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過眼桃花
一入冬就接連的下起了雪，一場接著一場，看著宅院裏隻來得及清理出走的小路，小菲覺得外麵也是這樣的吧。
吃早飯的時候，紫鵑說很多地方因為雪災，凍死餓死了人呢。紫鵑還說，鎮上也有人家搭了施粥棚。
粥棚？小菲知道就是好心人施舍那些災民。這邊筷子還沒放下，院子裏來人了，本以為是文慧姐弟倆呢，沒想到是阮婆子。
“太太等下要去去鎮上施饃饃，叫奴婢來問下太太要不要去？”阮婆子搓著手問。
“那我就過來。”小菲點頭答應了，本來還在糾結自己能幫上什麽忙啊？身上現在倒是多了五百多量銀子，但那是王氏才給的。
小菲倒不是舍不得捐，也在打算要不要捐出去一半呢，現在聽阮婆子一說，猛地想起，大房這邊，王氏當家，要是決定什麽事也不該是自己，那樣自作主張的話不對。
阮婆子走後，小菲她們也放下碗筷，各自忙起來。小菲穿上紫鵑幫做的高幫棉鞋，披上棉鬥篷，雙手伸進紫鵑給做的兔毛暖手筒裏，等了一下忙活好的紫鵑，一起關了院門去王氏那裏。
“娘早。”小菲進屋打著招呼，現在喊娘倒是心甘情願的。
“穿暖和點，外麵冷的很。”王氏上下看看紫鵑跟自己穿的差不多，都是很素雅的顏色，滿意之餘心裏很是傷感。
有小廝跑來說廚房那邊準備後了，王氏就領著一起往外走。打廚房那邊走來三個男仆各自挑著滿滿的兩籮東西，上麵蒙著小棉墊子。
“娘，直接把銀子給那些災民不好麽？他們想吃什麽就自個買去唄，為什麽一定要這麽麻煩呢？”穿的笨重的文慧，小聲的問王氏。
“不是娘小氣舍不得，咱府裏不抵你爹和哥哥在的時候。就這樣還有眼紅的，再捐了銀子出去隻怕又沒有消停日子過了。
再說，銀子捐出去，也未必真的都到了災民手中，還是這樣好。”王氏無奈的解釋個自己的孩子聽，文慧點點頭。
緊跟在一旁的文濤聽了，也跟著點點頭。小菲一聽也的確有道理，不管如何，這婆婆起碼在平心做善事呢。
出了大門，馬車已經等著。娘四個上了馬車就往街上走，阮婆子和其他人緊跟在馬車兩旁。小菲看著坐在對麵的娘三，文濤跟王氏的關係現在已經很親近了。這讓小菲覺得車廂裏溫馨暖暖的。
王氏現在也變了很多，不再像原先那樣一臉一身的哀怨，現在眼睛看著文慧姐弟倆時，滿眼的母愛。
這樣也好，日後自己離開。也能放心了，小菲笑盈盈的看著，心裏這樣想著。一個家不管遭遇了多大的打擊，隻要家人相互關愛著，什麽風雨都能挺過去的。
倒是自己以後怎麽辦呢？穿過來後倒是很有眼福，看見好幾個帥哥了。但是。一個個的都啥人啊？那日在街上，一起看表演賣藝的一出手就給十兩銀子那個人，長得不止英俊。身材也魁梧，但是他不是很自戀，還拽得不得了麽，小菲現在都忘不了那個蔑視自己的眼神。
一想到這個悲催的問題上，她忽然就想起了前幾天夜裏。丟了初吻那件事。那隻癩蛤蟆也不知跑哪去了，倒是再也沒見過。哼！
小菲在心裏暗罵著，又把剛改成青蛙王子的變回了蛤蟆，還是癩蛤蟆。老天爺啊，幹嘛啊你耍本姑娘玩兒啊？弄極個帥哥來饞我啊？
馬車還沒到正街就停了下來，王氏一行人下車後，就吩咐車夫把馬車趕開些。“就在此處吧。”王氏看著路兩邊三三兩兩擠在一起取暖的災民對老管家說。
管家趕緊叫那三個挑擔子的安置好籮擔，剛掀開上麵的棉墊子，那些看明白隻能回事的災民立馬湧了過來，
王氏一看這架勢，趕緊拽著文慧姐弟倆，招呼著小菲站遠點。管家也沒有像別家施舍前，說一通好聽的話，而是直接的叫跟來的幾個人分饅頭。
災民們眼睛盯著白白的饅頭，眼睛都放光了，但是即便他們再擁擠也沒人上前動手搶。一個個的隻是擁擠著伸手，隻要手上接到饅頭就立馬走開讓其他的人上前。
因為此處的災民沒有正街上的多，所以他們也沒想到，每個人竟然得了三四個饅頭，還是熱乎乎的。
有老者上前詢問管家，主家姓啥，大家也好記住這份恩情。得知一旁站著的幾個女眷，就是好心人後，招呼著同伴上前給王氏他們鞠躬，還說著一些好人有好報的感恩話。
