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永遠留在我身邊
他頓時感到難堪，自己竟然不知不覺中就欠了那個女人這麽個人情。可是轉念一想，那時候她不是也欠了自己這麽大一個人情嗎？她還罵過自己呢！隻是，他隨即無奈的笑笑，想到：“自己那時候卻沒有現在的她這般大度。”對白潔的看法突然有些改變了。或許，早就已經改變了。
他脫了衣服，躺在浴池中，然後愜意的閉上眼睛。在家中發生的那一幕幕又浮現在自己的眼前。眉頭緊皺，他的表情終於又不再那麽舒心。
他不明白，為什麽媽媽會這麽執著的讓自己回到那個男人身邊。難道在她眼中，我隻是個想要過上好日子的兒子嗎？淚水突然又簌簌流下來。薛凝沒有想過，自己竟然是這麽個不堅強的人。他苦笑，整個人都潛入了水中。溫熱的水浸泡著他的身體，隔絕了外麵飄來的香味，阻斷了那一陣陣翻炒聲。
他真想就這麽呆在這裏，像一隻自由的魚，遊來遊去，就算沒有固定的家，也好。因為，沒有夥伴，沒有在乎的人，就永遠不會傷心。盡管那樣，寂寞便會占據在心房。
他突然從水下浮上來，臉上，早已經分不清是淚還是水。
外麵，白潔正在拚命的回想著曾經的感覺。
薛凝洗好澡以後，卻募得發現自己沒有帶睡衣進來。不，確切的說才發現剛剛脫下來的那身衣服竟然不是自己身上原來的那套！
他突然淩亂在風中。頭頂上一排烏鴉飛過，薛凝努力讓自己保持淡定，可是卻依舊掩飾不了自己的驚愕。那個女人！他想：“那個女人竟然擅自脫了我的衣服給我換上？！”
他頓時有種想要暈掉的強烈欲望。自己已經失身了？他擔心的想到。難怪，難怪！難怪那個女人會突然發起神經對自己這麽好，竟然會給自己放洗澡水，給自己做飯，竟然是為了安慰自己嗎？他感覺自己那原本就很脆弱的小心髒已經千瘡百孔了。
外麵，白潔終於熬好了最後一道湯。望著緊緊關閉的浴室門，她奇怪的走過去，喊道：“小凝，你怎麽還在裏麵？”
薛凝一愣，連忙說：“沒什麽，我這就出去！”語氣那個緊張啊。好像白潔下一秒就會衝進來把自己看個精光一般。
可是，身體沒有任何異樣啊。他突然又想到。白潔應該不會這麽變態吧？我當時髒兮兮的，她又那麽愛幹淨，一定不會占自己便宜的是不是？薛凝這樣想著，頓時又鬆了一口氣。
但是轉念一想，也不是沒有可能啊，要不這家夥對自己這麽好，豈不是更奇怪？！看來，他已經完全堅信了“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的真理。可是白潔做的事情的尺度，也已經遠遠超過了這句話的涵蓋，簡直就是“以德報怨”，不，應該是“以愛抱怨”。
薛凝苦笑，算了，與其在這裏胡思亂想，倒不如出去觀察一下這個女人究竟有什麽花招。他想著，突然就明了了很多。然後突然又想起，盡管白潔給自己換了衣服，可是這衣服已經臭了……這下怎麽辦？
他苦思冥想了很久，真是感謝白潔家的浴室，有暖氣這麽暖和，不然她**站在鏡子前這麽久，估計早就已經挺屍了。
想到這裏，他無奈的衝外麵喊道：“姐姐~”
白潔正在擺碗筷，聽到叫喊聲，連忙問道：“怎麽了？”
薛凝在浴室苦著一張臉，最後羞恥的開口道：“姐姐，我忘記拿睡衣了，能幫我拿一下嗎？”真的是相當的讓人尷尬，以至於薛凝的臉獨自躲在浴室裏麵紅了。
白潔突然有種想要抽死他的衝動。這小子是不是看自己對他這麽好，故意支使自己？真的是個無恥之徒！哼，要不是自己在運用甜蜜攻略計劃，一定會直接衝進浴室，然後把他的**搬出來，重重的摔在地板上，然後抬起一腳，狠狠踩在他的第二身份證上，弄他個男不男，女不女的模樣！
隻是想歸想，薛凝又沒有逼著自己做這些，還不是自己主動獻殷勤，要給他放洗澡水，給他做飯？想到這裏，她無奈的搖搖頭說：“知道了，我這就給你拿。”
她走進薛凝的房間，然後強忍住想吐的衝動，把窗戶打開，又拿了薛凝的衣服，這才緩緩走出去。隻是突然想起，這家夥肯定也沒有拿自己的平角褲，於是她極其負責人的又倒了回去，從薛凝的私密小櫃子中拿出了一條平角褲，絲毫不尷尬的說~
浴室門口，白潔輕聲說道：“小凝，衣服我拿來了。”
薛凝此刻尷尬的站在門後麵，然後緩緩開口道：“恩……姐姐放在沙發上就好。”
白潔愣在那裏，然後木然的看了看沙發，又看了看門，無奈的抽了一下嘴角。這丫是在開玩笑嗎？她說：“你確定？”
