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娘看著麵前的這封信愣了愣, 等回過神的時候,哪裏還有什麽小姑娘。

“二媳婦,誰啊?”魯老太太在裏麵問了一句, 芮娘回過神來,拿著信走回了院子裏, 道:“剛才有個小姑娘, 說要把這個給三郎。”

院子裏的人都怔了怔,芮娘將信遞給魯恒,上麵的確寫的是‘魯恒哥哥親啟’。

“三郎, 誰家的小姑娘啊, 怎麽還給你遞信了?”魯老太太好奇極了,多問了一句。

魯恒也有些奇怪:“我也不知道……”

他一邊說一邊打開了信, 那紙上很空,就簡短的兩三句話,魯恒看了一眼, 怔楞了好半晌。

魯老太太是個好奇的性子, 伸著頭忽然就想看上一眼, 誰知魯恒忽然把信紙一折, 不自然的咳嗽了一聲:“我大概……知道是誰了……”

“誰啊?”

“一個……好久沒見的朋友。”魯恒越說臉色越有些不大自然,到最後幹脆什麽也不說了,直接避開魯老太太的提問, 艱難的拄著拐杖回了屋……

這忽然, 就勾起了魯老太太無限的好奇心。

她轉頭就去問芮娘:“二媳婦, 你說送信的是個小姑娘?”

芮娘也還沒回過神, 點了點頭:“對……看著好像也就十五六歲吧, 穿了一件粉裙子, 人怯生生的。”

“這就奇了怪啊, 我從沒見過三郎和什麽姑娘家說話啊……”魯老太太自言自語的道。

魯越在此時忽然開口了:“說不定是三郎在學院認識的朋友吧,他這個年紀,也很正常的。”

魯越話音剛落,魯老太太和芮娘就同時看向他,那眼神在一瞬間就變的極其有深意。

魯老太太:“二郎的意思是……”

魯越看了眼芮娘,抿了抿唇,再不說話了。

魯老太太的眼神一瞬間就亮了起來:“對啊!我的三郎今年也到了可以議親的年紀了!這今年一年要是在家休養著,一邊備考一邊不是可以把親事定下來了嗎!”

芮娘睜大了眼:“娘,你的意思是說……”

“二媳婦啊!你快,把剛才那小姑娘的模樣還有特點全都給我細細描繪一下,明兒個我就去打聽去!”

芮娘:“……”

“好……”

-

魯恒全然忽視了院子裏的動靜,他默默的走進屋內關上門,重新躺回**之後才再次取出了那信紙,慢慢展開——

“魯恒哥哥,好久不見,你還記得我嗎?我說過,等你出榜這日要給你寫信的,我現在說到做到啦!我想說的是,你真的很好,很棒,我相信你一定會有金榜題名的一天!祝早日康複,好好養傷!”

魯恒默默的看著這信,思緒飄到了半年前的一個午後。

他和幾名同窗剛剛下課,正預備走出學院的大門,忽然看見街邊一群男人圍著一個賣花的小姑娘,也不買花,隻是在不斷的調笑。魯恒當時多看了兩眼,那小姑娘看起來十分的六神無主,也十分的害怕,整個人都不斷的在朝後退。

有一個看起來不大正經的男人想伸手就扯小姑娘的辮子,魯恒忽然怒火中燒,大步朝過走去,製止了。

“哪來的窮酸書生!少管閑事,滾開!”

那幾人看著麵前忽然出現的魯恒,當下怒火中燒,不斷的出口警告,可魯恒一直神色冰冷的擋在小姑娘麵前,不讓這群人靠近。

“此處是天麓學院,隔壁便是官府衙門,幾位,如果還在這裏胡攪蠻纏,我可要報官了。”

魯恒一字一句的道,他看起來文弱,說出的話卻字字句句有震懾之力,那幾人愣了愣,竟然真的被唬住了。

“切,窮酸樣,你不也是看上人家小姑

娘了嘛,小爺讓你就是,可憐蟲一個!”那幾個混混說完就拂了拂袖子,離開了。

等人走遠後,魯恒才回頭看向那小姑娘,小姑娘提著花籃整個人都縮在他後麵,魯恒道:“沒事,他們已經走遠了,不必怕。”

小姑娘怯怯的抬頭看他一眼:“謝、謝謝……”

