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四十六章 棺槨前有兩個挑燈童子

千年的智慧千年的心計千年的等待,終於到了最後的決戰,這種等待真實曠世悲哀,苗王的部署們和大漢的能工巧匠們合力建造的這個龐然大物,設計了密集的機關,為什麽呢,不就為等待著後世的破壞者的踏足。這種悖論不是他們想不到,是確實想到了,但是還是要做,人們對生死太過在意反而最後卻得到更多的痛苦,這種悲哀一直延續下來。

據說春秋戰國時期的魯國就有大將專門以倒鬥為自己的軍隊補充財力,後世又有赤眉軍瘋狂倒鬥,黃巢軍也倒鬥,這些都是載入史冊的公開倒鬥,那流傳千古的老行業更是多了去了,而且技藝越來越精,派係越來越多,這就造成一個奇怪的現象,帝王將相富家大戶生前聚斂大批財寶,便瘋狂地營造死後的歸宿,造好自己沒升天反便宜了這些土夫子們,更悲哀的是他們明知道會有人來倒,隻好窮極智慧去設計各種奇妙的機關和暗器,來對付入鬥的土夫子,但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道理難道沒聽說過嗎。

等大家充分討論後,一個個信心滿滿,充滿財的激奮,牛二大手一揮,大家出,還是按以前的秩序,萬三打頭,牛二掩護,來旺斷後,疤瘌棍有傷在身,夾在中間,跟著多長隻眼睛,即使提醒著點也就可以了。

墓室不算太高,也就兩米多,就象殿中之殿,隻是象個大屋子而已,萬三沒敢貿然進去,先拿了長棍四處亂戳亂打,還好,沒暗器激,平靜的很,平靜的讓大家心裏空落落的,反而增加了恐慌感覺。

按規矩,萬三先進去,牛二他們在外邊等著,萬三小心翼翼地踏進墓室,說不緊張絕對是假的,但是他竭力地鎮靜著自己的情緒,敏銳地觀察周圍的異動,好一陣子才平靜下來,裏邊依然是漆黑,燈籠隻能照亮四五尺距離,其他就昏暗難辨了。

他衝後邊一擺手,大家依序進入,立刻感覺一種級沉悶的威壓,黑,沉重的黑,光線所及也是昏暗的,為了節省油料,大家都不敢多用油,燈籠裏的光線依舊暗弱。

萬三繼續往裏行進,裏邊空間不算太大,但是卻深,還沒有看見棺床,兩邊是鮮豔的壁畫,四個人一進來,那些壁畫吸收了些燈光,立刻顯露出沉寂千年的魅力,壁畫題材變了,全成了苗王藍鳳穿著彩紗衣裙,飄飛的動作,有點象敦煌飛天的感覺,不是一整幅,而分隔開的一幅幅單獨的作品,場景不一,但都是雲彩飛揚,或高山峻峰上,或直接逍遙在雲端,奇怪的是,沒有一幅女子形象,有些陪襯的人物也是些侍女,那些侍女打扮分外妖嬈雅淨,也如仙女般恬淡清雅。

往前,離大門有半丈多,隻見一排雕刻精彩畫麵的木製架子,上邊托起一隻仙鶴,仙鶴引頸高歌,腳下蹬著雕刻的鬆樹枝椏,真是組合完美,仙鶴頭頂處頂著一顆閃爍著光芒的珠,就是剛才藍光的珠子,如今吸收了燈籠裏的火光,顏色開始轉變為黃紅色,煞是好看,確實是稀世珍寶,萬三和牛二都壓抑住心頭的**,不去摸,裏邊還有更多,回過頭來再收了它。

來旺是最老實的,當然看牛二的行事,他心思沉穩,不喜歡躁動,疤瘌棍就不同,這小子急噪,不光急噪,還下作,比如摸女人的臉,這些下作動作也就疤瘌棍幹的出來,這方麵吃的虧很多了,白搭,時間一長,**力一強,準又忘了。

疤瘌棍走在第三,那旁邊的明珠真的是圓潤珍奇,疤瘌棍其實並沒有想獨吞的意思,隻是想把玩一下,他忍不住伸手就摸,手感涼涼的,很舒服,他想使使勁幹脆取了下來算了,反正過會得帶走,打定主意,就微微一使勁,想看是不是可以直接取下來。隻聽見“哧”一聲,底下仙鶴頭部往上彈出來一個刀片,急劃進疤瘌棍的胳臂,再往裏偏點就有動脈搏的危險,疤瘌棍隻覺得一陣強烈的刺痛,趕緊抽回胳膊,已經晚了,一個大傷口呲牙裂嘴,痛苦不已,就算這樣,他也忍住沒敢喊痛,實在是太慚愧了,典型的自作自受。

