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下,李若水悠然地在皇宮中移動,看似閑庭散步一般,這守衛森嚴的皇宮對李若水來說卻如自家的後花園一般。

沒有人察覺到李若水的行蹤,當然李若水也避開了有特級高手守護的重地。

盤龍山南山。

李若水懶散地走在狹窄的山道上,手中還拿著裝著“清溪流泉”的酒瓶,時不時地抿一口。

一座小山村出現,首先入目的是一座涼亭。

有橫匾寫著“淨心滌念,過不留痕”八個字。

李若水嘿嘿一笑道:“淨心滌念,誰能做到,人生來便是塵根,要想成功,莫非不是人?”

李若水撇了撇嘴,道:“怪不得淨念禪宗這群和尚總是比不過慈航靜齋那群尼姑。”

樸實無華的隻是外表,隻有內在真正的樸實無華才是超脫一切的根基。

李若水對這群和尚很看輕,並不是因為他們的實力弱,而是想跨入那扇門,對他們來說已經是不可能了。

第一步已踏錯,想再挽回,那需要超人的大智慧和大毅力,可惜,人生短短百年,一邁出,又怎能回頭呢?

李若水暗暗慶幸,自己終歸是沾了前生的光,雖然現在這已成為一種束縛,嗬嗬,最後的束縛。

可李若水不得不承認,若沒有那一生的經曆,自己恐怕隻是“過不留痕”了。

亭旁一道潺潺的小溪,淙淙的溪流聲在這月色下,格外具有韻味。

一種滌蕩心靈的意境頓生。

李若水站在亭前,抬頭望向隔岸隨溪流彎曲的小山崗。

過了山崗,山裏蜿蜒,兩旁古木成蔭,偶爾的夜風吹過,“沙沙”的聲音格外清晰。

轉過刻有“滌塵洗念”的牌樓,李若水穿過潭水旁邊的房舍。

驀然一頓,李若水便知道到了。

隻見房舍盡頭,一個身穿白袍,頭頂光滑如鏡的人,負手挺拔入雲的站在溪流旁,正俯首看著永不休止的山泉流水,悠然自得。

李若水看似平常的步伐,其實沒有任何聲音,這人卻如斯響應地回過頭來,與李若水打了個照麵。

他的眼神熾熱無比,充盈著渴望、好奇和對生命的愛戀。

李若水眼中閃過訝色,笑道:“鷹緣終於成了鷹緣!”

鷹緣哈哈一笑道:“李若水不愧為李若水!”

接著,鷹緣露出陳思的神色道:“這幾十年來,我還是第一次這麽愉悅。”

李若水欣然一笑,來到鷹緣身旁,並肩而立,笑道:“明王兄似乎並不驚訝。”

鷹緣深不可測的眼神,頭往溪水裏,微笑道:“我們不是見過麵了嗎。”

李若水抬頭望向星空,淡淡道:“明王兄為何找到在下?”

鷹緣凝視溪流的雙眼射出熱烈像孩童一般的光芒,喃喃自語道:“看到李兄,就像看到我自己,這世界還真是奇妙啊。”

李若水一怔,隨即笑道:“嗬嗬,鷹兄太抬舉李某了。”

鷹緣歎道:“的確,鷹某得天之幸,比別人先行一步,又得先父之福,得到先父畢生的經驗,當然也得到蘊有生死奧秘《戰神圖錄》的鷹刀。”

李若水笑道:“既然鷹兄抓到一手好牌。為何仍要留戀此處?”

鷹緣肅道:“我已經跨出半步,但驚得縮了回來,驚的是破碎虛空這最後一招,怎會是這麽容易的一回事?李兄,現在應深有體會。”

李若水無奈一笑道:“可惜,李某連踏出的勇氣都沒有。嗬嗬,這也許就是一飲一啄皆有定數,我們走捷徑而來,總歸要麵對這走捷徑的代價。”

鷹緣目不轉睛地望著李若水,輕輕道:“踏出那半步,讓鷹某得到超越人世間一切經驗,所以由那天起,我忘記了所有武功,也忘記了自己。”

李若水笑道:“那為何今晚如此囉嗦?”

鷹緣露出一個充滿童心的笑容道:“因為看到李兄,我就像看到自己,哈哈,這世間我多了個夥伴,鷹某欣悅異常,這種感覺是鷹某有生以來第一次體悟到的,太開懷了。”

李若水撇了撇嘴,無奈道:“鷹兄似乎不太仗義,將自己的樂趣建在別人的痛苦上,好像並不是一件光彩的事。”

鷹緣笑道:“死道友不死貧道。”

李若水驚道:“你怎麽知道?”

鷹緣笑道:“我並不知道,這隻是你自己的想法。”

李若水突然哈哈大笑起來,伸手捧起一捧冷水道:“好舒服!”

鷹緣道:“看來你已經知道了。”

李若水喝了一口,突然叫道:“千萬別開口,我現在不想知道。”

鷹緣笑道:“李兄果然非同凡人。”

李若水道:“若想踏出那一步,李某必須自己去走,鷹兄若告訴李某,李某豈非要等待很久。”

鷹緣道:“李兄果然達到了這一步,鷹某靜候佳音。”

李若水笑道:“鷹兄似乎很有童心,龐斑是你下一個作弄的對象吧。”

鷹緣笑道:“李兄似乎和我一樣,很喜歡惡作劇,看來龐斑似乎讓李兄吃過虧啊。”

李若水抬頭望向夜空,皎潔的月亮依舊明亮,絲絲銀輝閃著奇異的光芒。

良久,李若水尷尬地笑道:“鷹兄很不可愛啊,李某的確曾被龐斑嚇走,所以鷹兄若能做到,李某倒很樂意看到。可惜,以龐斑的才智,恐怕不會上當。”

鷹緣笑道:“不試試,誰又能知道。”

李若水笑道:“鷹緣不愧是鷹緣。”說完,身影一動,便消失了。

身後,鷹緣的嘴角劃出一道弧線。

整個夜空似乎像沒發生過什麽一樣,又沉寂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