王氏不是那麽虛偽的人，隻是笑著點點頭，就命令回宅子。
小菲剛剛沒閑著，問了一旁一個女災民有什麽打算？那女的說大家都是結伴同行要往南邊去的，京城也在南邊。挺過這個冬明春再看。假如在外麵有安身之所，不回來也是有可能的。
小菲一聽是啊，這裏不過是個鎮子，哪裏容得下這麽多的災民啊。況且聽說後麵還有人在陸續往這邊來呢，自己怎麽幫？
這一點，小菲覺得王氏做的就很好，能盡點微薄之力就是好的。何況，剛剛來的路上，王氏也說過，每天都會叫廚房蒸些饅頭出來派的。
粥喝了不頂餓啊，還是饅頭好。但是小菲也聽阮婆子嘀咕了，這一雪災，鎮上賣糧食的都開始屯糧漲價了，麵粉也貴了不少呢。
就在小菲要上馬車的時候，才從旁出乞討過來的幾個孩子上前圍住了一個正在吃饅頭的黑小子。
那小子也沒躲開，反而把揣在懷裏的倆饅頭也拿了出來，立馬就被那幾個大孩子搶走。這還不算，黑小子手上剛吃了幾口的，也被搶走了。
見那黑小子也不去搶回來，小菲看不下去了，走過去問；“他們是你兄弟麽？”
黑小子搖搖頭。
“熟悉的，要好的？”小菲又問。
黑小子依舊搖頭。
“既然這樣，你為什麽都給了他們，手上的也被搶了呢？你個頭不小啊，幹嘛不搶回來？”小菲不解的問。
“他們定然是比我還餓吧，我身體好，抗餓呢。”黑小子傻笑著。
“傻小子，居然還笑得出來？”小貝被他的憨態逗笑了，本想給他點銀子的，但是一想 他這性子，弄不好給他個銀錠子他都吃不到東西。
詢問了黑小子的情況，得知他叫鐵蛋是個孤兒，本是寄養在叔叔家中的，但是這一鬧雪災，嬸嬸天天跟叔叔發脾氣，說自己的孩子都要餓死了，幹嘛還要白養一個？鐵蛋不想叔叔為難，偷偷的就跟著門口過的災民出來了。
看著剛剛那些災民，都是邊吃饅頭邊扛著鋪蓋卷繼續趕路了，小菲叫紫鵑到前麵不遠的包子鋪買了十個肉包子回來，交給鐵蛋；“趕緊吃，別叫人又搶了去，餓病了可沒人管你呢。
你呀，心這麽善！”哎！小菲不放心在站在一旁，盯著鐵蛋狼吞虎咽的一口氣就吃下去五個包子。還把剩下的五個，連著紙包塞進衣襟裏。
“這個你藏好，餓了就躲開他們自己買著吃，心好沒有錯，但是你也得看看值不值得啊？
就拿剛剛那幾個來說，明明都比你大呢，卻不管你的死活，你覺得那樣的人該幫麽？”小菲往兩旁一看，沒了那幾個少年，就從荷包裏倒出一把銅錢，還有幾塊碎銀子放在鐵蛋的手裏，叮囑著教育著。
小菲是要打算離開樊府的人了，她不確定把這可憐心善的孩子領回樊府是不是安全，所以放棄了那個想法。
馬車裏的王氏和文慧姐弟倆，都從未曾放下門簾處看到了經過。王氏含笑點點頭，心善的兒媳才好。
文慧和文濤倆小人兒卻好像並不稀奇，這嫂嫂本就是這樣的好人啊。
小菲上了馬車後，見王氏沒有責怪自己的意思，心裏也很舒服，在馬車裏就給文慧姐弟倆講起了司馬光砸缸的故事。
王氏也跟著聽，她現在覺得這倆孩子跟著兒媳婦以來，不但沒有變得沒規矩，相反的還變得更好，竟然會乖乖的在書房一呆就是一個上午，詩也學了不少。
回到宅院裏，文慧姐弟沒有跟王氏走，而是進了小菲的院子，紫鵑忙活著弄炭火盆。小菲叫紫鵑切點紅薯片來，用幹淨的竹簽子穿了在火盆上烤，不一會屋子就飄出了香味。
見紫鵑又拿起鞋底納，小菲上前搶了扔進小竹扁裏；“這麽冷的天，還瞎忙啥？過來一起烤薯片吃。”
“奶奶，奴婢不冷，那個是給你做的春鞋啊。”紫鵑看著被沒收的物件，解釋著。
“這從才入冬你就給我準備春天穿的鞋，這樣操心老的快呢。”小菲那裏會不知道鞋底是自己的，笑罵著。
知道沒戲的紫鵑，老實的上前跟著烤紅薯片兒。
“紫鵑姑娘，紫鵑姑娘？”才沒一會兒的功夫，外麵有人招呼著，好像是門房的聲音。
紫鵑趕緊起身出去看怎麽回事，進來時就瞅著小菲，猶豫著好像不知道怎麽開口。
“怎麽了？出了什麽事？”小菲納悶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