魯恒:“不必客氣,你看。”他笑著指了指衙門府門口的那塊兒台階。

“你以後可以在那裏賣花,那裏有官府衙門,要是還有壞人欺負你的話,你可以第一時間大叫。”

小姑娘認真的看了好幾眼,點頭:“我記住了。”

最後魯恒又朝她笑了笑,接著就和同窗一道離開了。

本以為隻是一個小小的插曲,可沒曾想到的是,自那天過後,魯恒每日都會見到那個小姑娘,她並沒有去官府衙門口賣花,而是選擇到天麓學院門口賣花,於是每日下課,魯恒都能在門口遇到她。

那小姑娘瞧見他之後也沒有主動說話,隻是微微抿唇笑了笑,就這樣過了一個多月。

終有一次,魯恒忍不住上去去問人了,問她為什麽每日一個人都在這賣花,那小姑娘還是有些不好意思,隻是道家中父母都不在了,隻有一個年邁的奶奶,春夏花多,隻能趁著這個時候出來賣。魯恒聽後有些感慨,第一次掏錢買了花,而且是一整籃。

從那之後,但凡魯恒見到她,一定會買上一朵,若手頭富裕,就會多買一些,小姑娘發自內心的感激他,兩人的話也漸漸的多了起來。

學院出事那日,其實魯恒原本並不會出事,是他那日出門,並未在原來的地方看見那個熟悉的身影,他站在原地等候片刻,沒等到那個熟悉的小姑娘,卻等到了那個發瘋的童生……

魯恒歎氣,將思緒收回,躺在**,他再次拿出了那信件,上麵的字跡並不算工整,卻能看出寫的極為認真,他心中大為觸動,看了眼自己受傷的腿,這世上還有那麽多的殘疾人尚且身殘誌堅,他又有何理由自怨自艾,況且他的家人們,朋友們,都如此的支持並且相信他……

-

魯老太太並不知道自己三兒子的心思,她如今所有的精力都在那天芮娘說的小姑娘身上。

但是她打聽了一大圈,也沒打聽到這周圍有哪家待嫁的姑娘,平時還穿個粉色裙子的。但魯老太太並不氣餒,她決定在自家院子外守株待兔,既然能來一次,說不定就能來第二次。

可惜魯老太太一等就是七八天,不僅沒有等到人,反而連三兒子也開始躲她了。

一問就是在讀書,要麽就是不方便,總之連魯老太太想進房間去看看也難了。

哎,兒大不由娘。

魯老太太又一次感歎起這句話。

她想發動老二去問問,誰知魯越這兩日是閉口不談這件事,整個人瞧著還有些幽怨,魯老太太覺出不對勁,問道:“老二,你咋了?”

魯越抿著唇,顯然又是一副悶葫蘆的樣子,魯老太太本以為他不會吭聲,誰知魯越開口道:“我不該多嘴。”

魯老太太:“多嘴?多啥嘴?”

魯越又不說話了,心中卻默默歎了口氣,思緒也飄回了那一晚——

芮娘晚上歇下時,不知怎麽,一句話都不同他說了,魯越幫她打水洗澡,換來的也隻是簡單的“嗯”“好”。

魯越一開始並沒多想,直到晚上歇了之後,芮娘還是對他愛答不理的,魯越就覺出不對勁了。

“媳婦兒……你生氣了?”

芮娘背對著他在收拾衣裳:“沒有。”

回答倒是十分的迅速。

可魯越琢磨了一會兒,卻覺著還是不大對勁。

“不對,芮娘……”他不管不顧的就跑到芮娘麵前,芮娘冷若冰

霜的小臉這下沒能躲開,他語氣十分篤定:“你就是生我氣了。”

“真沒。”芮娘想往前走,誰知道魯越像一堵牆似的。

芮娘側過臉,用一種略帶審視的眼神望著他:“我問你,你白天說的那句話什麽意思,什麽叫三郎那個年紀是正常的?”

