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早--

渝菀卿在百裏長安的注視下悠悠轉醒,看著眼前過分妖嬈的俊顏,一時間顯得很是無措,眼神閃躲的不知該如何是好:“王...王爺,我...我怎麽...”她想說昨晚明明是挨著床沿睡的,怎的醒來便在他的懷裏。

“你我既然已是夫妻,擁你入睡實屬正常、菀卿不必如此不安。”大清早便能看到她醒來時的懵懂模樣,百裏長安頓覺心下一陣滿足。

看著他那深邃的眸子,渝菀卿深怕自己又會被他深深吸引,於是側過身拿開撫在自己腰間的大掌便起身下了地:“我...我該起了,這幾日都未前去給祖母請安、也不知道她老人家怎麽樣了。如今你負傷還是在家休息吧,以免祖母憂心。”

近幾日開始忙著賑災尋找他,已經有好幾日未入宮前去看望太後,眼下還有幾天便是新年、距離她老人家崩逝的時間也越來越短了。

“嗯。”

不一會兒,如霜和如雨便端著洗臉水進來伺候他們二人晨起。待用過早膳,百裏長安便躺在屋子裏歇息,渝菀卿坐上馬車前往皇宮。

至昨夜起,大雪已然停歇,可越來越多的災民依舊湧入京陵城。這兩日她不在,一切賑災施粥屆時由林掌櫃和百裏長青的人在安排。

沿著擁擠的街道馬車緩緩而行,透過車簾看著排隊等著施粥的難民、渝菀卿一時間唏噓不已。若非自己出生擺在哪裏,恐怕如今的她也如這些難民一般過著逃荒的日子。

太和殿--

渝菀卿看著依舊昏睡的太後,一時間不禁紅了紅了眼眶。太後她老人家如今越發的蒼老,原本精神還好的她由於長時間昏睡進食都很少,那骨瘦如柴的手指看的她一陣心疼。

拿起帕子請拭眼角的淚水,渝菀卿有些難過的吸了口涼風,隻見此時一旁站著的嬤嬤花奴衝著她輕聲道:“七王妃,請隨老奴前來。”

花奴是太後的貼身嬤嬤,陪伴太後長達四十多年、論了解,除了她之外再無人能知道太後的心思。雖不明白花奴的用意,可渝菀卿知道這大概是想對自己說些什麽,也許是關於太後她老人家的,於是便收拾好心情隨著花奴去了偏殿。

“七王妃,太後她老人家...時日無多了,前日醒來交給了老奴一樣東西,要老奴務必親手交到您的手上。”說著,花奴從懷裏拿出一串青玉項鏈遞給了渝菀卿。

接過那串青玉項鏈,渝菀卿有些不明所以。當初太後便派了花奴給了自己一塊血玉,如今又是一條青玉項鏈,到底太後她老人家給的這兩樣東西是何用意呢?

見渝菀卿沉思,花奴隨後便又開口:“七王妃,您的母親青蘿公主是太後的義女,聽太後說這串項鏈是當初她見到青蘿公主時便一直戴在她身上的。奈何青蘿公主早逝,臨終前將項鏈交給了太後,還囑咐一定要你長大成人之後再交於你手。”

“嬤嬤、你是說這項鏈...是母妃的遺物?”聽花奴所言,渝菀卿很是錯愕。她一出生母親便去世了,而這麽多年源於母親的印象都是來自父王和太後還有陛下的描述、如今看著手裏母親留下的遺物,一時間內心裏百感交集。

“正是。”

“嬤嬤,謝謝你。”收好項鏈,渝菀卿朝著花奴點了點頭致謝。

花奴退下了,偏殿內渝菀卿一個人站在原地思量了很多。前世、今生...父王、太後,陛下、百裏長安,兩個丫頭...諸多的人占據了她的心扉,唯獨那從未見過的母妃她卻一直都是忽略的,如今這串項鏈勾起了她想要了解自己母妃的想法..

甘露殿--

看著眼前堆積如山全是有關賑災難民奏折,百裏修不禁一陣煩悶在殿內來回的踱步。

“陛下,您已經好幾天沒休息好了。不如...您先去小憩一番、待醒來再處理這些公文。”見自家主子憂心忡忡的模樣,江公公也是一臉的擔憂。

“憩什麽憩,如今難民都紛紛湧入了京陵城,朝中上下如此多的大臣卻無一人能拿出個賑災的良策、孤睡的著嗎?”說著,百裏修氣的將手上的奏折重重的扔在了桌案上,疲憊的閉上眼撫了撫額。

江公公也知道如今難民一事是自家主子的心病,可一想到近幾日消瘦疲倦的陛下,還是忍著挨罵的風險勸道:“那陛下也要保重自身呐!畢竟,這難民一事也不能說解決就解決了、萬事都得慢慢來阿!”

“行了、孤且問你,今日太後的情況如何了?”近些時日這難民一事攪的他腦仁疼,一連好幾日也未去看望太後,眼下這才想起便詢問著身邊的江公公。

“這...太後她老人家如今昏睡的時間越來越長,連太醫也說...太後她...時日無多了,不過今日七王妃進宮去陪伴太後了、想來若是太後醒來見到心裏也會好很多。”

其實不用太醫診斷百裏修也知道自己的母後時日無多,雖然人固有一死,即便他是這東越的皇帝也不例外,可親耳聽到母後即將崩逝的消息他整個人還是止不住的站在原地顫了顫。

見自家主子差點倒地,江公公立即上前扶住了他、言語裏也滿是哀痛:“陛下!”

“隨孤去太和殿吧,孤...許久未見到母後了...”

此刻的百裏修緊緊握著江公公的手,一路上走的很是緩慢、直到來到太和殿,已經是一刻鍾之後了。

看著**昏迷未醒的母後,百裏修“噗通”一聲跪在了地磚上,一時間整座大殿的宮人也都齊刷刷的跪地、氣氛很是沉靜,遍布悲傷。

“母後,修兒來看您了。”

“由於進來朝中諸事繁多,修兒一時忙不過來都未前來給您老人家請安,是修兒的錯。若是母後能聽見,能否醒來陪兒子說說話,修兒...很想您...”百裏修拉著太後枯槁的雙手放在自己也已蒼老的臉上,一時間身為帝王的他不禁紅了眼眶。

百裏修也不知自己坐在太後的床前有多久,直到江公公提醒他該用午膳了、這才長歎了口氣麻木的起身。

“菀卿也來吧,孤...有些事情想同你說。”看著自他進殿便一直跪在一旁的渝菀卿,百裏修勉強的露出一抹笑容衝著她說道。

“諾!”

剛好她還在想著臨出宮時轉道去趟甘露殿將宋才子的賑災之策交於陛下,眼下陛下傳她一起用膳也免了她一會兒再跑一趟。於是便交代了花奴嬤嬤照顧好太後,便隨著百裏修一同離開了太和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