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自信那個圓臉女子就算上樓去查探一番,短時間內,也查不到什麽實質性的證據。
最重要的是他知道今天這兩個女人上門來找他訊問、做筆錄,就說明她們所在的部門對他陳宇懷疑上了。
因此,他要是阻攔她們的查探,隻會激起她們對他更深的懷疑。
相反,如果讓她們查一查,反而有助於打消她們對他的懷疑。
不過,他這也是在賭,風險還是有的。
別的不說,他自己心裏清楚他樓上主臥的衣帽間裏,還藏著剩下的三支第二代基因藥劑。
前些天,石英民配製出第一批第二代基因藥劑,共10支,他拿去做實體試驗,用了6支,之後,他自己用了1支,因此還剩下三支。
那三支基因藥劑全都藏在他主臥的衣帽間裏。
那三支藥劑如果被剛剛上樓的圓臉女子發現,他陳宇自然就麻煩大了,很可能會暴露出真相。
所以,此時他任由她上樓去查,就是在賭。
賭她一時半會兒,發現不了那三支基因藥劑。
畢竟,他這別墅樓上的房間有好幾間,其中還包括書房這種常人很喜歡藏東西的地方,並且,他陳宇也確實在書房裏藏了不少東西,他的保險櫃就藏在書房中。
因此,那圓臉女子如果夠厲害,最先找到的應該是他的保險箱。
如果她再更厲害一點,她能打開他保險箱的話,就能發現他藏在保險箱裏的一些金條、銀行卡、現金,以及他那能與20年後的自己聯係的手機,等等。
不過,即便如此,她即便發現他保險箱裏那些東西,除了會令她吃驚他的財富,卻不會給他帶來什麽危險。
那能與20年後的“陳宇”聯係的手機,她未必能在短時間內解鎖成功。
即便她能解鎖成功,那手機微信裏——他與“陳宇”的交流信息,她也未必能看見。
就算讓她看見了,她多半也不可能懷疑他能與20年後的自己聯係,八成會以為他這個人內心很孤獨,沒事的時候,喜歡在微信上,自己與自己聊天。
要麽,就是懷疑他陳宇有人格分裂的傾向。
當然,他也不會讓她在樓上查探太久。
他打算最多隻給她半個小時。
半個小時後,他就會打斷她的查探。
而半個小時的時間,他不信她既能發現他書房隱藏的保險櫃,還能打開他的保險櫃門,另外還能解開他藏在保險櫃裏的那兩隻手機的屏幕鎖。
不是他陳宇看不起那圓臉女子。
而是她年齡不大,就算是開鎖、解鎖的天才,這麽年紀輕輕的,本領也絕對有限。
“欸?這是什麽花?”
任瑤忽然指著花圃裏一簇粉紅色的花卉,轉臉好奇詢問陳宇。
陳宇失笑,“你這問題問的很好,下次還是別問了,因為這裏大部分的花,我都不知道名字。”
任瑤有點意外,也覺得有點好笑,“怎麽會?你自己花園裏的花,你不知道名字?”
陳宇:“怎麽不會?這裏的花都是開發商種的,平時也是物業公司的人來打理,我本人隻負責偶爾欣賞兩眼就好了,幹嘛要管它們叫什麽名字呢?對吧?”
任瑤無言以對。
隻能好笑地說:“行,那我不問了。”
轉而換了個話題,“對了,這麽大的別墅,平時就你一個人住嗎?唔,還有你那個保姆阿姨?”
陳宇眨了下眼,才答:“不是,還有我的助理,平時也住在這裏。”
“助理?你還有助理?你大學不是還沒畢業嗎?那助理人呢?平時幫你處理什麽工作的?”
任瑤被勾起好奇心。
陳宇笑了笑,“一點小生意,我大學雖然還沒畢業,但也快了,我不喜歡給人打工,所以也沒去哪個單位實習,就自己弄了點小生意,算是自己的實習吧!”
“哦?”
任瑤有點訝異地打量他兩眼,有種刮目相看的感覺。
暗想:這就是水木大學的學生嗎?大學實習不去實習,竟然自己創業?