後邊來旺看著可笑,也不言聲,還故意催促快走,疤瘌棍一邊敷藥一邊包紮,狼狽不堪。牛二和萬三正緊張地往前走,不願意理他們,知道這小子也不會幹什麽好事,看他不言聲,知道是理虧。

“到了!棺床!”萬三興奮地有點變聲,停住腳步,往後看著三人,疤瘌棍卻興奮不起來,鑽心的疼痛讓他勉強能跟在後邊。

牛二和來旺也興奮起來,摩拳檫掌,也停在當地,實在是太激動了,必須平衡一下氣息,裏邊不隻有珍寶,或者還有暗器,或者還有邪門殺人物事,總之,不能亂動。

四個人靜默了下來,與對麵的棺床在黑暗中對峙,其間的意念流動跨越千年,四個人對苗王的尊重暫時越了升棺財的渴求,畢竟他們是與僵屍相伴而生活了幾十年的人,自覺中對僵屍對死亡對靈魂充滿著天然的敬重,這也是祖傳的規矩,以至於牛二至今難以釋懷對荷花的那種難以明狀的情緒,他並不怕她,就算象上次那樣,死在她的手裏,其實心裏也不會有太多的遺憾,老趕屍匠牛二有著自己的做人理念,他曾經一次次地想,過些年自己也到陰間報道,第一件事就是去找荷花,先乞求原諒,然後自己會在她身邊守護著,愛惜著,雖然,他知道自己長相是醜陋不堪的,但是他渴望自己死後能改變這種狀況,不需要太瀟灑英俊,隻求個中人之姿就很好了,最起碼,他有著一顆赤心。

當然,四個人各有想法,疤瘌棍的心思裏全是做財主和妻妾成群的幻想,當然,在當下,他還是將眼盯著前邊那神秘的棺床。

再往裏邊,依舊漆黑看不清楚,但是,龐大的棺床前邊的物事已經隱約可見了,棺床和前邊大殿裏那個幾乎一模一樣,漢白玉的,不同的是,上邊多了龐大的棺槨,隱約中可以看到,那棺槨外邊是顏色鮮麗的漆畫。

棺床前麵有三尺遠,是一條長長的寬大祭台,祭台也是漢白玉製作,幹淨、平整,上邊照例放著些玉石瓜果等物,為難的是,取下來可不容易,除非把整個祭台抬走。

在往前,不是大油缸了,是兩個挑著燈籠的童子,一邊一個,乃童男童女打扮,各自神色安詳地挑著燈籠,燈籠是的架構是青銅的,所以掛在那裏千年也不動彈,不過有了剛才在前殿被侍女傷到的經驗,這回,打死疤瘌棍也不敢再碰一下,更何況這兩個童男女雖是可愛,畢竟是小孩,還沒張開,神情純真,不象外邊那侍女的美豔。

不過那挑燈童子象嘲笑他們一樣,帶著千年的矜持,造型也逼真的很,那黑亮的頭與真人無二,雖然四個人都知道是塑像,當然也是按一路走來的經驗,但是,實在是太象個人了。

大家不免又讚歎一會,大體看清了棺床周圍的情勢,也沒遇見特別重大的暗器設置,或許是為了怕驚動苗王的沉睡,不過這卻便利了牛二等人升棺財,想到這裏真是有點激動。

四個人低聲商量了一會,決定直接進開棺,在中間不再停留,少生波折。牛二心裏暗暗奇怪,為什麽這一路來見到的寶貝都設計的這麽龐大,真的是為防備我們這些人的嗎,讓我們就算進來也帶不走多少東西,若真這樣,可就慘了,九死一生才進來啊,真是那樣,就說不上到底誰是勝利者了。

最擔心的是那棺材裏,就隻有苗王那老粽子,其他一無所有,或者隻是些身上帶的東西,那也是大大失算。說不得隻好回過頭來破壞些大家夥上邊的珠子什麽的帶出去,不要說財,隻能算個溫飽,可是付出的代價卻是太大了。

他沒敢說出來,一是心裏沒底,再一個,他們這些信賴邪靈理念的人都怕一件是,就是怕什麽來什麽,想得到什麽卻總也得不到,說不得,一說就完了,什麽也實現不了,或者還會一語成讖呢。

四個人下定決心,各自又正經地收拾了一下裝備,準備利索去開棺了……沉默的棺床用沉積千年的冷靜等待著這幾位不之客,或許苗王當時就想到了,終於有一天會與後人見麵的,沒想到,見麵的卻是這麽幾個居心不良的家夥,破壞宮室,騷擾自己的一方千年靜土,可以想見,她會以什麽樣的麵目來迎接著跨越千年的挑戰呢。

牛二等人也是步履沉重,疤瘌棍還有點瘸,支了根拐杖幫自己省些力氣,雖然近在咫尺,四個人誰都沒有一下子撲上去的漏*點,難為了,一群又醜又老的趕屍匠,業餘的土夫子們,他們有著過人的耐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