堂。
趙啟魏不讓她進去，她便偷偷藏在殿外偷聽。
皇帝說了，太子秉性純良，且仁厚，該狠則狠，該斷則斷。這也是他願意立拓跋炟為太子的原因。而綠之也曾問過皇帝，如果太子做了一件他無法姑息原諒的事情呢？而皇帝顯然是矛盾的，沒有回答她。但皇帝也說過，太子是個懂事知事的人，很多事毋須他去說教，皇帝也相信，太子能擔任儲君這個職務。
而我們的張太後顯然是不同意這樣的說法的，就好比如她在朝上說的，太子連先祖都不遵，又何以服天下。當然，她的一門心思，都是為了自己的兒子，文成王。張太後說，證據確鑿，當初陛下贈於太子母妃的紅寶石，本是隨著她的靈柩下葬的，如今卻出現在太子東宮，而且太子母妃的墳墓，未曾被人掘墳過。顯而易見，太子的母妃，一直都未曾死過，而是被太子，包庇窩藏了！
此話一出，眾人像炸了鍋似的議論起來。他們看著張太後高高舉起的紅寶石，那麽閃爍，那麽耀眼！眼睛變得迷離。
然、她也看到，皇帝的臉色，變得很難看很難看，但他總是淡泊地睥睨所有人，似乎……他對張太後的言辭，根本就不震驚。
甚至有的人問，陛下可是知道太子窩藏太子母妃的事？還是說，整件事是陛下縱容的？
其實她也很想知道，皇帝到底知不知道，如果他知道，為何不攔太子？
如果不知道，那對於這件事，若是真的，他又會如何處理？
正想著，她聞得身後陣陣腳步聲，轉身望了眼，是太子來了！
朝在太子身邊的阿嬌睇過去，示意讓她過來，阿嬌說，她已經跟太子都交代過了，該怎麽做，太子心裏有數。
於是趙啟魏提起嗓子：“太子殿下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