魯越一聽,如臨大敵。

他就知道,他當時不該多嘴一句的。

“你很有經驗的樣子嘛,你在他那個年紀,都做了些什麽呀,才得出了這個結論?”芮娘的語氣略帶幾分戲謔。

魯越頓時感覺舌尖像打了個結一樣:“我沒有……媳婦兒,我……”

芮娘默默的看著他,似乎想看看他怎麽說。誰知魯越的嘴越急越笨,半天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還急出了一身的汗:“我能幹什麽……我在三郎那個年紀,都沒見過幾個姑娘家……”

芮娘下午聽到他說那話的時候心中的確有些酸,但現在已經好多了,尤其是看見他緊張的這個模樣,她甚至忽然有點兒想笑。

但是芮娘沒有,還是故意板著臉,魯越一緊張起來全身都是一副緊繃的狀態,又憨厚又傻。

要是以前,芮娘肯定不會這麽戲耍他,但現在芮娘忽然就想逗逗他了。

“真的?我才不信,你怎麽可能沒見過人家就答應了。”

“芮娘……”魯越敗下陣來,語氣中帶著一絲討好:“真的,你別戲耍我了……”

芮娘忍不住別開笑,卻沒讓他瞧見,魯越低沉的嗓音帶著一絲眷戀和著迷:“我正眼瞧過的、上過心的姑娘家隻有你一個……就連原先那兩個,都是被我娘磨得沒辦法,隨便敷衍點了頭的,我都不記得她們的樣子,我隻疼你……”

魯越的聲音真的帶著一絲絲隱隱的委屈,芮娘也不忍心再逗他了:“好啦,我知道了,我開玩笑的……”

魯越還是緊緊盯著她的眼,這次輪到她問:“真的?”

“嗯……不信算了,那我真的生氣了。”

魯越忙道:“別生我氣!”他目光灼熱,一字一句如同金石擲地:“我第一次見你不知道為什麽就注意了,真的,我隻想對你好,隻想疼你。”

芮娘心裏如同掉進了湯泉池,軟綿綿,又暖呼呼的。

一聲聲的芮娘似乎是要叫到她的心窩裏去。

“我隻疼你一個……”

芮娘抿了抿唇:“好啦,大傻子。”

…………

思緒回攏,魯越想到芮娘,心中火熱,手上的動作又忍不住快了幾分。

芮娘在飯館忙活著,又快到夏天了,這天氣一日比一日熱了起來,飯館裏對冰的需求與日俱增,冰窖的人一天要來兩趟,芮娘每次還會留他們歇一會兒。

這些夥計見她用冰一點兒都吝嗇,笑著多問了兩句:“掌櫃娘子,你可真是大方,我給很多飯館都送過冰,有比你規模大的,也沒有你這麽大方。”

芮娘笑:“可能我家賣的肉比較多吧,這到了夏天了,總要給客人們保證新鮮才行,還有廚房也熱,我自己也要用的。”

那夥計笑了笑沒多說了:“您心腸好。”

芮娘正笑著準備給兩人倒杯茶水,眼神忽然看到飯館門外,上次那個小姑娘,又再次出現了。

“姑娘,你等等!”芮娘見她似乎又要立馬轉身走,連忙把人給叫住了。

對方顯然有些緊張,芮娘笑著走過去:“你又是來送信的嗎?”

小姑娘被芮娘這麽一問,臉色一紅:“我……”

芮娘笑道:“上回三弟收到你的信挺開心的,說你們是朋友呢,既然是三弟的朋友就別這麽拘謹了,來進來坐會兒吧。”

那小姑娘聽見芮娘這麽說,眼神明顯都亮了亮,然後猶豫

了一下,跟著芮娘進了飯館。

芮娘帶她到了一處角落坐下,看見小姑娘還提著一個花籃,裏麵有這個時節最多人買的梔子,也有盛開的極美的海棠,還有最大的一朵牡丹。

芮娘笑:“你的花真好看,怎麽賣呀?”

小姑娘看了眼花籃,小聲道:“梔子一文一朵,海棠兩文,牡丹五文……”

芮娘笑道:“那你給我牡丹吧。”

那小姑娘輕輕把牡丹花拿出來遞給她:“我送給你吧姐姐,魯恒哥哥以前買過我很多的花,這個花不能收你錢的……”

芮娘見她要送給自己,立馬改了口:“那送我梔子花吧!其實我更喜歡梔子!”