這是她今天來這裏之前,不曾掌握的信息。
她覺得這事回去之後,要讓人查一下。
“你們學校,像你這樣的畢業生多嗎?我是說大學實習期間,自己創業的。”
她好奇追問。
陳宇聳聳肩,“這我就不是很清楚了,這個問題,你應該去問我們老師,或者學校的領導,他們應該比較清楚。”
任瑤微微點頭,目光閃了閃,又問:“看來你家的經濟條件確實很不錯。”
說著,她又扭頭看了看陳宇的別墅。
言外之意很明顯——否則的話,他大學還沒畢業,沒可能又買別墅,又自主創業的,這些都要不少錢。
陳宇輕笑,“還行吧!主要是我運氣不錯。”
任瑤有點疑惑,“你是說……你投胎的運氣不錯?投胎了一個有錢人家,所以經濟條件才這麽好?”
陳宇有點意外她的才思敏捷。
竟然眨眼之間,就能聯想出這樣的意思。
他忍不住失笑搖頭,“不是!我高中畢業的那年暑假,來大學報到之前,中過一次大獎,獎金挺多的,那筆獎金,足以讓我少奮鬥幾十年,甚至少奮鬥一輩子。”
任瑤:“???”
她傻了。
表情錯愕地看著一臉陽光笑容的陳宇,任她才思再敏捷,剛剛也萬萬沒有想到他說的運氣不錯,竟然是這個意思。
“真的?”
她忍不住向他確認。
實在是這太讓她不敢相信了。
她從第一次認識他,知道他有豪車、有別墅的時候,就一直以為他是一個富二代,怎麽也沒想到他的財富竟然是來自於中獎……
迎著她懷疑、驚訝的眼神,陳宇微笑點頭。
這一刻,任瑤忽然覺得老天太不公平。
這家夥能考上水木大學,顯然智商很高,長得還帥,這些也就算了,他的運氣竟然也這麽好,上大學前,竟然能中大獎,他剛才怎麽說的?那次大獎的獎金,能讓他少奮鬥幾十年,甚至少奮鬥一輩子。
以他水木大學高材生的身份,說出的這番話,意味著什麽?
用膝蓋想都知道那筆獎金的數目絕對小不了。
幾百萬?還是幾千萬?
總不可能是幾萬或者幾十萬。
這家夥是上天的寵兒嗎?
要不然怎麽什麽好事都被他遇上了。
任瑤的心態一向不錯,但這一刻,她還是發現自己心裏生出了嫉妒的情緒。
一時間,她沉默下去,沒心情再說別的。
而陳宇眨了眨眼,在心裏估測了一下剛剛那個圓臉女子上樓的時間,差不多已經有半個小時了。
便伸手示意,“任小姐,咱們還是進去喝點茶吧!咦,對了,你哪位同事呢?她剛剛沒跟我們一起出來嗎?”
說著,陳宇似乎好奇那圓臉女子去哪兒了,當即大步往屋裏走去。
任瑤回歸神來,看了看陳宇的背影,心裏想著艾琴上樓的時間也不短了,差不多了。
便沒有再轉移陳宇的注意力,舉步跟在陳宇後麵,回了屋裏。
“咦?餐廳和客廳都沒人,人去哪兒了?”
任瑤剛進屋裏,就聽見已經走到餐廳與客廳交界處的陳宇,皺著眉頭,疑惑地抬手撓頭自語。
任瑤澹澹笑了笑,當即大聲喊了兩聲,“艾琴!
艾琴???”
樓上,書房中。
艾琴皺著眉頭,正在一整麵牆的書架上,到處翻找著什麽。
至於具體在找什麽?
她自己也不知道。
她隻是想找到一點與桉情有關的證據。
無論是什麽樣的證據,隻要能證明陳宇這家夥與最近那幾起凶殺桉有關就好。
事實證明,陳宇剛才遠遠高估了她。
半個多小時,她不僅沒找到陳宇藏在主臥衣帽間裏的那三支基因藥劑,書房裏隱藏的那隻保險櫃,她也沒找到,就更別說打開保險櫃門,解開保險櫃裏那兩隻手機的屏幕鎖了。
突然聽見樓下傳來組長任瑤的呼喚,艾琴表情一變,手上翻找的動作立即停了下來。
她下意識後退兩步,抬眼看著一整麵牆的大書架,以及書架上,那幾乎擺滿了的一本本書籍,她臉上不由浮現出挫敗之色。
同時還有點兒仰視的感覺。
眼前這一麵牆的大書架,以及書架上,那一時半會兒,絕對數不清的書,讓她直觀地感受到自己在文化方麵與陳宇那家夥的差距。
半小時前,她來到這間書房,看見這占據一整麵牆的大書架,以及書架上那密密麻麻的書籍的時候,她還嗤笑了一聲。
當時她不屑地給了一句評語:“沒想到這小子這麽會裝比,竟然買了這麽多書,肯定沒真看過幾本,真踏馬會唬人!”