薛凝當然知道沙發和浴室的距離，可是總不能自己開門吧？他想著，然後苦逼的說：“……恩。”
白潔好笑，難道這小子是怕自己偷看他不成？或者是心情好了要把他吃掉？她的臉一陣黑一陣白，好吧，姐姐是脫了你的衣服，那又怎麽著了？我又不是沒看過你那渾身上下細流光滑的身體，你那條平角褲也遮不住罪惡的存在是不？更何況現在隻是叫你開個門然後伸出你的小手接過衣服，如此的簡單明了而已，至於這麽磨嘰的不好意思嗎？
想到這裏，她說道：“沒關係的，你還是打開門吧，我保證不看，隻是把衣服遞到你手上就好了。”
薛凝臉倏地紅了，這個女人怎麽這麽厚臉皮？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第一天來這裏時的情景，當時隻是看著白潔穿了那件粉紅色的碎花吊帶蕾絲睡衣，就已經流了鼻血，要是現在她看到自己那完美的身體，還不如餓狼撲食般把自己給吃的連根骨頭都不剩？想到這裏，他開始擔心起來，不，這門，絕對不能開。
“你放在沙發上就好……”於是，他很小女人的又說了一遍。
白潔氣結，她已經花光了自己所有的耐心。這個薛凝，怎麽這麽婆婆媽媽的。平時不是說自己是男人嗎？現在怎麽弄的和個小娘子一樣？簡直是造孽啊！
“放門！”她一改今晚的溫柔，吼道。
薛凝心下一驚，這女人要來狠的了。遭了……於是識趣的他心不甘情不願的開門了。
門縫，有一根手指那麽細。
白潔瞪大眼睛，一臉無語的看著伸出來的兩根手指，訕訕地笑著。不過，她眼中精光一閃，嘴角輕輕上揚，把那立於睡衣之上的平角褲遞給薛凝，薛凝迅速縮回手，關上門，然後一臉尷尬的看著自己手中的平角褲。欲哭無淚！
白潔此刻已經在外麵笑開了花，她故作一本正經的說：“我找不到你的睡衣，抱歉，你就先穿著這條平角褲吧。”
薛凝臉色大變，天劫啊！盡管自己現在是這般的悲傷絕望欲生欲死痛苦萬分，可是卻阻止不了外麵那尊女佛對自己的百般淩辱千般恥笑萬般刁難。難道，自己真的這麽可憐嗎？！
“姐姐，我錯了……”迅速的套好平角褲，怎麽說，雖然獨自呆在這密封的浴室裏，可是他總是覺得這麽赤~**實在不好看。
白潔輕笑，又恢複了那悠閑的模樣，說：“錯在哪裏了親~”
薛凝臉上出現無數條黑線，苦逼的說：“我不該和個娘們一樣扭扭捏捏的……”
白潔點點頭，然後由衷的稱讚道：“乖啦，開門，我把衣服給你。”
薛凝於是小心開了門，這次，門縫能伸出一隻手了。白潔的嘴角都要抽歪掉了。沒想到啊沒想到，薛凝竟然是這般天真的傻孩子。
“換上衣服，快點來吃飯，菜都要涼了！”她丟下這麽一句便離開了。說起來現在好像已經過了午夜十二點了吧？為什麽自己今晚一點也沒有感到累呢？她鬱悶的想著，難道是因為那個小子？她搖搖頭，讓自己打斷這個念頭。
薛凝換上衣服，把頭發弄幹以後，便小心翼翼的開了門，然後羞澀的走出來。望著滿桌子都是菜的那塊區域，他瞬間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地方了。
“幹嘛呢？還不過來吃？”白潔坐在飯桌前，一臉的溫柔笑意，如春波碧水，那樣的美麗動人。
薛凝的心突然漏跳了一拍，他幹咳了兩聲，然後緩緩走過去，坐了下來。
白潔給他裝好湯，笑著說:“西紅柿蛋湯，你不是最喜歡喝了嗎？我就煮了一點。”
薛凝有些愣住了，他望著白潔，心中湧動著一絲感動。自己隻是這麽說過一次，在餐桌上，抱怨過白潔那奢侈的菜譜和喜歡的味道，隨口誇了句自己最喜歡的西紅柿蛋湯。她卻就這麽記下了。
白潔奇怪的問：“怎麽了？”或許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就這麽記住了麵前這個人的喜好，在自己眼中他隻是個孩子，是個和自己無關的孩子。命運的齒輪早已經轉動，以為不會有關係的兩人，其實早就已經有了羈絆吧。隻是這種羈絆，是什麽呢？他們都未曾想過。
薛凝搖搖頭，突然想起了薛秀麗，悲傷又肆無忌憚的襲擊著他。他低下頭，為了掩飾自己那紅紅的眼眶，細細喝了一口湯。
有些奇怪的表情出現在臉上。白潔眉頭緊蹙，問道：“不好喝？”其實她倒不會覺得有什麽奇怪，畢竟自己已經五年沒有下廚了，這刀下的功夫自然也不比從前。隻是這西紅柿蛋湯，曾經也是子俊最喜歡的湯……