那小姑娘一愣,或許是明白了芮娘的深意,猶豫了片刻,送了她兩朵梔子花:“姐姐心腸好,梔子花更襯你。”

芮娘發自內心的笑了:“你還沒吃飯吧,你送了我梔子花,我請你吃碗麵吧,今天店裏主推的打鹵麵,怎麽樣,喜歡嗎?”

那小姑娘正準備立馬擺手,芮娘先一步道:“那你不吃麵我也不收你的花了,禮尚往來嘛,等著啊。”

芮娘立馬起身去了廚房,沒有給小姑娘拒絕的機會,沒多會兒,一碗熱氣騰騰的打鹵麵就端上了桌。

“快吃吧,這是辣醬,喜歡吃辣就放一點,不喜歡也沒關係。”

“謝謝姐姐。”

一碗打鹵麵,配菜豐富,麵條用滾燙的花椒油潑過,趁熱澆鹵,香氣四溢。小姑娘大概是真的餓了,再沒拒絕,挑起筷子,慢悠悠的吃了起來。

芮娘看她骨瘦如柴,心中有絲心疼,忍不住問起她家中來,小姑娘認真回答:“我叫柳芽,不住這邊,在流水村那邊住著的。”

“流水村?那離京都不近啊!你一個人走來的嗎?”

柳芽點了點頭:“我習慣了,每天早上出發,晚上再回去。”

芮娘沉默了。

“你父母……”

柳芽垂了垂眼睫:“我父母都不在了,隻有我和奶奶……奶奶年紀大了,不能走遠路,所以隻能我出來。”

芮娘徹底沉默了,好半晌,她才慢慢抬起頭,悄無聲息的用指腹擦掉了眼角的一滴淚。

“夠吃嗎?再給你添碗麵吧?”

柳芽:“不用了不用了姐姐,我吃飽了。”

“你等我會兒啊!”芮娘一麵起身一麵去了後廚,她看著那小小的身影就像是看到了當初的自己,她隨手拿過一個籃子,往裏麵塞了滿滿當當的雞蛋和臘肉,等她急著走出來的時候,柳芽卻不見了。

桌子上,隻有一個空碗,還有一個沒有被拿走的花籃,那花籃裏的花滿滿當當的,還有最上麵的兩朵大牡丹。

…………

魯老太太在自家院子等了一天也沒看見人,正有些沮喪,就看見芮娘提著個花籃回來了。

“這哪來的花籃啊?”魯老太太瞧著還挺喜歡,“這花不錯,新鮮著!”

芮娘道:“是上回給三弟遞信的那姑娘送的。”

魯老太太原本正美滋滋的準備朝頭上插一朵,聞言一驚:“啥?!你遇見她了?!”

芮娘笑著點了點頭:“娘,進去說吧。”

魯老太太進院子裏,芮娘一邊找了個花瓶出來把這些花插好,一麵和魯老太太說了今天中午的事情。魯老太太聽完,也唏噓了好久。

“這麽小的孩子,一個人出來賣花謀生啊……”

芮娘點了點頭:“我不過請她吃了一碗麵,她就把這些都給我了。”

魯老太太聽完後歎口氣:“哎,造孽哦……誒,她今天沒有給三郎帶信嗎?”

芮娘一怔:“沒有……對了,三弟呢?”

魯老太太此時狡黠的笑

了:“我今天一天都沒看見他了,不過沒事,你等著啊……”

魯老太太忽然清了清嗓子,朝裏屋扯開嗓子喊:“二媳婦啊,你說你又遇到那天那個小姑娘了?!哦……她還給你送東西了啊……”

魯老太太話音剛落,裏麵一直緊閉著的門就忽然一下被打開了。

魯恒神色不大自然的站在門口,輕咳一聲,即便他腿腳很不方便,還是堅持拄著拐杖走到了院中,視線落在那個石桌上的花籃上:“二嫂……她來了?”

芮娘顯然被剛才那一幕驚呆了,半晌都沒有回過神來,此刻被魯恒喚了一聲才連忙道:“哦,對。我遇見她了,不過沒來咱家,是來我飯館了……這個花,是她送的。”

魯恒神色依然不大自然:“她……”

“她什麽她?!我說三郎啊,你不會還不知道人家的名字吧!”魯老太太忽然跳起來道:“還有啊,你這個臭小子,這幾天我想見你一麵是越來越難了,倒是人家,一句話就把你給匡出來了,你個臭小子!……”

魯恒臉色一陣白一陣紅,實在有些受不住了:“娘……”

“你還知道我是你娘啊!你個慫貨,看上人家姑娘就是看見了,還不承認,還不給娘說,問你也不說,名字也不知道,要不是你二嫂,娘怎麽去給你說親啊!”