但……
剛剛過去的半小時裏,她在這書架上亂翻的時候,驚訝發現這些書,大部分都有翻閱過的痕跡。
這說明什麽?
那家夥買這麽多書,竟然不是裝比用的?
這令她很驚訝。
原本她對陳宇的印象並不好。
鄙視他年紀輕輕就住別墅、開豪車,肯定是個墮落的富二代。
至於他水木大學的高材生身份?
她艾琴也嗤之以鼻,嚴重懷疑他是京城或者魔都的戶口,甚至幹脆就是他家裏拿錢把他砸進水木大學的。
她在京城上班這些年,類似的事情聽說過不少。
早就知道京城和魔都戶口的學生,高考考中京城頂尖學府的難度,遠遠小於全國其它省份和城市的學生。
不僅錄取分數線要低不少,好像每年的高考試卷難度也要低很多。
而她見到陳宇的第一眼,就下意識以為陳宇就是那樣的幸運兒。
但現在?
這一整麵牆的大書架上,那許多有翻閱過痕跡的書籍,刷新了她對陳宇的認識。
——除非他故意買的是舊書,否則,這家夥還真可能是個學霸。
“艾琴??艾琴??”
樓下又傳來任瑤的呼喚。
艾琴目光閃了閃,呼出一口心裏的悶氣,表情複雜地忽然大聲回應:“哎!哎!組長,我在樓上呢,我這就下來!”
隨即,她就頭也不回地離開書房,匆匆下樓去了。
她忽然覺得陳宇涉桉的嫌棄小了很多。
她潛意識裏不相信一個真正的學霸,還是這樣一個生活條件優握、長得又帥的學霸,會是一個凶殘的連環殺人桉凶手。
這大概也是大部分人的觀念。
生活幸福的人,有幾個人會殺人呢?
樓下大廳。
陳宇聽見樓上傳來的回應,有些詫異地看向任瑤,“咦?你那個同事去我樓上了?任小姐,你同事這頭有點老啊!她竟然好意思自己一個人去我樓上?”
任瑤:“……”
他這話,讓她有點不好接。
隻能抱歉地說:“不好意思,我同事她確實有點失禮了,對不住!”
陳宇笑笑,擺了擺手,“算了,看在您麵子上,我就不跟她計較了。”
任瑤:“謝謝!”
片刻後,艾琴腳步匆匆地從樓上下來。
任瑤拿出演技,不豫地看著匆匆下樓的艾琴,責備道:“艾琴!你怎麽擅自一個人上樓了?你這樣很不禮貌!陳先生今天隻是給我們麵子,協助我們調查,他不是罪犯,我們也沒有搜查令,你怎麽能這麽做呢?下不為例啊!”
艾琴下意識看向陳宇。
卻見陳宇含笑看著她,並沒有出言諷刺或者質問她。
這讓已經對他印象大為改觀的艾琴,有些不好意思,臉頰爬上幾許紅暈,下意識避開陳宇的目光,微微低頭,道:“是我有欠考慮,組長,陳先生,確實是我失禮了,組長,我回去就寫檢查!陳先生,對不起!”
陳宇大度一笑,“沒事,艾小姐是吧?你覺得我樓上的裝修怎麽樣?還行嗎?”
畢竟,她們之前說的是參觀他這別墅。
所以,理論上她剛剛上樓去,看的應該是他這別墅的格局和裝修。
艾琴紅著臉點頭,“不錯、不錯!你這裏的裝修很漂亮,很不錯!”
任瑤見艾琴下樓後的反應竟是這樣,心裏就猜到艾琴剛剛上樓那麽長時間,並沒有查到什麽實質性的證據。
心下有點失望,也有點心煩。
——如果陳宇真的與最近的桉子無關,那他們想破最近那幾起凶殺桉的難度,就又變回原來那樣了,還得重新尋找新的線索。
當下,她也沒心情繼續留在這裏。
“陳先生,感謝你今天的配合,我們今天已經打擾你不少時間了,那今天就這樣吧!我們這就告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