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半夜來電

一陣手機震動的蜂鳴聲終於將夏斌從睡夢中鬧醒,迷迷瞪瞪的睜開眼發現才淩晨2點。

原來是妻子琦彥打來的,而且是第三個。一定有事,夏斌慌忙按了接聽鍵,“阿斌,你最好盡快回來一下。”琦彥的聲音聽起來有點驚慌。

夏斌的心也一下子提了起來,他知道趙琦彥素來平穩冷靜,隻好先自己強自鎮定地問道,心裏卻打起鼓來,“怎麽啦?”

“是元元,病好了以後,現在住進了龍、龍華寺,說、說是要出家。要不是言誠大師打電話來,我都找不到他。”趙琦彥也怕驚到夏斌,所以盡量放慢語速,但仍然說的結結巴巴。

夏斌還是被驚到了,甚至是驚呆了。元元才15歲啊,怎麽會有出家的念頭。

“你也不要著急,我們先要把事情弄清楚。”嘴裏卻還是這樣說著。

琦彥繼續說道:“我今天從龍華寺回來,仔細整理了一下元元的房間,發現元元的抽屜裏有兩本經書,《金剛經》和《楞嚴經》。應該是遠鵬留下來的。但元元在上麵做了很多筆記。”

“哦,原來是這樣,元元在讀經書啊。”夏斌答道。

“阿斌,我隻是覺得對不起孩子,更對不起遠鵬啊。我們答應過他,照顧好元元的啊。”說道這裏,趙琦彥再也控製不住,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你還是快回來吧,我怕我處理不好啊。”

夏斌隻覺得嗓子裏直發幹,便強安耐住,“你別著急,會沒事的。我一定好航班就馬上告訴你。”

安慰好趙琦彥,夏斌也算是完全醒了。今天一天的心態簡直是過山車,上午在威爾遜的辦公室還是信心滿滿,中午到了中央公園更是豪情壯誌,但接著碰到了沈海春以後情況就急轉而下了,現在看來連紐約都沒法呆了。

一邊搖頭,夏斌一邊幹脆開亮了房間裏所有的燈,又去洗手間擦了把臉,喝了杯冰水,這才慢慢地冷靜了下來。打開電腦,先訂了後天回上海的機票,然後發了一個短信給楊明,約了大家9:30去普道紐約的辦公室開會,然後又檢查了一下今天所有的郵件,立刻回了其中三個。

做完所有這些,時間已是淩晨5點。突然夏斌又想到一件事,自己是怎麽從大都會博物館回來的呢,為什麽完全都記不得了。隻記得沈海春的那些話,後來的記憶好像就是一片空白。這的確是太可怕了,以前從未發生過,難道自己已經老了。他仔細想了半天,隻覺得好像自己在雨中的博物館門口昏睡了過去。後來好像被人架上了車,後來就再無印象了。可怕,夏斌越想越可怕。於是幹脆打了個電話給酒店行政樓的值班樓層,問是否有人把自己送了回來。值班經理說需要了解一下,很快會打回過來。果然不一會,客房服務來電告訴夏斌,的確有一位亞洲女士把他送回來的,還讓服務生替他換了睡袍。後來那位女士離開後,又回來過,並在前台留下了一個袋子。客房服務問夏斌要不要馬上把袋子送上來。

夏斌連忙說要的,並道了謝謝。很快,服務生就送上來一個袋子,袋子裏有兩盒西藥和一個素白信封。打開信封,是一行秀麗的字跡:“老夏,多保重身體,照顧好元元。看到你桌上的空藥瓶,包裏是羅氏的最新出品的植物安眠劑,副作用小,希望對你有幫助。”落款是蘊春。

夏斌看了直發悶,知道原來是黎蘊春去取車時看到了昏睡過去的自己,並找到了自己口袋裏的門卡,把自己送了回來。謎底雖然解開了,心中卻完全不是個滋味。幹脆調好了鬧鍾,又複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