“……”

魯恒徹底愣住了:“娘……我沒說……”

魯老太太:“你沒說啥?你這個兔崽子!你膽子肥了你,又是收信的又是送花的,你還咋,你別說沒這個心思,不然我打死你你信不信!”

魯老太太氣性上來,誰也插不進去一句話,魯恒隻能默默的坐在那裏點頭,而芮娘,早就被不知何時進來的魯越摟住肩膀,兩人一起默默的回了自家院子。

走在路上的時候芮娘還忍不住的笑:“娘可真有意思。”

魯越也揚了揚唇:“是,沒想到三弟也有今天。”

芮娘腳步一頓,偏頭看他:“你這話……”

魯越將頭一偏,立馬裝聾作啞轉移話題:“芮娘,我摘了楊梅,現在就洗了吃吧。”

芮娘看見他匆匆忙忙的背影,忍不住笑出了聲。

……

次日一大早,魯老太太就去請王氏了。

芮娘瞧見,踮腳笑了笑:“也不知娘昨天和三弟說啥了,感覺三弟應該是鬆口了,咱們家,快辦喜事了吧?”

魯越今日要去養豬場,正動作麻溜的換衣裳束腰帶:“應該是,那姑娘你昨天見了,感覺怎麽樣?”

芮娘:“挺好的,我挺喜歡的,看著乖巧懂事。”

“那就好,我覺得挺好,就看王嬸今天去問,等等結果吧。”

芮娘笑著給他裝上午飯:“咱們要不要打個賭?我覺得啊,三弟對柳芽也有意思,柳芽呢,肯定也是挺崇拜三弟的,要不走那麽遠來送信呢。”

魯越笑了,將飯盒裝了起來:“這事啊,賭不了。”他一邊說一邊在芮娘臉頰上猝不及防的親了一口。

“因為我也這麽覺得。”

芮娘嗔怪的拍了他一下……

-

飯館今天生意依舊不錯,芮娘一中午的時間都忙的腳不沾地,等好不容易歇口氣時,好久不見韋氏忽然登門了。

“大嫂。”見她來了,芮娘起了身,韋氏如今也不會老拉著個臉了,尤其是今天,簡直可以說是紅光滿麵,笑容滿滿。

“弟妹啊,我今天來想點幾個菜。”

芮娘:“大嫂客氣了,你要啥?”

韋氏心情這麽好不是因為別的,她今天一大早就請了大夫,那大夫篤定的告訴她又有了一個月的身孕,韋氏自然就忍不住了,立馬就準備上街給自己買點補品,順便啊,再在芮娘這

吃頓午飯。

她現在是花錢喝她燉的雞湯,總是可以的吧?

韋氏正準備開口,飯館門口忽然一陣喧囂,那個許久沒有出來的小哥兒終於出現了。

“各位,準備收這三個月的租金了啊!都準備準備吧!”

芮娘一聽,連忙轉身回櫃台取錢了。

韋氏還來不及說話,芮娘就拿著錢袋子出去了,韋氏一聽是收租的,也忍不住跟了上去,想聽聽看這一個月的租金是多少錢的。

那小哥兒已經挨家挨戶的開始收租了,芮娘喚住了他:“小哥兒,這是團圓飯館的,你查查,三個月三十貫。”

那小哥兒一愣。

“不是,掌櫃娘子,您這店鋪都開了三個月了,您還不知道呢?”

芮娘有些奇怪:“嗯?知道什麽?”

那小哥兒笑了:“您這一家真有意思,這錢您收著吧,我不能收,畢竟那地契寫著娘子您的名字呢,我怎麽還能收租呢?”

小哥兒話音剛落,芮娘和她身後的韋氏同樣都愣住了,芮娘半晌才回過神來:“您……您的意思是說?”

“對,就是那位大哥已經盤了這鋪子,這鋪子就是您的了!”

那小哥兒笑著說完就去了下家,而芮娘久久的都沒有回過神來,她身後的韋氏,也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