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〇三章 張居正定下剿滅都蠻之策

大明王朝在萬曆初年,是很有一番振興模樣的,這歸功於張居正的改革,但是,曆來改革必須有最高統治者的支持才能徹底推行,張居正卻是順風順水,很是得力,這有宮內太後與大太監馮寶的傾力支持,應該說,張居正是一代賢臣,但在他與他的統治圈子取得完全的統治權時候,手法卻是不大磊落,順帶著,僰人也成了張居正集團的犧牲品。

朱翊鈞繼位之時,張居正與內閣眾臣同受顧命,皇帝年少,自然是太後當家,先確定內閣輔弼班子是大事,當時張居正雖然最受寵信,但是他入閣晚,是隆慶皇帝在位時候才提拔進內閣的,排位自然在老臣高拱之後,李太後知道朝廷新立,以穩為主,決定任命高拱為內閣輔大臣,地位與權勢相當於以前的宰相,明有祖訓,曆代不得設置宰相,宰相的權力分攤到六部,後來的皇帝感覺六部權力過大,不利於集權,幹脆設置內閣,內閣有大學士,內閣輔的權位就相當於古代的宰相,既然有高拱任宰相,張居正要想按自己的思路主理朝政,當然是窒礙難行,特別是到了離輔大臣一步之遙的時候,更有宮內奧援,任誰都會對這宰相之位心存覬覦的,特別是已經做到東閣大學士高位的張居正。

新朝建立,張居正與馮寶便秘議除掉高拱之策,兩人是有此便利的,老是在李太後身邊繞著,張居正在外朝尋找機會,馮寶據此在太後麵前絮叨,時間長了,李太後自然動搖了,謠言傳過千遍就成了真理,與高拱相比,張居正與馮寶在太後心中,距離更近些,便將高拱撤職了事,張居正順理成章,進位宰相,真正開始了大明的張居正時代。

可以說,如今的張居正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但是,高拱以及高拱被撤職的事兒,朝廷上難免有議論,高拱不死,張居正就覺得不踏實,幹脆一不做二不休,除了他得了,這些陰謀作為政治家來說,其實也沒什麽,曆朝曆代都是如此。

機會來了,朝廷生“王大臣行刺皇帝事件”,在明朝後期社會矛盾非常激化的時候,生行刺皇帝事件,也沒什麽可奇怪的,官逼民反嗎,隻是矛盾激化的結果,張居正他們抓主機會不放,硬往高拱身上扯,這可厲害了,不是以前那些小錯誤,刺殺皇帝,滅九族的大罪,這是置之於死地的毒計,高拱可以說已如躺在案板上的羔羊,隻等挨宰了。

應該說,明朝的文官製度還是比較完善的,有明一代,雖然也常出現大臣或宦官專權事例,但是,相較於兩漢與唐朝時候可以對皇帝生殺廢立的狀況,還是好的多了,分析一下我們可以知道,明朝的大臣與宦官專權,無不在皇帝的縱容之下,嚴嵩如此,王振、魏忠賢也是如此,他們雖然跋扈的厲害,但是,每人能動搖皇帝的寶座,不管他是昏庸還是懦弱,隻要皇帝一個旨意,權臣權宦們便立刻灰飛煙滅了。

張居正與馮寶等人在朝中翻雲覆雨的時候,就有大臣覺得做的太過分了,致人於死地,明朝時候還是不大缺乏硬脖子官員的,曆朝皆有,比如海瑞,比如東林黨,等等。

吏部尚書楊博、禦使鍾繼英、左都禦使葛守禮等人先是在朝堂上力保,先保了命再說,然後呢,楊博其實已經掌握了張居正陷害高拱的確鑿證據,隻是先不說出來,他知道,一旦說出來,事情反而沒有轉圜餘地,加了高拱的死亡,他掌握了證據卻不說,這就像定時炸彈,讓對方隨時都有危險逼近的危機感,就會畏畏尾,不能決。

葛守禮老先生還是比較沉著,他對張居正還是有著那麽點信任感,他幹脆親自找張居正,鼓動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正說反說,仔細分析,還真讓張居正感覺慚愧的緊,想了想,實在是太過分了,事關自己的威信,這高拱已經打趴下,要是真在這樣決絕地害死了,自己的威望也無法提振起來了,當上了宰相,也沒了朝臣奧援,那就麻煩了。