薛凝沒有回答，隻是一口氣把這湯喝完，然後把碗遞到一臉驚愕的白潔麵前，說：“姐姐，再給我一碗好不好？”聲音，竟然有些哽咽。
白潔愣了一秒，然後接過碗，她沒有多問，薛凝的悲傷於她而言有些猜不透，卻又能模糊的感覺到。她為薛凝裝了一碗湯，遞過去，然後安靜的看他喝著，卻看到一滴**滑落。他又流淚了？白潔輕皺眉，盡管知道自己或許不該多管閑事，卻還是出於本能的問道：“小凝，怎麽了？”
自己的湯再難喝，應該也沒有這麽難喝吧？竟然讓他這般潸然淚下？
薛凝搖搖頭，隻是淡淡的說：“湯裏有媽媽的味道……”他抬頭，一臉的溫柔笑意，似傾瀉的美麗月光，伴著那如靜謐小溪的淚，演繹著這個世界上最純淨的美。白潔愣住了。“僅此而已。”他緩緩說完最後幾個字，然後擦了擦淚，勉強笑笑，繼續喝湯。
媽媽的味道嗎？白潔回想著薛凝的這句話，突然覺得有些好笑，她微微笑著，說：“是嗎？”然後再也沒有說話。
薛凝隻是點點頭，麵色恢複了平靜。他的動作，隻有喝湯。
良久，白潔拿起筷子，夾了塊肉放在薛凝碗中，這動作，在他看來卻又那樣的熟悉。
薛凝傻傻愣在那裏，薛秀麗這十一年來對自己的無微不至，那一幕幕全部浮現在眼前。原本努力抑製的眼淚最後又簌簌的流下來，滴答滴答的滴入湯中。
“發生了什麽事情？”白潔心頭一緊，她沒有想過，看著麵前這個小自己五歲的孩子傷心，自己竟然會這樣的不安。
薛凝放下碗，壓抑在心中的憤懣和委屈終於再也無法承受。他開口，語氣很輕，講述著今晚的事情，當然，還有那個父親的故事。
白潔安靜的聽著，薛凝不知道自己是在溫習那些記憶，還是在讓白潔分擔自己的難過，隻是再抬起頭，卻發現她早已經淚流滿麵。
原來，不是隻有自己不夠堅強。白潔，也是這麽容易悲傷。
“你怎麽了？”薛凝突然問道。
白潔有些奇怪的問道：“我怎麽了？”原來，她並不知道淚水早就已經奪眶而出。
薛凝輕笑，如三月春風。白潔伸出手，才知道原來自己的淚竟然是這樣隨意的就出賣了自己。
“你真傻。”薛凝突然說道。“我還以為你是個鐵麵無情的女人，沒想到聽到這些，你竟然也會潸然淚下。”
白潔張了張嘴，卻沒有解釋。因為，我也有和你一樣的家庭，可是，拋下我的媽媽卻永遠也不會回來帶走我。如果，她有一天真的出現在自己麵前，自己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拉著她的手離開。可是，那一天卻永遠不會出現。
她低下頭，淡淡道：“或許，你媽媽有隱情呢？”是啊，我就是這麽相信著的，相信著當年她留我一個人在這世界上，所以我一個人背著所有的傷痛走到了現在。
隻是，你的父母都在。而我，卻有個再也不在的媽媽，有個把自己逐出家門的爸爸。她想說，小凝，你比我幸福。卻又不這麽覺得。
因為，他一定覺得，自己最愛的媽媽已經不要自己了……
薛凝搖搖頭，苦笑著說：“我不知道。十一年前，我跟著媽媽離開，就已經決定了再也不會回去，那個男人，我權當從沒有認識過，更不會把他當成是我的父親。隻是，媽媽卻突然讓我跟他走，我……不能接受。”
白潔苦笑，為什麽父親，都是這樣的殘忍？她望著兩眼無神的薛凝，突然說道：“沒關係，姐姐要你。”一句話，讓兩人都愣在了那裏了。不管是聽的他，還是說的她。
互相對視了幾秒，兩人突然笑開了。薛凝有些自嘲的說：“算了，我已經習慣了。跟在媽媽的身邊，也隻是個累贅而已，姐姐就不要這麽安慰我了。”他知道，自己和白潔，不過是有著半吊子的協定的一個人，自己終究是要離開這的。
白潔訕笑，卻沒有回答。
“謝謝姐姐今晚這麽勞心傷神的照顧我，小凝睡覺去了。明天收拾這些好吧？”說完，沒等白潔回應他就已經站了起來。轉身，席轉著一股落寞。他緩緩走進自己的房間。
白潔坐在飯桌前，卻久久不能平靜。自己剛才……沒有開玩笑啊。可是，為什麽自己沒有開玩笑？她有些不明白。當時，竟然是真的想要把他永遠留在身邊，小心的保護著，不讓他受到一點傷害。她苦笑，大概這是女人的天性吧？
起身，她也不再多想，徑直回到房間，然後往床上一躺，被子一拉，關燈睡覺！
隻是，人想睡，夜難寐。今晚，誰又能睡的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