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販愣了一下,扭頭打量雲楓:
“你怎麽知道?”
“我叫許樂天。”
雲楓了然,笑容中浮起兩分熱切,繼續問道:
“你父親叫許長誌?”
許樂天雙眼瞪大,愕然道:
“你認識我父親?”
雲楓繼續笑道:
“沒記錯的話,你女兒叫許倩?”
“雖然隻見過一麵,但她那天,幫我寫作業來著。”
許樂天上下仔細看了看雲楓,確定自己記憶中沒有這個青年,遲疑問道:
“你是?”
雲楓道:
“我叫雲楓。”
許樂天大愣,回過神來之後激動道:
“是……是雲家的少爺?”
“您……還活著?”
“父親這些年一直念叨您和家主、夫人……”
這許樂天,雲楓根本沒見過,但他煮出的這碗麵,雲楓太熟悉了。
當年雲家雖然還未躋身豪門之列,卻也是海城新興的小家族,日子很富足。
家中有個老管家,名為許長誌,為人謙和有禮,做事心細穩重,很得雲楓父母的器重。
對雲楓也是極好的。
那時候雲楓放學回家,嚷嚷肚子餓,許長誌便會笑眯眯去廚房裏。
忙活十分鍾,便會有一碗香噴噴、熱騰騰的牛肉麵上桌。
這種來自童年記憶中的味道,令雲楓癡迷而唏噓。
卻沒想到,今日街上偶遇,一問之下,賣麵的竟然是許長誌的親兒子!
看著兩人攀談,一旁的劉雅婷翻了個白眼,陰陽怪氣道:
“這就叫人以類聚,物以群分。”
“賤民之間,共同語言就是多!”
“還和個賣麵的交上朋友了!”
“若雪啊,你這眼光……嘖嘖,真的需要提升一下了。”
劉若雪氣極反笑:
“我怎麽交朋友是我的事情,和你有什麽關係?”
“雲楓的境界和層次,你這輩子都不會明白的。”
“簡直可笑。”
劉雅婷哈哈尖笑道:
“我可笑?”
“還要我明白這傻小子的境界和層次?”
“哈哈哈哈!若雪,你可真是太天真了!”
“看到這家餐廳了嗎?”
劉雅婷說著,指了指背後的一間餐廳。
這餐廳華麗的招牌上,寫了兩個龍飛鳳舞的大字:
雲頂!
裝修奢華大氣,富麗堂皇,牢牢占據了新商圈的核心位置,就連門前的侍者都很有氣質。
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能消費的地方。
劉雅婷冷笑道:
“今天我未婚夫請我來這間雲頂餐廳吃飯!”
“你知道雲頂的人均消費是多少嗎?”
“哼哼……就這傻小子,一年的收入,都不夠裏麵吃一碗蛋炒飯!”
“你說的沒錯,我這輩子都不可能明白你男朋友的境界和層次!”
“畢竟,我又不是那種賤民!”
聽著劉雅婷一口一個“賤民”叫個沒完,雲楓不禁深深皺起了眉頭,心中全是厭惡。
他從不介意當個普通人!
但劉雅婷又憑什麽,將普通人當成豬狗?
一口一個賤民,就好像她劉雅婷是天上下來的神女一樣!
她是嗎?
許樂天聽著劉雅婷的話,被氣得渾身發抖,雙目赤紅,“世上怎麽會有你這種人?物質上再富有,也掩蓋不了你內心的貧瘠和醜陋!”
他從包中掏出先前那兩萬塊錢,直接摔在了劉雅婷腳底下,怒道:
“把你的臭錢拿回去!”
“我許樂天就是餓死!也不會要你這種人一分錢!”
倘若不是惡心到了極點,掙紮在貧困線上的許樂天,絕對不會放棄已經到手的兩萬塊錢。
但貧窮,不意味著沒有自尊!
他許樂天雖然窮,但口袋中的每一分錢,都是幹幹淨淨,明明白白,靠自己雙手賺來的!
沾了牛肉湯的錢不髒,但這劉雅婷施舍般丟進牛肉湯裏的錢,令人惡心!
令人不齒!
劉雅婷看著自己腳邊的兩萬塊錢,愣了一下,旋即滿麵怒容,仿佛自己被羞辱了!
她又拉開香奈兒包,從裏麵拿出了兩萬塊錢,重重砸向了許樂天的臉!
“我命令你!把這兩萬塊錢撿起來!”
“你撿起來,這兩萬,也是你的!”
許樂天被砸得退了半步,看了看地上散落的四萬塊錢,冷笑道:
“上天真是瞎了眼,才會讓你這種人富有。”
“我不撿!”
劉雅婷一跺腳,又從包裏拿出了兩萬塊錢,再次砸向許樂天,怒道:
“你這賤民,還敢不聽我的話?”
“撿起來!這六萬全是你的!這是你一年的收入了吧?”
“敢不撿起來,我就叫人打斷你的狗腿!”
就在這兩萬塊錢即將砸到許樂天臉上的時候,斜刺裏忽然伸出了一隻修長白皙的手,輕巧抓住了這些鈔票。
雲楓麵無表情,淡然道:
“劉家的財富,都是你爺爺一筆一筆掙出來的。”
“他白手起家,半生心血扶持一個海城豪門。這麽大的本事,尚且做慈善、行義舉,躬耕商海,親力親為。”
“你不過投了個好胎,便有了享之不盡的榮華富貴。”
“該覺得惶恐,越發謙虛地敬畏命運,才能守住這份天賜的財富。”
“如你這般目中無人,遲早大禍臨頭,將你敲骨吸髓,吞得點滴無存。”
雲楓淡漠的聲音中,藏著兩分高遠疏離之感,仿佛天音借助他的嘴巴,代為宣判了命運。
聽來有兩分高處不勝寒的刺骨冷意。
劉雅婷愣了一下,旋即怒道:
“你個賤民敢教我?”
“很好,既然你想要這兩萬塊錢,就把地上的也撿起來吧!”
“至於他……”
劉雅婷轉而看向許樂天,怨毒笑道:
“給臉不要臉!”
“我待會兒就找人弄死!”
雲楓哂然一笑,隨手將這兩萬塊錢丟在了地上,搖頭道:
“我也不要。”
“死不悔改,可惜了。”
不論是劉玄,還是柳元,亦或者是被雲楓屠滅的那幾個豪門家主。
為人處世均是可圈可點,手段城府都是上上之選。
能獲得成功,躋身豪門,並不令人意外。
隻可惜,老話說“富不過三代”,是有原因的。
這些後輩,一個個紈絝而張狂,在雲楓看來,都是些福薄短命鬼。
“若雪,我們走吧。”
雲楓伸手拉住劉若雪的小手,轉而對許樂天道:
“去你家看看許爺爺可以嗎?”
許樂天深吸口氣,不再理會劉雅婷,點頭道:
“當然。”
就在三人動步要離開之際。
劉雅婷見無人在意自己,頓時抓狂,尖聲叫道:
“站住!”
“我允許你們走了嗎?”
雲楓眼中,閃過一抹淡淡的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