想到這裏,張居正趕緊進宮,雖然不承認自己的錯誤,這是麵子問題,絕對是不能丟掉的,但是,他還是誠懇地擔保,高拱無罪,其實這些對太後來說無所謂的,她心裏明白的很,知道張居正這招壓服不了眾心,既然他自己找了個台階,那就給他下吧,兒子的江山還得靠他操持呢。

張居正這事兒做的不妙,天天覺得朝臣在後邊指點自己,威信不能樹立,腰杆挺不直,得用個什麽事兒壓壓眾臣之心呢,轉移朝議注意力。

正在那裏苦苦思量的時候,四川巡撫曾省吾上了一道奏折,說“臣待罪西陲,不能絕邊患,無所稱塞意旨,願將戳力破蠻,赭其巢,略其地。”

一個朝廷一旦遇到危機的時候,最有效的辦法就是轉嫁,或者轉移,將危機轉移出去,張居正得到這個奏報大喜,立即召集群臣聚議,其實是要顯示自己的決斷力,摒除朝內的反對力量。

“蜀在中國是西南重地,僰人叛亂如果不迅平息,其他民族部落將會望風而起,四川能安寧嗎?”張居正慷慨陳辭,朝廷承平日久,對於文官來說,喜歡在盛世之下清談,對戰爭的事兒,隻有懼怕的事,這下,張居正大大的露了臉,既顯示了自己的決斷力,又顯示了自己左右朝政的能力,最後決斷說:“我將以一中丞取夜郎,如果不能成功,可以罷去我的官職。”

既然這樣,大家隻有隨聲附和的事兒,不然給扣個不忠的帽子,可就不好玩兒了。

張居正便奏準朝廷,下聖旨,使授中丞弓劍節斧,行使大將軍職權,由曾省吾調兵遣將,選擇將官,若有不聽命者,殺無赦。

曾省吾接到朝廷來的聖旨,頓感振奮,擬了《平蠻檄》,說:“山都群醜,聚惡肆氛,雖在往日,叛服不常,未著近日猖獗尤甚。都蠻近日長驅江、納,幾薄敘、瀘。擁眾稱王,攻城劫堡,裂死千百把戶,虜殺紳監生員。所掠軍民,或賣或囚,盡化為剪鑿齒之異族;或焚或戮,相率為填溝枕壑之幽魂。村舍在在為墟,妻孥比比受辱。六邑不禁其荼毒,四川曷勝其侵淩。……朝廷以征剿禁絕為期,主持以蕩平圖報為誓。……務在犁庭掃穴,震疊天威,一清巴蜀之憤……。”就這樣,一場麵對僰人的戰爭,完成了政治上的準備,接著就是調兵遣將,選擇良辰吉日,努力進剿了。

曾省吾還是很有識人之明的,他上奏朝廷,重用被朝廷因小錯失罷免官職的著名大將軍前南京中軍都督劉顯為節帥,統製諸軍,劉顯以前的軍功主要在平蠻中得到,對西南少數民族的情況很熟悉,劉顯接到旨令,感奮不已,表示“國賊不破,不敢身敗還”。

定了主帥,下邊將佐就好辦多了,以左布正使馮成能、參正官沈伯龍、兵巡副使李江、僉事周思充、鹹入讚計畫暨知府陳大壯等。以副總兵郭成、參將張澤等12人為偏將。

一切準備就緒,隻等擇日出兵了,陳練口舌橫飛地講述著來龍去脈,哈密嗤聽了個臉色蒼白冷汗淋漓,陳練間哈密嗤嚇成這樣,炫耀地說:“這擇日的事兒,是在下親自去辦,我個你說啊,這次,我往後推三天,還是可以的,你可抓住機會,趁僰人還不知道情況,趕緊收收生意,三天之後,大兵就要出了,所到之處,一切蕩然無存。”

哈密嗤又跪下來,哀求哈密嗤一定要想辦法推遲三天起兵日期,自己收回生意,一定有重謝。

陳練將哈密嗤扶起來,鄭重地要求他保守秘密,能辦的自己自然會辦好,辦不到的,也隻好請哈密嗤好自為之了。

哈密嗤感恩不盡,出的陳府,哈密嗤趕緊寫了秘信,放出三隻信鴿,將消息送回九絲山王庭。

這才感覺一身的疲憊,在陳府的密談讓自己心神疲憊,再加上擔心害怕,心裏惶惶的很,也沒和隨從說話,自己躺在床上,一閉眼睛,無邊的黑暗立刻侵襲過來,哈密嗤感覺自己像飄零在懸崖上的一枚樹葉,向無盡的黑暗,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