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小心。”玲瓏本能相護,伸手攔在我身前。
我也一驚,但並非害怕。
我幼時,雖身在雲華,又於宮中長大。也常聽人提及山中匪患,但我所聞的山匪大多是因為生活所迫,無奈走上這條路的。
他們中有的是因為戰亂失去家園,有的是因為稅賦沉重,無法維持基本生活,也有的是因為遭受官府的不公正對待,心生怨恨。
這類人,行為雖無法被原諒,但在某種程度上,也是時代的犧牲品。
隻是這群人,不像是此。
雖也有那天生行惡之匪,但很少有這般眸色犀利,目標明確之人,且他們的身手,竟與軍士有得一拚。
陸乘淵顯然也注意到了,他命暗衛護住我和玲瓏的同時,也忙命人護住身後車輦,並不再多言多問,幹脆利落地飛身上前,直擊那山匪頭目。
那山匪也伸手迅猛一躲,交手起來。
暗衛雖全部身手了得,但因本是微服,隨從暗衛並不多,山匪數量大了我們兩倍不止,便也很快交戰起來。
身後車輦中坐的是翠兒姑娘,大概未見過此陣仗,也忍不住驚呼幾聲。
“不必過於擔心,”車輦顛簸之際,我輕聲對玲瓏說,“哀家並不懼的,有暗衛在,打不上多久。”
的確,山匪雖然人多勢眾,但在陸乘淵和暗衛的精妙配合下,他們的進攻逐漸顯得力不從心。
陸乘淵的劍法淩厲,每一劍都直指要害,使得山匪頭目不得不分心應對,無暇再去指揮手下。
隻是這群悍匪仿佛目標明確,直奔我們這輛車輦而來。
我有些疑惑,這群悍匪的行動似乎過於有序,不像是普通的山賊那般隻為搶劫。我心中暗想,他們或許是受了某種指令,專門來行刺殺我之舉?
可世人並不知我是太後,還是……
隻是,縱然我疑雲越來越多,也來不及多想了。因為……就在這時,翠兒姑娘看到有匪徒衝向我們的車輦,可能是因為年輕和無知,也或許不信我的手下能護好我。
她竟然不顧一切地從車中跳出,飛奔而來,想要擋在我前麵。
“哎呀,這傻姑娘!”玲瓏見此情形,暗呼起來,先前護著翠兒的暗衛也注意到了,可他正與一個人高馬大的悍匪相鬥,一時間無暇抽身。
隻能眼睜睜看著她喊著“公子小心”地奔向我們車輦,又眼睜睜看著一名悍匪趁人不備衝向她來。
好在,陸乘淵眼疾手快,見翠兒衝出,立刻反應過來,他一邊揮劍擊退向我們衝來的匪徒,一邊飛身前去將翠兒拉回。
卻在此時,被一支突如其來的箭矢從密林中射出,正中肩膀。
“陸大哥……“翠兒一時呆住了,這個從未涉足江湖,未曾經曆過大風大浪的蠢姑娘,看著救自己的陸乘淵肩頭留下的鮮血,臉上寫滿了驚恐和無助。
再沒有了剛剛衝向我們車輦那般的勇敢和無畏,那雙原本清澈的雙眸此刻充斥著淚水,卻又似乎不知道該如何落下,緊緊咬著嘴唇,又愧疚又無助。
“快,快去我們公子車裏!”陸乘淵看著她這不知所措的樣子,反而麵色焦急,一邊低聲喝令,一邊勉力用劍支撐著身體,指向我和玲瓏所在的車輦。
離得已經很近。
翠兒這才從驚愕中回過神來,她緊咬著唇,快步向我們的車輦跑來。
可我透過車窗的縫隙,看見陸乘淵在用力折斷劍羽的瞬間,那劇痛之下流露出的猩紅眼眸,心裏不禁一陣刺痛。
可也不得動彈。
因他們的目標顯然、一定、絕對是我,我此刻任何輕率的行動都可能讓原本勝券在握的陸乘淵和暗衛們陷入更大的混亂。
就如剛剛試圖勇敢的翠兒一樣。
……