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之前蕭策想了很多。

該想的不該想的，都想了。

為此做好了充分的準備，包括洗了個澡。

結果。

池棠說，“會做飯嗎？”

桂花糕雖然好吃，畢竟體積不大。

吃完還是餓。

“你連竹筒取水都會，做飯應該問題不大吧？”

池棠滿懷期待，把蕭策帶到廚房。

廚房她常來，綠櫃白牆，打掃得很幹淨。

“冰箱裏有牛排，凍魚，排骨，雞……”

蕭策第一次見冰箱。

上中下三層小箱子，最上麵一層像房子一樣有兩扇門。

打開便是淡淡冷氣。

下麵兩層的門，是抽屜模樣。

中間放了綠色蔬菜，最下層……有冰塊！

伸手進去，堪比冰窖。

蕭策打量冰箱周圍，見到了背後插著的電線。

懂了。

又是電。

果然神奇。

“怎麽樣，你做什麽菜拿手？”

池棠把冰箱裏有的食材都介紹一遍。

明人不說暗話，她想吃牛排。

應該難不倒蕭家繼承人吧？

蕭策震驚著冰箱，沒注意池棠拿了個什麽給他。

“既然你沒異議，那就做牛排？”

“你來做，我給你當副手？”

蕭策拿到一大塊肉，仔細一看紋理。

震驚問，“這是牛肉？”

他看了看周圍，廠區裏沒有別人。

關上廚房門。

“阿棠，牛肉哪裏來的？”

這可是違禁物，沒有官府同意文書，吃了要坐牢的。

“牛肉，當然是買的。”

想起他的“病”，池棠解釋，“放心，這裏牛肉已經買賣自由了。”

農業時代，牛是重要生產力。

大部分古代，殺牛，吃牛都是違法的。

蕭策想起這裏不再是大唐，漸漸放下疑慮。

“如果牛能隨意宰殺，那莊稼該怎麽辦？”

他看向天花板上的燈。

差點忘了這裏，有電。

一種可以存在體外的奇異能量。

有了它，耕種想必也會變得簡單。

就像所有百姓都有了源源不斷的內力，那種地還需要什麽牛。

池棠見他神情，自己好像腦補了很多東西。

既然如此，她就不解釋了吧。

“你想得沒錯，莊稼現在主要不用牛。”

“怎麽樣，可以開始做飯了嗎？”

其實牛排真簡單，切成厚度適中的片，煎熟就行。

“可以。”

……

20分鍾後。

“蕭策，你確定牛排是這麽做的？”

“是。”

男人的聲音很堅定。

他沒有在廚房用火，兩人在門外院子架了一堆木材，燃起火堆。

一大塊牛肉吊在支架中間，烤得滋滋冒煙。

小黑老遠聞著味兒跑了過來。

池棠把狗撈遠一點，免得大火給它更多“禿然”。

“小黑，你吃過這樣的牛排沒有？”

汪。

肉，吃肉！

“你說是不是我們太孤陋寡聞了？”

“這真的不是在硬烤嗎？”

蕭策專心看著火，一會放鹽，一會放孜然。

為了讓他做牛排，池棠把所有的調料拿了出來，任由他發揮。

然後。

蕭策每樣都放了一點。

這個國度的佐味料可真多，做一道菜竟然如此複雜。

他表情很是專注，讓人不好意思打擾。

池棠越看越搖頭，但想著那句經典台詞，到底忍住了。

高端的食材，往往隻需要最簡單的烹飪方式。

等等看吧。

15分鍾後，牛肉表麵傳出焦味。

略一聞，有點香。

再一聞，有點怪。

說不上來是什麽味道，酸中帶鹹，混合著烤糊的辣椒味和桂皮。

池棠不由自主偏過頭。

而本來在火堆邊守著的小黑，不知什麽時候退到了遠處。

退出人類的視線。

“蕭策，這牛肉還能吃嗎？”

“能吃，已經熟了。”

蕭策用刀把牛肉叉下來，拿到廚房分成兩份，裝盤端在池棠麵前。

“可以吃了。”

牛肉外麵已經焦黑，最裏麵的紅肉還冒著血。

“這就是傳說中的外焦裏嫩？”

合理懷疑。

池棠切了拇指大小一塊，遲疑問，“確定能吃？”

“能。”

蕭策滿臉保證，牛肉生吃都行，何況已經烤熟。

池棠鼓起勇氣將牛肉放嘴裏。

“嗯？”

看著不怎麽樣，吃著還……真不怎麽樣。

焦糊味又鹹又苦，還酸且腥。

呸呸。

池棠實在咽不下，吐在垃圾桶裏。

“蕭策，這就是你做的牛排？”

太難吃了。

果然不是她眼睛有問題，是蕭策廚藝有問題。

“你到底會不會做啊？”

“……”

蕭策默默嚼肉，吞下去。

大唐禁止宰殺牛馬，他在特殊時候吃過馬肉。

至於牛肉。

倒是見人殺過病牛。

一次沒吃過。

他哪裏會做什麽牛排，但阿棠叫他做什麽，他都不會拒絕。

“下次，或許就會了。”

男人嗓音好聽，要不是他下垂的目光正好被池棠捕捉到，誰也看不出來他心虛。

“算了，你連調料都不認識，還指望你做牛排呢。”

蕭策的眼瞼更低了。

他很想說“君子遠庖廚”，可麵對池棠嫌棄得不行的語氣，實在開不了口。

“蕭策，這肉別吃了。”

“我們還是吃泡麵吧。”

早知道不如自己下廚呢，也不至於做出一份連狗都嫌棄的牛排。

蕭策拉住池棠的手，阻止她把“黑暗牛排”倒掉。

“我吃。”

牛肉多珍貴，不可浪費。

“沒煮熟，吃了會拉肚子的。”池棠好言相勸。

“我不怕。”

在外行軍打仗，餓極了的時候，也吃過生肉。

這算什麽。

池棠看著桌上兩盤黑黢黢的牛肉，吸口氣，撇撇嘴。

“行，那你吃吧，我去拿泡麵。”

既然蕭策堅持，她也沒辦法。

蕭策安靜吃牛肉，泡麵快熟的時候，他已經吃完了一份。

“阿棠，這份牛肉，我可以帶走嗎？”

“吃不下了？”

池棠能理解。

她吃一口就吐了，蕭策吃了快一斤。

真是佩服。

“吃不了就不要逞強，扔了吧。”

“不扔。”

蕭策承認這味道有些…雜，但與之前生吃的麅子肉相比，簡直是人間美味。

牛肉，這麽稀罕的東西，他哪裏舍得扔。

他也不是吃不下，而是，“另一半，我想帶回去給兄弟們嚐嚐。”

他們一定會很喜歡。

“行啊，那你帶走。”

池棠並沒有相信他說的兄弟，隨意混合了20幾種調料的牛肉，能好吃就怪了。

人艱不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